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晚上我陪著江逸楠，沒有回去。兩人就在外麵的客廳裏擠了一晚上。吳慧佳是在第二天退燒的，可整個人精神狀態非常不好，吃不下任何東西。


  眼看著幾天下來，她整個人受了一圈。


  江逸楠心中著急，一邊公司跑，一邊醫院跑，分身乏術。吳慧佳起初對我沒有任何的態度變化，可漸漸地她會同和我說說話，言語之間也透著幾分悔意。我們沒有捅破這層紙，隻是和平地處著。


  而我一樣，不停地奔波，導致自己晚來十來日的例假都渾然不知。這天，我像往常一樣，下班便過來了，江逸楠人還未到。


  吳慧佳坐在床上，病懨懨的看著窗外。我看著床頭放著的湯，根本沒動過，她這是又沒胃口。


  還在每天有護工和營養科，我和江逸楠才稍微輕鬆一點。


  “不想喝湯嗎？是味道不好？”


  我把包放到一邊，她轉過頭來，對我溫婉一笑：“喝不下去。”


  “江太太，你不能再這樣，你好歹吃點東西。”我隻能耐著性子哄她，她對我搖搖頭：“許詠晴，你不恨我嗎？”


  我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說這樣的話，這些天來我們都相安無事的。


  見我明顯愣住了，她把身子撐起來，靠在枕頭上，“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沒有接話，實在不知道如何繼續這個話題。


  “我對你做過那麽多壞事，你現在反而還照顧我。”吳慧佳兀自笑了起來：“我起初以為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可我發現我錯了。”


  她別過臉去，望著窗外，語氣很平靜：“我這一輩子，做錯的事太多，我甚是懷疑我的這一生是不是也是錯誤。”


  我不禁輕喚她的名字：“江太太。”


  “許詠晴，想聽我的故事嗎？”


  吳慧佳轉眼看著我，莞爾笑著：“到頭來我發現唯一能講心裏話竟然是你，是不是覺得可笑？”


  “不，江太太，如果你願意講出來，我願意做你的聽眾。”


  吳慧佳深呼吸一口氣，對我說：“許詠晴，我現在知道阿楠為什麽喜歡你了。”


  我驚訝地看著她，她這是肯定我了？被她討厭了這麽些年，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天。


  “我一直是個要強的人，在青春最絢爛的時候遇到了江啟年。我曾驕傲地像隻天鵝，對江啟年百般拒絕。可惜，後來還是淪陷了。可我知道他有妻子，我的自尊心不容許我忍受這樣的屈辱，那段時候我經常和江啟年大吵，甚至打架。”


  她優雅的背後竟然也有如此讓人噓語的往事。


  “江啟年是誰？蓉城江家的獨子，他隨便一招手，一大波女人便前赴後繼地撲上來。他怎麽容忍得了我的任性？後來，我們鬧得很厲害，我一氣之下，把他趕出了我的家。從此，他對我不聞不問。我逼急了，故意找到我的初戀羅玉林，想要故意氣他。可沒想到，我懷孕了，他竟然認為孩子是羅玉林的。”


  她頓了頓，有些哽咽，接著說：“年輕氣盛的我，受不了他的狠話，發誓不再聯係他，我想獨自撫養孩子。可現實給我了重重的一擊，我沒能撐到最後。同時，我心中充滿了恨意，我想著如何報複他。”


  我倒吸一口涼氣，那這些年她跟在江啟年身邊是為了報複？


  “我從一個人形高傲的白天鵝，變成了溫順的小貓。江啟年對我的多少有情義，我找了個機會和他和好了。可那件事便在他心裏有根刺，我知道他一直對阿楠不甚喜歡，覺得我和羅玉林有染。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阿楠成為江家最受尊重的人，也要讓江啟年後悔當年的所作所為。”


  我嘲諷地笑著自己，眼裏淚花閃閃，我心中頗為動容，看著她如此心痛的樣子，我忍不住伸手握著她的手。


  她感激地看著我，再也忍不住笑著流下了眼淚：“許詠晴，別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看我，我也會覺得自己挺可憐的。”


  “江太太，我並沒有.……”我的話還未說完，她便打斷了，和藹地對我說：“叫我吳姨吧。”


  我無比驚訝，隻是怔怔地看著她，她隻是莞爾一笑：“看來我之前給你的印象太差了，你說，我都做了些什麽？到頭來，才明白最重要的是什麽。”


  “我對阿楠一直很嚴苛，希望他能得到老爺子的喜歡，為我揚眉吐氣。他總是按照我的路線在走，包括，和你分開也是我一手策劃的。許詠晴，你應該恨我的。”


  吳慧佳定定地看著我，“最終，阿楠坐上了那個位置，而我也出入江啟年身邊，儼然成為老宅的女主人。我有過那麽一絲的痛快，甚是想著，把江家所有的權利都抓住手心，讓江啟年另眼相看，讓他承認自己的錯誤。”


  “但當我看到他昏迷不醒，所有的一切在我看來都沒那麽重要，我隻想他醒過來。我恨了他這麽些年，也折磨了自己這麽多年。更是讓阿楠這些年過得如此艱難。你說的對，我更多是為自己考慮，根本不是阿楠想要的。我很自私，隻想著排解自己心中的怨氣，沒曾為阿楠想過。他的性格也是我造成的，許詠晴，你對阿楠的好，我都看著眼裏，可我還不滿足，能有這樣的媳婦，我竟然還不知足，我是不是很傻？”


  她的話，讓我一時之間無法回答，我愣在那裏，她伸手來握著我的手：“許詠晴，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你一定不要離開阿楠。”


  “吳姨，你.……”


  吳慧佳打斷我的話，繼續堅定的目光看著我說：“你答應我。”


  “你會好起來的，現在醫學這麽發達，阿楠可以送你去美國。對的，去國外治療。”我看著吳慧佳蒼白無血色的唇，她眼底無助的光，隻是歎息搖著頭，哽咽無語。


  “我的身體我最清楚，當初我想著裝病把阿楠從你身邊給奪回來，借機把你們分開。到頭來，是自己詛咒了自己。許詠晴，這是我的報應，是不是？”吳慧佳無奈的笑起來，濕潤了眼角，她卻溫婉地笑著：“我總以為我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也能創設阿楠的一生，想想，真可笑。到頭來，我什麽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