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6 我寄真心與明月 明月何時帶君還
林安瑾蹲在地上細細想著白紫欒的話,自嘲地笑笑。原來,不管你手段再多,疼你的人,最終都還是疼你。在一切手段用盡了之後,她竟不如2B的白紫欒,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她想,白紫欒或許從來都不是個2B,恰恰相反,她是最聰明的人。 在這個物欲橫流,情比紙薄的時代裏,她那種掏心掏肺地對她認為值得的人付出,或許才是獲得人生勝利的秘訣。在這個過程中也許會遇到許多把她的真心當累贅一樣丟掉的人,讓她傷痕累累,甚至不敢再輕易地為別人付出。這個時候隻要告訴自己,再努力一下,再努力一下下就好,把她被傷得麵目全非的真心當成手心裏的寶的人最終會出現。譬如,南柒月。 哪怕終點隻有一個人在等著她,她也不再是別人的路人甲,她是那個人的手中寶。 但是,認為自己聰明的人很多,說自己傻的人卻很少。 誰會願意,跟白紫欒和南柒月一樣傻呢? 衛生間的一扇門被推開,林安瑾抬著頭看從裏麵走出來的柒月。 柒月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忽然覺得眼睛發脹,酸澀,迅速地轉身朝外走去,眼淚就在回頭的那一瞬間落在林安瑾放在腿上,伸出去的掌心裏。 白紫欒腳步發軟地走在蒼老的青石板路上,每上一個台階,都要喘一口粗氣。 花月的後山上,有一個亭子,叫寄心亭。 那是一個年代久遠的亭子,聽說清朝末年有一位格格與侍衛相愛。後來清政府倒台,格格流落至此,不知侍衛早已在戰亂中殉職,在這個可以看見侍衛回家鄉的亭子下,等了一輩子。 雨後的青石板夾縫裏長滿了毛絨絨的青苔,坑坑窪窪的石板裏存留的雨水,濕了白紫欒的魚嘴涼鞋。 柒月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後,看她再也假笑不出來的樣子,心情像大雨將至般潮濕。她知道,神經大條如白紫欒,敏感細膩也如白紫欒,再也不會有那樣讓她覺得幸福的白紫欒。 從山腳到山上的亭子裏,一共有七十二級台階,白紫欒就站在第三十六級台階上,踮腳張望那一方小小的涼亭。 她說:“柒月,你看,這“寄心亭”可真高呀!高的,我得踮著腳尖還不能把它看完全。柒月,你知道從亭子到山腳下有多少級階梯嗎?你可能會說七十二級,因為是你最先發現這裏的,沒有白紫欒的學校,你就愛在這兒呆著。我又要胡攪蠻纏地糾正你了,從山腳到亭子,有七十三級台階。山腳下的最後一級被土埋了起來,埋的很深很深,深的很容易就讓人以為隻有七十二級台階。” 聽到她在和自己說話,柒月一愣,然後迅速地朝下走去。按照白紫欒的說法,她在山腳下台階的第一級下開始挖起來,沾了雨水的泥土又鬆又軟,柒月很快就找到了白紫欒口中被埋起來的那一級台階。 不同於其他石板的老舊青色,那是顏色亮麗的墨青,上麵用雋永的楷體了一行字:我寄真心與明月,明月何時帶君還? 她還來不及思考這句詩的來曆與含義,白紫欒的高跟鞋就出現在她眼簾裏。她站在第三級台階上,雙手背在身後,披著烏黑的長發俯視著柒月沾滿泥土的手,開始大笑。 她牽起她的手,絲毫不在意它是否會把自己的手也弄髒,就那樣緊緊地牽著向那七十三級台階走去。 她說:“傻柒月,那麽那麽多的疑問與陰謀,你怎麽不問我呢?你怎麽就那麽相信白紫欒是個好小孩呢?你可知這樣盲目地去相信一個,身體裏流著可怕因子的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柒月很想抱著她大哭一場,告訴她,她不必因為自己小時候對她的恩情去斬斷自己的親情,自己並不恨她的哥哥。相反,和她一樣,都那麽渴望段思涼可以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