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9 傻女人，歇斯底裏的笑
“我因此曾一度羨慕過你，也更憎恨你。我羨慕你有這麽好的朋友，我憎恨你的不知足。你不要問我白紫欒的真正死因，因為我也不知道。白紫欒和段思涼一樣，在他們的心裏都有一個牢房，一個幽禁真實自己的牢房。在一定的範圍內，誰也不能接近，更別說看清。他們的防禦太嚴，以至於沒有人真正知道他們心中還裝著怎樣的秘密。但我認為不管是她的秘密也好，手段也好，都不會因為她的死去而終止。因為她是個比段思涼還聰明的人，所有的事都可以在段思涼的計劃中有條不紊地進行，那麽白紫欒也可以讓她的計劃，即使是她死去之後，也可以按軌道運行。我不知道身為她好姐妹的你，是否也像我這樣相信她？南柒月，如果白紫欒是個男人，我跟你搶的絕對是她而不是名次。”
林安瑾信誓旦旦地說著她對白紫欒的看法，似乎已然了解她的用意，但是她也確乎不知道。
林安瑾對白紫欒的推測並沒有讓柒月有什麽反應，因為早在她知道白紫欒死去的第二天她就知道白紫欒的死會引發一係列的化學反應，而這些反應必定是在她選擇死去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好的。
真正讓柒月詫異的是和她有同樣推測的人不是其他和白紫欒接觸較多的別人，而是與她幾乎沒有什麽交集的林安瑾。
關於林安瑾是個怎樣的人，柒月到現在也琢磨不透，也沒有力氣去琢磨。
她說：“林安瑾，就像你說的，我不知道這些事。那麽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我怎麽知道該不該去相信你？”
林安瑾無所謂地聳聳肩“南柒月，從你高中來花月的那一年開始，我就被迫屈居於你之下。我承認你實在很強，但是我偏不服輸，搜集所有對你不利的事情就成了我一直跟你鬥到今天的籌碼。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但我隻要你聽過這些就好。因為我不想傻得讓人心疼的白紫欒就這樣死去。”
柒月回到院子裏的時候，暮悅和楚雲端都已經離開，段思涼坐在門前瓷煙河的河岸上一根一根地抽著煙。柒月緩緩地來到他身邊，還沒張嘴，段思涼的聲音就隨著初夏的涼風飄進她的耳膜。
“林安瑾都告訴你了？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柒月忽然笑起來，笑的歇斯底裏。
經過了這麽些事，她的淚好像都流幹了，就像現在，她明明很想哭，可是卻掉不下一滴淚來。
她想起十二歲那年段思涼掉進村外的水塘裏，她看著他的小腦袋很快就在水裏被淹沒，當時不會遊泳的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然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幸好陌巷帶著大人及時趕到，救下了他們。
從水裏出來以後柒月就發起了高燒，最後變成了肺炎。
段思涼站在她的床前，眼淚打在她的手背上，他說，姐姐對不起，你送給我的跳跳球滾到塘邊去了，我隻是想把它撿回來而已，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好嗎？
那麽她現在也想問一句，段思涼，你原諒我好嗎？
自從那天林安瑾告訴柒月當年的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已經一個星期了。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什麽話也不說，不哭不鬧，隻是靜靜地站著，站在房間的落地窗邊，望著窗外那一片淡青色的人工湖。由於進食很少，她整個人虛弱的像一張薄紙，似乎隨時都會昏迷不醒。烏黑的長發靜靜地搭在肩上，蒼白的麵容不見一絲血色，嘴唇上有一道一道的唇紋，像是幹涸的河床。
慕卉雅端著食物走到半路遇見了朝這邊走來的南曉溪，她微微頷首道“二小姐好。”
南曉溪不答話，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東西問道“這是給姐姐的東西？”
“是。”慕卉雅不慌不忙地答道。
南曉溪的眼角眉梢閃過一絲笑意，她說“你去吧，我去給姐姐送去。”
不遠處一排排煙雨迷蒙的垂柳中緩緩走出一個俏麗的身影。
青綠色的長裙在微風中一步三搖，紮得高高的馬尾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白淨的臉龐，唇紅齒白，眉眼帶笑。
柒月有一瞬間的遲疑，手指隔著玻璃撫上那個身影。紫欒，紫欒，是你嗎？
南曉溪推門而入的時候，柒月還是靜靜地立在床前，素色的睡裙，光著還纏著繃帶腳踩在紅絲絨的厚地毯上。她旁邊放著一隻一米來高的白瓷花瓶，裏麵插著兩束開得正熱烈的薑花。
她麵無表情，隻是眉梢上掛著淡淡的哀愁，默默地看著身旁的薑花，顫抖著伸出手去觸摸那花瓣，然後麵容展開來，嘴角揚起微笑，目光溫柔似水。
“姐姐。”南曉溪輕輕地喚了一聲，柒月的眼淚隨著她的話音便落到了手中的花瓣上。
姐姐，姐姐。好像是一個世紀那麽漫長，都沒有人這樣叫過她了，也沒有比白紫欒叫得好聽了。
“姐姐，吃東西吧。”南曉溪站到柒月的身邊，恬然地笑著。
柒月抬起頭，原本溫柔似水的眸子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她盯著南曉溪白淨的臉龐看，似乎要把她看穿。哦，我於千萬人中，見過你的發，你的眉，你的笑，你的眼，卻始終不是你的臉。
南曉溪被柒月盯得有些不自然，把食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本雜誌給遞在她麵前。
上麵的封麵，正是南曉溪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她穿著咖啡色的小禮服，帶著由柒月設計，出自南家NS珠寶設計公司的珠寶作品，光彩奪目。
她對不明所以的柒月說“怎麽辦才好呢？姐姐你這麽久都不出門，也不去公司和學校，跟美國那邊的合作案你遲遲交不上作品，現在人家要撤資，我們還要支付巨額的違約金。外界都在傳你得了抑鬱症，怕是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南曉溪邊說著邊觀察柒月的神色，見柒月神色依舊淡然，她便繼續說道“姐姐不出門是不知道外界針對南家的負麵新聞大有泰山壓頂之勢，不僅公司要召開新聞發布會澄清你交不出作品的緣由，就連我的演藝事業都因此受到了牽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