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論法
水陸法會的論法之戰，已經打響了。
佛門訴愿。
由天天豐寺的大佛，率先闡論。
升起佛光，讓所有人都聽得見，看的見，佛講之法。
“世間人人如佛，則人間如同凈土。”
此時, 圓清身后的金佛澹澹的說道：“無佛的人間，卻是如此的污穢，如此的渾濁。欲念的滋生，囚禁了肉體，囚禁了心靈。”
天穹之上的幻象開始變換。
闡述著無佛的人間之相。
非洲，拉丁美洲。
一戶戶人家，一個個孩童。
肚大如鼓, 四肢卻細如柳枝般。
那不是吃的太飽肚, 而是真的, 營養不良，導致的腹水，以及各種各樣的疾病。
人們的眼神空洞，望著天空。
就好像在說。
‘我餓’
‘我渴’
‘我痛’
卻唯獨，沒有對生的渴望。
活著，對這些孩子來說，并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相反，來到這個世間的那一刻，就是他們遭受這世間苦難的時候。
由佛門神通投射的影像，比之視頻表現的更強烈，更具沖擊力，彷佛是就在身邊發生的一樣。
他們的凄慘，讓大多數佛教徒們感到動容，發自內心的為凄慘的他們祈禱。
大多數住在城市里的人，根本看不到這樣觸目驚心的場景, 在短視頻發達的年代, 也許有時候會刷到類似的視頻。
但大多數時候，只會在當時看到時心痛一下，轉瞬就會忘記。
畢竟，沒有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所篆刻的情緒，實在是太淺薄。
如今，這投射在眼前的表現力，真的，超乎尋常。
流淚，同情，憐惜。只要是稍微有些共情能力的人，都爆發了類似的情緒。
包括圓清都露出了悲憫之色。
如今的非洲，拉丁美洲，太像了……太像，他進入中原的那個時代，看到的場景了。
一模一樣。
時代變化，但世界的某個角落，卻在重復著歷史發生的事情。
“爾等且看，這片土地, 并非只有極盡困苦的他們。”
神通變化, 投影再變。
變化成一個個人。
天豐寺的現場有很多人直播轉播節目，有主播，甚至還有當地的電視臺。
網絡直播的網友們來自五湖四海，分辨力十足，看著圓清的另一波神通投影。
“這不是博卡薩嗎.……”
“額，蒙博托？”
“這是海蒂的總統？”
“這些個.……好像都是拉丁美洲和非洲的軍閥軍頭們啊……”
投影變化，化作一個個住在華貴宮殿里的人。
來自同一片土地，他們竟然一個個都有著過大的肥胖，眼神充滿了暴虐，和對同胞的蔑視。
住著的華麗宮廷甚至現在的華夏都找不到這樣的地方，極盡奢華和享樂之意。
他們殺戮，奴役，剝奪那些可憐的饑餓之民，在這片大多數人都貧苦的土地，他們過的比世界上任何富裕者，還要富裕。
明明已經夠可憐了，卻還是榨干最后一滴血液，滿足那些人的欲望。
極限的兩端都被投影出來。
并存于兩側。
“人間，地獄。”
“生于邪，誕于欲。乃是完全由邪欲滋生的人間煉獄之地。”
“若人人如佛，則地上佛國，無有災難，無有災厄。”
“此乃貧僧欲鑄之極樂世界。”
“國泰民安，享萬世福！”
佛光威盛，蓋過任何道光。
……
“人間居然還有如此污穢之地。”
張道陵眉頭微微皺起，也在為剛剛非洲拉丁美洲的現狀感到憤怒。
李衛則是澹澹的說道：“這世間并非所有地方，都被文明踏足，有許多土地，許多國家，還在走著我們這片土地曾經走過的彎路。”
此時，李衛看向周圍，發現有不少民眾都陷入到了對佛的狂熱之中。
對佛的敬仰。
一切生于欲，若是斬滅人欲，則能人人平等，世間一切遁入極樂。
李衛直接便踏步上前。
“此番說法，卻是真的歪理邪說。”
“人人無欲，則地上佛國？”
“實在是荒謬。”
“荒謬啊。”
李衛言說之余，還用上了些許的法力，打斷了氣勢正在節節攀升的佛音。
此時，金色的大佛俯視著李衛。
如此渺小的道人。
“莫非，你，覺得，他們，不可憐嗎？”
浩大佛音，也引起了周圍人們的共鳴，同樣以浩大之聲，向著李衛詰問道。
“他們，不可憐嗎？！”
民心之所向，民心之所詰，統統化為強而有力的精神力量轟入了李衛的身體里。
是論道，也是斗法。
這輿論，這民心，便是‘法’。
“難道，你覺得，萬物生長，生而平等，是錯的嗎？”
“平等，是錯嗎！”
對錯，平等。
渺小，浩大。
一般人在面對這等氣勢之時早已經繳械投降。
而李衛迎著這暴風一般的氣勢，反而迎前去。
李衛看著投影的方向。
“我也很憐惜他們，他們的凄慘，很大程度上，源自于統治者的暴虐和欲望，讓他們承受不可承受之苦難。”
“可你只向他們說了，欲望帶來了苦難，卻沒說，欲望，帶來了什么別的事物。”
李衛指著天上路過的飛機，說道。
“因為飛翔的欲望，人類征服了天空，發明了飛機。”
“因為想暢享海洋的廣闊，人類發明了輪船，發明了潛艇。”
“因為想要探索宇宙星空的偉大，人們發明了宇航飛船。”
“手機，電燈，汽車。”
“你們，愿意舍棄掉他們嗎？愿意將他們丟棄在身后，棄之不用嗎？”
此時此刻李衛的氣勢也在攀升著。
圓清感受到有些許的危機之感，便搶先說道。
“這和人人如佛有什么關系？難不成，成佛了，就不能使用這些器具了？”
然而此時李衛卻是背負雙手，跨步上前說道。
“這些你們所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欲’而生。”
“欲乃一切罪惡之源？”
“也許這話說的不錯。”
“但欲，也是一切進步之源，沒有欲望，便沒有進步。”
“沒有求知欲，我們人族還是樹上的猿猴。”
“還是，被神靈隨意褻玩的。”
“蟲豸而已。”
“沒有希望，沒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