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浮出水麵
何思儀回到辦公室後趾高氣揚的，因為聶雲臻在會議上單獨點了她的名。她的名字從聶雲臻的嘴裏叫出來，那質感就是不一般。
何思儀在辦公桌上發了一會呆，站起來鬆口氣，透過玻璃牆便看見林蕭蕭在座位上埋頭不知道在幹什麽。
她想到了昨天讓她背資料的事。
於是，她蹬著高跟鞋“咯噠咯噠”的走到林蕭蕭旁邊，敲敲桌麵，冷漠地說：“進來一下。”
林蕭蕭對於考核一直等到現在。早上一來公司，她就聽到其他人在議論昨晚的事。她也為聶雲臻擔心，想為他分憂解難。
現在何思儀正好讓她去辦公室，說不定還能聊聊這件事。
何思儀坐在辦公椅上，林蕭蕭則站在辦公室桌前。
何思儀看著林蕭蕭，眼神稍稍有些波動。她不禁拿自己和林蕭蕭比較起來。
論身材她要比林蕭蕭好；臉蛋嘛，各有千秋，林蕭蕭出於清純一掛，而她恰恰是媚而不俗的類型；家庭背景，她勝出，她爸媽也都是商人，她是為了聶雲臻才沒回家族企業的；工作能力，她自認為除了聶雲臻，很多人都不是她對手……
她比著比著，看林蕭蕭的眼神越來越嫌棄，不屑地皺起眉頭。
林蕭蕭站在那裏，見何思儀也不說話，隻是盯著她看，眼神時而飄忽，時而兀自一笑，時而又很淩厲……
她想上前提醒何思儀，生怕她是在想上午開會的事，不敢貿然行動，隻能站在原地幹等。
“篤篤篤”，關鍵時刻，響起了敲門聲，“何經理”。
是王小芳的聲音。
“進來！”何思儀這才回過神來，她看到林蕭蕭還在她眼前，對林蕭蕭嫵媚地笑笑：“不好意思，剛才在想工作的事，想的出神了。你先在沙發上坐一下。”
“這是上個星期的周報表。”王小芳畢恭畢敬遞過一分資料，推一推眼鏡邊，“過目後請簽下字。”
她進來是想看林蕭蕭出醜的，她早就知道何思儀讓林蕭蕭背資料的事，愣是誰也不可能一天就把那麽厚的資料一字不落背下來。
“好，知道了！”何思儀接過資料後用眼神示意她出去。
她退出去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見坐在沙發上的林蕭蕭，不由得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出去了。
何思儀覺得沙發是留給客戶談事或者說談心時用的，現在她得用上級的身份來壓她。所以讓林蕭蕭坐到她對麵。
何思儀淡淡地笑了一下：“別緊張，考核開始了哦！”
“恩！”林蕭蕭平靜地點點頭。
何思儀問了幾個問題後，林蕭蕭回答的都八九不離十。何思儀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冷。
她想糾錯，告訴她漏了幾個字，又覺得這樣明顯是挑人刺，所以，她邊黑著臉邊把大部分的條例都問了個遍。
林蕭蕭把那些條例都記在心裏，背起來絲毫不費勁。她看著何思儀越來越黑的臉，有點不明所以。
難道她不希望自己背得出來？是什麽意思？她想看自己出醜？想給自己下馬威？
正在思考的時候，忽而何思儀又嫣然一笑：“背的不錯。過關了。恭喜你！”
說著，何思儀很誠摯的伸出手。林蕭蕭輕輕回握。
“原本新人需要三天熟悉工作，我知道你以前做過記者，看你記性也不錯，所以讓你提前開始進入狀態，你不介意吧？”何思儀抬起頭，雙眼神采奕奕地看著林蕭蕭，對她露出期許的笑容。
林蕭蕭頓時為剛才那樣揣測何思儀而覺得過意不去，覺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對何思儀感激地笑笑：“謝謝何經理厚愛，我一定努力工作！”
何思儀一時晃了神，那笑就如三春暖陽能拂過被冰封的山川河流。
何思儀的驕傲被那一笑擊破，好一會才有點底氣不足地說：“客氣了。培養你，不也是聶總的希冀嗎？”
何思儀把聶雲臻搬了出來，是在提醒林蕭蕭，以後你若有做錯的地方，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林蕭蕭則撇撇嘴，腹誹道：他那麽自大，一直說女人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才沒有那麽高的覺悟。
兩人寒暄幾句後，林蕭蕭就退出辦公室。她沒有問關於昨晚工地上的事情，她覺得既然她現在是帝海的一員，那就不能因為她的身份而搞特殊。如果聶雲臻願意告訴她，自然會主動說起。
她剛坐回椅子上，王小芳就拿著一天藍色的文件夾過來：“你把這些簡報核對一下。”冷漠地放下後就走了。
林蕭蕭一下覺得有事情幹了。便將熱情投注到工作中去。
雲鼎天樓盤的建築工地上，每晚駐守工地的人都被輪流帶到指揮部去詢問。
引起內部監控人員注意的是兩個看門老頭中年紀稍輕的老錢。他先是一直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應付他們的問話，有一答一。
等所有的人都回答過後見沒人有可提供線索，老錢又站出來帶頭反對內部監控員的調查，說監控員們沒有權利這樣審訊他們。
隨後其他人的情緒被他調動起來，都慷慨激揚，仿佛調查他們就是侮辱他們。
可惜，內部監控的老大金忠曾經可是A市的一個人物。因有次行動時受了傷，不能再奮戰在一線，自己又快到退休年齡，因此提前內退後被聶雲臻請來管理集團各方麵的可疑問題。
他和聶雲臻的父親是老朋友了，又有正義感，所以對帝海集團煞是上心。
看門老錢的反常金忠都看在眼裏，他不動聲色的吸了口煙，緩緩吐出後，沉著臉問：“那依你之見，這件事應該如何處理？”
“那是你們集團內部的事，跟俺們有啥子關係！”老錢斜了眼金忠後激動地唾沫星子橫飛。
“是嗎？我也覺得跟你們沒什麽關係。我隻是例行公事來問一下而已。”金忠銳利的眼睛隱藏在煙霧後麵，明明滅滅。
“就是嘛。俺們隻是最底層的農民工，啥都不懂。”老錢聽聞金忠的話，很是高興。
“恩。”金忠沉思片刻後，對其他人吩咐道，“把另一個看門人老李調到公司去看門吧。現在就收拾收拾一起走。”
老錢原本如釋重負的心又瞬間被吊了起來，他疑惑地問：“啥意思？”
“這是公司內部職位調整，你沒權過問吧？”金忠一根煙已經吸完。他把煙頭擰在煙灰缸裏。
老錢也覺得是自己太緊張了。訕訕地笑道：“對對對，聽領導的準沒錯！”
金忠離開之前和小黑打個電話：“平總，看門的老錢有點問題。你派人來看看。”
小黑一下就懂：“好。”
金忠把老李帶回去後，請到自己辦公室，給老李泡杯茶：“老李，有點事我想問你。”
老李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前幾年家裏的兒子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他為了給兒子湊結婚費，才離開一輩子的黃土地來A市打工。經老鄉的介紹，來到帝海集團負責看門，一看就看了好幾年。
老李麵對金忠的客氣，有點手足無措：“金經理，你是懷疑俺嗎？俺在這裏工作好幾年了，不會做對不起老板的事的。”
“老李你想多了。”金忠把茶放在老李跟前，“我看過你們的資料，除了老錢還有兩個人是一個月前來的雲鼎天工地吧？”
“是的。”老李雖然老實但不傻，他問道，“難道是他們幹的？”
“不確認，隻是初步懷疑而已。”金忠實話實說。
老李歎口氣說道；“老錢人還是不錯的。他和另外新來的兩人是老鄉。他們都挺大方的，所以平時在工地上混得開的，上個月他們三人請俺們喝過兩次酒。”
金忠一聽，有戲，眼睛裏閃過一道精光：“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老李回憶了一下：“一次是剛發工資，還有一次是上上個星期一。”隨後又不安地說：“這跟這次的事有關係？”
金忠忙笑笑：“沒有沒有，隻是覺得他們挺大方。想下次你們什麽事喝酒，也帶上我，我也喜歡喝酒！”
“是嗎？金經理的酒量肯定很好吧！”老李說起喝酒就眉開眼笑。他平時也喜歡喝酒。
“沒有。不好。你呢？”金忠遞了根煙給老李，“老錢酒量怎麽樣？”
“我也不行。不過老錢更不行。上兩次喝酒，每次第一個醉的就是他。”老李笑，以為是平時的拉家常樂嗬嗬的說道。
“恩，以後有機會一起喝酒。今天起你就在集團大樓停車場看門吧！”金忠說道，“我讓別人帶你去熟悉熟悉環境。”
說著就指著離他辦公室最近的一小夥子讓他帶老李去停車場，他們走後，他去了聶雲臻辦公室。
聶雲臻正在處理公文。金忠進來後，他放下手中的事，眯著眼問道：“有眉目了？”
“嗬嗬，聶總真是厲害。一下就找對方向了。”金忠覺得百分之九十九是老錢幹的。他把調查結果告訴了聶雲臻。
聶雲臻斂起神色，不帶任何表情找出采購部的訂購單和質檢部的質檢單以及入庫單，對應上金忠說的老錢請人喝酒的日期，眼裏盛起滿滿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