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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5章 帝不許

  向自在渾渾噩噩轉修新魔功,強忍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不適,運轉功法,而後呼呼大睡。


  清晨,向自在緩緩睜開迷茫的眼睛,猛地清醒,起身四望。


  還在昨天睡覺的地方,一切都沒變,可為什麼屋裡的氣味變化,屋外的聲音也變化,鳥叫刺耳,甚至連走路聲、車輪碾壓地面聲和其他人的說話聲都變得無比清晰。


  他急忙衝出門,仔細探查,除了聲音氣味等感覺不對,一切都正常。


  他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急忙回屋打坐內觀。


  很快,他睜開眼,一臉獃滯。


  突破了,晉陞六品。


  六品、五品與四品,統稱中品,一旦入列則非比尋常。


  哪怕再弱的中品,只要願意投靠,各大勢力都會給足待遇。


  「我也能晉陞六品?不對,是我怎麼能這麼快晉陞六品?」


  向自在想到昨天的魔功,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看來是魔功沒錯了。


  魔功果然速成,至於後勁如何,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過……魔功向來有所偏頗,所以真氣運行與眾不同,而且會引發種種異樣,可這門功法,中正平和,浩然堂正,完全沒有魔功的感覺。可能只是我的錯覺吧……」


  向自在前往大殿,拜見鏡魔娘娘。


  鏡魔娘娘只看了向自在一眼,微笑頷首,道:「不錯。你是練刀的?」


  「是。」


  鏡魔娘娘隨手拋出一本《盪魔神刀》,道:「回去好好修鍊。」


  「是。」


  向自在手持新秘籍,無奈轉身,往回走。


  走了幾步,看到李清閑,側身低頭,讓出路來。


  李清閑點了一下頭,徑直走進大殿,與鏡魔娘娘談起神魔盟的發展。


  聊到未來趨勢,李清閑深深看著鏡魔娘娘,道:「現如今,亂象紛紛。齊國中心,各大勢力經營已久;齊國之南,南方諸國與定南王府等盤根錯節;齊國之西,魔邪橫行;齊國之東,一片汪洋;現如今,只有齊國之北,雖有妖族威脅,但卻死局存生。燕州位於守河軍和京城之間,燕州一線,至關重要。」


  鏡魔娘娘在半空畫了一道橫向弧線,道:「上為守河軍,下為京城,中為燕州一線。其中,線左為啟遠城,中間為大洞縣,其右則是北綠林的地盤,只要這一線尚存,守河軍進可攻,退可守。若燕州一線易手,則守河軍再無依憑。」


  李清閑緩緩道:「月初一,大將軍王上奏請戰,渡河,帝不許。年年如此,月月如此。」


  鏡魔娘娘目光變幻,宛若陽光下的琉璃轉動。


  李清閑道:「神魔盟,仁義修魔,良善拜神,定要在大洞縣打下一根釘子。所以,還請鏡魔娘娘多費一些心,發展壯大我盟弟子。得益於魔神降臨,短時間內各大勢力不便染指,但最多一兩年後,他們便會動手。只要娘娘幫忙坐鎮大洞縣,撐過這段時間,我來接手,即便情況再壞,也還有機會。」


  「你接手?」鏡魔娘娘轉頭望來。


  「你覺得,齊國河山,還能撐幾年?」


  「是啊,撐不了太久了,連……你放心。本宮雖然強行突破一品,根基受損,但坐鎮一地,綽綽有餘。更何況,本宮當年也算是個人物,多多少少有人賣面子。」


  李清閑望向鏡魔娘娘,問:「師姐,我挺想知道,守河軍那邊,到底想做什麼?」


  「你不去問高天闊?」


  「不熟。」


  鏡魔娘娘伸指虛點兩下李清閑,無奈道:「不求我,你從來不叫師姐。」


  「您永遠是我的師姐。」李清閑微笑道。


  鏡魔娘娘望著門外,輕聲一嘆,道:「說複雜,其實很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守河軍,無非是在做該做的事。」


  「妖族很強大。」


  「對方強大與否,與是否該做有關嗎?無關。」


  「神都不許。」


  「萬一神都是錯的呢?更何況,神都不止一人。」


  「他們會死。」


  「和死相比,他們更怕沒做該做的事。人人都會死,但不是人人都做了該做的事。」


  「那他們為什麼要做該做的事?」李清閑問。


  鏡魔娘娘沉默半晌,緩緩道:「我在守河軍,有個朋……說不上是朋友,也說不上是敵人。他在很小的時候,父親被官兵害死,母親被妖族害死,他與妹妹相依為命。那天年三十,他攢夠錢,趕集給妹妹買花衣裳,但還沒走到城裡,就遇到妖族。他運氣是好的,只是重傷,但她的妹妹,卻怎麼也走不動了。」


  「他實在背不動妹妹,兩人摔在地上,地上,淌滿血。他想讓妹妹站起來,就大喊:你不是要花衣裳嗎,起來,哥哥給你買,你要什麼,哥哥都給你買,只要你起來,哥哥什麼都能做到。」


  「妹妹太累了,她望著哥哥說:我不要花衣裳了,我只想長大,只想哥哥能長大,鎮子里的孩子能長大……」


  「那天之前,鎮子只剩他們兩個人,那天之後,只剩一個。」


  「你說,那個哥哥長大后,該做什麼?」


  「讓天下的孩子,都能長大。」


  「我還有個朋友,家裡世代種田,官兵洗劫一次,武林洗劫一次,鄉紳洗劫一次,妖族再來,家破人亡,被賣到古玄山,後來去了守河軍,你說,他該做什麼?」


  「讓背後的天下人,有田可種。」


  鏡魔娘娘輕聲道:「你看,其實就這麼簡單。我也去過守河軍,那時候我,什麼也不知道卻自以為聰明,直到看見一個人,我便知道,我為什麼而來。而他,從小就很純粹,他說,他想天下太平,不見外敵欺辱,不見骨肉相殘。我當時不懂,只覺得他很厲害。後來,我離開守河軍,也有了該做的事。」


  李清閑點點頭,道:「是啊,我們都有該做的事。這,應該就是修行中的『正』。」


  鏡魔娘娘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道:「那你覺得,這天下還有救嗎?」


  「總要救一救才能下定論。」


  「很多人試過了。」


  「我下定論,我自己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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