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桑無時:……等,等下……他在想什麽?不行!為什麽感覺他的想法很危險……
果然,下一秒,子陌含笑的聲音響起,“快進去。”
……
“不!我拒絕!太丟人了!”
“我不會笑的哦,快進去。”他眉目含笑,靈動大眼彎成月牙,眉間盡是愉悅。
桑無時咬牙,他分明是在笑吧!明明就是在笑吧!許是見她半天沒動作,子陌微微附身,把她“抓”了起來。
“喂喂喂!你幹什麽!不要衝動啊!”她開始劇烈在空中扭動掙紮。
“不要亂動,一會兒放歪了……門在哪兒來著?”
“這麽小的房子完全不可以住的好嗎!我看你還是先把我變回來後……”小鬼直接無視她的話,隻是一手拖著她似是在很認真的比劃著什麽,“好像大小也差不多嘛。”
“你這小鬼!你到底有沒有……”然,話沒說完,子陌就已經將她放在了建好的“鳥窩”中,而後,他清然的小臉浮現一抹滿意的笑意,“完美。”
……
而約莫半個時辰後,桑無時終於憑借她的嗓門讓子陌將她撈了出來,而後他戀戀不舍地猶豫了很久,才不情願地將她變了回來。
紅衣舞動,流光浮繞,三千青絲順滑垂落,草地上雙掌般大小的綠房子刹那間似迅疾縮小,桑無時伸了個懶腰,真是久違的感覺啊。小心地捧起那小小房子,她盯著子陌壞笑道:“我說小鬼,今兒個是誰把我丟進桶裏……”
“我覺得你還是變回去更好……”他的小手剛抬起,桑無時立馬接話:“你誤會了!我是說你的那個舉動太明智了!你把我晃清醒了!你怎麽會是那麽明智的人呢……”她牙根兒都咬的咯咯作響,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子陌輕輕瞟了她一眼,勾唇,“你既然這麽喜歡……”
“不要再體會第二次了!!……我是說美好的東西留一次就可以了!”她突然表情僵硬。
“哎呀,女人說不要就是要的意思呢。”小小肩膀一聳。
“不!我現在和你解釋下‘要’和‘不要’的關係……”
哎……撿了個祖宗。
……
夜色濃重,如腐屍上流出來黯黑冰涼的血,蜿蜒覆蓋了天與地。月亮孤零零地盤旋在這片暗林上空,光線暗淡,黑風殘影。雨,在這黑夜中淅淅瀝瀝下著。所有東西都很潮濕,樹木和泥土的皮膚開始潰爛一般,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詭異的味道。倏而,雷鳴電閃,讓整個夜晚迅速土崩瓦解。景物在一瞬間蒼白,樹木如爪似的黑影張揚揮動著,又迅即漆黑,模糊的閃電光點,重疊森林的黑影,突然在一陣厲聲獸類咆哮中,伴著“嚓”的一聲雷鳴,絕望地撕破濃密夜色。
那是盤旋在暗夜上空的一條巨大黑影,似是承受了巨大痛楚般,劇烈地夜空原地擺動掙紮著,忽而,又是它發出的一聲痛竭的嚎叫,霎時驚了一道響雷。巨大黑影急速墜落,於瞬間的亮如白晝中,映出它的身形——一條赤身通白的巨龍,但不過轟然落地的刹那間,白龍化成的白衫女子,似終於承受不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雨越下越大,暗林中血腥混雜糜爛泥土的氣息似籠罩整個夜空,女子勢單力薄,拖著瘦弱的身子不住往身後退縮,她的臉慘青一片,毫無血色的嘴唇顫抖不止,“不要…不要殺我”陰風吹過,於驚亮的閃電間,隻見整片濃密黑暗的暗林,棵棵狂風巨作的樹木,霎時幹枯殆盡,鬼木張揚。女子欲尖叫出聲的動作,就這麽硬生生靜止在她絕望與不可置信的驚恐眼眸中……
“哢嚓”一聲雷鳴電響,瞬間劃破暗沉的夜空,桑無時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氣聲在這靜謐的夜間,沉重又壓抑。她的手緩緩放置胸前,感受到胸腔內劇烈跳動的心跳,眼中,清冷一片。她剛剛,做了個夢,但是她自己知道,那又不是夢。雙手忽而緊緊攥緊,她眸眼一閉,夢中的情景慢慢浮現出來
那裏,是她的院子,她的房間,她的臥床,而於這暗黑中靜躺於床上的她,忽然雙目一睜,眸內閃著警戒森然的冷意。她的表情微微痛苦猙獰,額上不斷冒出細密的汗珠,她想起身,想說話,但卻,就像被人死死定住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房內木欄窗大敞開著,冰涼的雨水順著狂風呼呼地飄進,打濕了那枯藤花椅。風聲雨聲淅瀝簌響中,屋內卻是濃暗靜寂得可怕。桑無時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內心警鈴大作,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夢境?可周身冷然攝人的氣場又是如此真實。她用盡渾身解數想掙脫身上的莫名束縛,卻急得滿頭大汗也仍舊紋絲不動。她輕眯起雙眼,餘光卻見一抹織錦白靴,靴上是月白衣擺,這是……姬衡。
但桑無時卻絲毫沒有放鬆一絲戒備,相反,她眸中冷意凜然,冷冷開口,“你這次又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來人聞言,卻輕輕一笑,清潤嗓音在沉靜的此時格外清晰,“小平平何出此言,我隻不過是想念你得緊,特來此看看你,但你又在浮屠宮這個破地方,我惡心得緊,隻好有緣夢中來相會了。”說話間,他一步一步向著床上動彈不得的桑無時靠近,腳步輕盈,卻似帶著雨夜的涼,令人不寒而栗。
她心下一緊,“那你現在這般困住我又是做什麽!”她的聲音頗大,盡力裝出隻是一副因被困所以發怒的樣子,姬衡此人本就是個迷,來無緣由,去無因果,他有著深不可測的實力,卻於梵天五界中悄然隱匿。他每次出現,或多或少,總是能將自己牽扯其中,而這次,卻是令桑無時感到最心慌不定的一次,她原以為,姬衡和她,一直看似吵鬧不和卻並未真正敵對,似乎是自己和他之間有什麽東西維持著這一抹平衡,但此刻,這股平衡,似是已被莫名打破……
他的手,亦是如夜雨般冰涼,帶著涼意,輕落至她的眉間,桑無時頓時渾身一僵,他卻又笑道:“瞧你緊張的,我當然看你是主要,隻是……順便取回我的東西罷了。”冰涼的手指,忽而輕輕滑至她柔白的臉頰,桑無時後背一涼,已是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