第95章 互為依靠
“為什麽這麽說?”聶雲臻的語調冷了許多,他的周身掀起一股冷意。
若真是有人故意為之,他必定不放過。
林蕭蕭驟然感受到聶雲臻渾身氣場的變化,她的心暖暖的,古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現在聶雲臻會因為她的事而發怒,她對聶雲臻的好感更是增加不少。
“我的一種直覺吧!”林蕭蕭頷著頭,低低說道。
原來是這樣,聶雲臻心裏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林渠白在臨終前跟林蕭蕭說了什麽,導致林蕭蕭有這種想法。
天越來越晚,聶雲臻讓司機找個地方休息,明天一早還得一起處理林渠白的身後事。
第二天上午,林渠白的追悼會在殯儀館的一個大廳裏舉行。
殯儀館是一個承載哀傷的地方,也是人離開這世界上會必經的一地,一般人都很忌諱。所以方圓幾裏內,都是荒蕪的一片。
進到殯儀館裏麵,也感受不到人氣。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冷冰冰的,像是沒有情感的機器人。
整個殯儀館氣氛壓抑的厲害。
因為林渠白死的比較突然,事情又比較著急,所以非常簡單,等於走個形式而已。
參與的人隻有四個,林蕭蕭、聶雲臻、司機還有殯儀館裏主持追悼會儀式的工作人員。
林蕭蕭一身黑衣,抱著林渠白的遺像,雙眼又紅又腫。未施粉黛的蒼白小臉更是讓人憐愛。
聶雲臻靜靜地站在她身旁,緊緊摟著林蕭蕭,生怕她身體太過虛弱而暈倒。
林蕭蕭看著棺材裏的林渠白,經過入殮師的遺容整理,已經好很多,隻是臉上的那種青灰色怎麽也去不掉。
就在工作人員宣讀完追悼詞讓他們繞著棺材走三圈的時候,林蕭蕭一個腳軟,差點摔倒,幸好聶雲臻一直扶著他。
怕接下來的事情太過於殘忍,聶雲臻一把抱起林蕭蕭,把她安放到旁邊的休息屋去。
林蕭蕭休整的差不多了,想再去看林渠白。走回大廳,發現棺材不翼而飛。
她眼裏的淚“哄”地全湧了出來,咬著小嘴唇不自覺地問道:“我爸呢?”
那種楚楚可憐,乞望的小眼神看的聶雲臻揪心,他沉默了半晌。
他越是沉默,林蕭蕭越在那邊搖著他的手臂發問:“我爸呢?你告訴我我爸他人呢?剛才不是還這呢嗎?現在怎麽不見了。你告訴我啊!”
聲聲如啼血杜鵑,字字如誅心之句,聶雲臻這麽冷酷的人,都情不自禁紅了眼眶。
一旁的司機,早就被林蕭蕭撕心裂肺的哭訴聲弄的痛哭流涕,躲到一旁去抹眼淚。
聶雲臻見沉默不是金,哽咽道:“爸爸,他已經送進火化爐了!”
“恩?”林蕭蕭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清醒過來,低聲囈語:“送火化爐了,那就是說世界上再也沒有他了。是不是?”
說完,林蕭蕭抬起盈盈是水的眼眶,看著聶雲臻。
聶雲臻用力地點點頭:“蕭蕭,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待會我們把爸爸的骨灰去埋葬了。”
“好!”林蕭蕭聽完聶雲臻的話,非但沒有哭鬧而是簡單地回答一個字,愣愣地站起原地,眼神不知聚在哪裏。
聶雲臻看她雙眼空洞無神,想到再難過的境界不是哭,而是欲哭無淚,哭到眼痛,流不出淚。他覺得林蕭蕭有這個趨向,忙摟著林蕭蕭把她扶到一旁:“蕭蕭,你別嚇我!”
“恩?怎麽了?”林蕭蕭木然的機械地問道,眼神裏依舊呆滯一片。
“沒什麽。”聶雲臻深深歎了口氣,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他的心裏有個故事,一直沒有人可以傾訴,他想今晚向林蕭蕭傾吐。
“誰是林渠白的家屬?”殯儀館的工作仍對於生離死別已經司空見慣,所以他們推著一小車出來的時候,麵無表情甚至是有點冷漠地問道。
而且,看隻來了三個人,想必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或者有權有勢的人家,所以聲音中太透著一點點傲慢。
“我們是!”工作人員的語氣讓聶雲臻的心情更差,他不悅地皺緊眉頭,發出的聲音比他平時更為冷漠,讓人膽寒。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手不由一抖,說話也不像剛才平聲平調,而是恭恭敬敬的略帶顫抖地說:“這是他的骨灰,後麵就是墓園,你們去安葬了吧!”
把小推車的骨灰盒遞給聶雲臻後,他就想逃走,轉身就疾步匆匆。
“離這裏最近最好的公墓在哪?”在工作人員的身影即將消失的時候,聶雲臻發了聲。
因為他知道殯儀館提供的墓地都很便宜,在附近應該有更好的公墓。林渠白生前再不像樣,但最後一段日子的時候也改過自新了,更何況,他是林蕭蕭的父親,聶雲臻不想讓林渠白最後的安生地草草敷衍了事。
工作人員的身子明顯一僵,這裏最好的公墓得幾十萬一平呢。那裏埋的都是達官貴人,普通小老百姓那買的起。
他雖然見聶雲臻的樣子有點膽怯,但還是有點不服氣的,所以講話很帶刺:“最好的就是距這裏北邊三公裏的仙壽園,價格貴的嚇人,得幾十萬一平米呢,你們確定要去嗎?”
居然敢有人藐視聶雲臻,特別是在錢方麵,真是不知死活。
“你什麽意思?講話這麽難聽!”司機從旁邊冒了出來,他平時一直沉默寡言的,輕易不發言。見那工人人員的講話語氣實在太差勁,老板和老板娘又在傷心欲絕中,他就忍不住站出來維護他們。
他也是小黑手下的其中一名安保人員。平時主要工作是開車。
“沒,沒什麽!”工作人員見司機一身筆挺的黑西裝像是壞人,長得又不是那麽慈眉善目,怕惹禍上身他趕緊非也似的離去,邊走邊怏怏然嘟囔,“誰知道你們有沒有錢,沒錢裝大款的多的去了。”
三人隨後抱著骨灰盒驅車前往仙壽園。
不是節假日,所以來掃墓的人不多。聶雲臻與林蕭蕭定好公墓地址後就隨工作人員達到指定的空墓前。
深秋的天空陰瑟瑟的。蕭風四起。
不一會兒,天由陰轉小雨,飄起了綿綿細雨,一滴一滴落在林蕭蕭的發頂、肩頭,更是落在她的心上。
把骨灰盒安葬好後。她定定地看著墓碑上的字和林父的照片,悲從中起:“爸爸,你就安歇在這裏吧,以後我每年有時間都會來看你。我會好好守護你交代我的秘密,不讓媽媽知道。媽媽現在身體不好,醫生說不能再受刺激……”
林蕭蕭在林渠白的墳前哭訴許久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坐上車後,當即啟程回A市。一路上,林蕭蕭都依靠在聶雲臻懷裏,帶著悲痛入睡。因為她知道回到A市後,她不能表現出悲傷。傳到林母耳朵裏就不好了。
她現在已經沒有爸爸了,不能再失去媽媽。
夢裏,林蕭蕭似乎回到了小時候,愁眉緊鎖的額頭偶爾有舒展,嘴角還揚起幸福的笑容。
她夢到三四歲時的情景。父親讓她騎在脖子上,父親就這麽馱著她,在家門前的小巷子裏走啊走。
每遇到一個人,林父就無比驕傲地向別人介紹這是她的女兒。街角傳來賣糖葫蘆的叫賣聲:“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咯,好吃又不貴!”悠遠而長。
“爸爸,我要吃糖葫蘆!”幼小的林蕭蕭抱著父親的額頭,天糯糯地央求道。
林父自然是心軟不已的:“好勒。蕭蕭想吃什麽爸爸就買什麽!”
父女倆幸福地朝街角走去。
“聶總!”到聶宅門口,司機輕聲喚道。
聶雲臻的睡眠極淺,又因為林蕭蕭靠在他身上,所以他一動不敢動,以別扭的姿勢維持了一路。司機輕輕地一聲,他就醒了過來。三秒鍾紅就清醒無比。
他憐愛地看了眼懷裏的林蕭蕭,隨後讓司機幫忙打開門,他抱著林蕭蕭回屋裏。
路上傭人們看到聶雲臻抱著林蕭蕭走在路上,都驚詫不已。也有的是羨慕,覺得聶雲臻對林蕭蕭真好。
回到房間後,聶雲臻小心翼翼地把林蕭蕭放在床上。他捏了捏手臂,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兩個胳膊都因為長時間的保持一個動作而酸痛。
他去衛生間接了盆清水,親自幫林蕭蕭擦臉,擦身,換睡衣。
或許是因為聶雲臻的動作足夠輕柔,林蕭蕭眉頭一皺都沒皺。
幫林蕭蕭處理完後,聶雲臻自己又回到衛生間洗漱,隨後,擁著林蕭蕭靠在床上。
他在等林蕭蕭醒來,雙眼裏的期待在黑暗中也顯得情深義重。
從知道林渠白出事後到現在,林蕭蕭滴水未進,他怕林蕭蕭身體受不了,所以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吩咐廚房燉了冰糖燕窩,等林蕭蕭一醒後就能吃。
當林蕭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人靜時。
萬物都已經沉睡,包括漫天的繁星,都沒幾顆還精神飽滿地露出亮閃閃的眼睛看著人世間。
往往這樣的時刻便是心靈極度脆弱的時候,也是思念肆意蔓延的時候。
林蕭蕭感受著安靜,讓思念逐漸將自己淹沒。
但黑夜也是所有醜陋滋生地時刻,在A市的另一頭,兩個人在打電話:“林渠白的事辦的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