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母女相見
其他四位公主各自流露冷厲的亮色，她們沒有繼續說話，撫了撫發鬢和妝容繼而帶著各自的奴才往裏邊走去。
十公主輕搖玉扇在亭子內走了幾圈不悅低念：“丞相好大的架子呀，各位公主都來齊了，他不出來迎接就算了，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
“國師也不知道到哪去了。”七公主單手托著腮百無聊賴低念，“真是沒趣，早知道就不來了。隻是……”她刻意停頓了一下把目光放到亭子外麵，其他幾位公主跟著流轉目光看去。
小橋上的主仆三人倒是絲毫沒有等待之苦，金菊給夜明珠撐傘擋太陽，夜明珠和通天沅並肩站在憑欄前對著綠荷中的荷花高談闊論，驟然一看，還真像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賤人就是賤人，跟一個太監也能聊得那麽起勁。”六公主輕滑杯蓋冷聲戲謔，“跟她走在一起，影響身份。她也配是個公主了？”
“好渴呀！”夜明珠伶俐跑到亭子裏麵，她給自己倒了兩杯茶咕嚕咕嚕地喝下去，再給倒了兩杯茶轉向走來的金菊和通天沅說，“你們也喝吧。”
“公主，這些事還是讓奴婢來做吧。”金菊拿過她手裏的茶壺。
夜明珠抿了抿唇又瞧見亭子裏的其他人投來鄙視的目光，她吸了一口悶氣，再搶過茶壺笑眯眯地倒了兩杯茶遞給他們說：“不必了，我就愛做這些事。誰人心裏不高興，就讓她自己難受去。”
“嗬！”幾位公主輕蔑冷哼一聲刻意別過臉去。
“有板栗！”夜明珠興奮地道了句。
她正欲伸手去抓，金菊就把一碟板栗放到跟前說：“公主，你若愛吃，還是讓奴婢代勞吧。”
“我……”夜明珠正欲說什麽，卻瞧見金菊眼底的厲色，她抿了抿唇隻好任由她為自己剝栗子。
她現在想想，才知道金菊在擔憂什麽。不管她懂不懂規矩，她和金菊的身份界限已經定了，她可疑沒規沒距，沒人敢將她怎樣。但是，金菊他們不一樣，如果他們跟著沒規矩，恐怕下一刻麵對他們的就是死亡。
“好吃！”夜明珠樂滋滋地吃了幾個，她又想伸手遞給站在一旁的通天沅，但想起所謂的“規矩”，她再扭頭看向金菊微笑說，“姑姑，你給天沅剝幾顆吧。”
看了看金菊剝栗子的手，她心頭一澀，又輕聲道：“罷了，不要再剝了，我嚐夠了。”
金菊沒有理會她，仍在給她剝板栗，她又把剝好的板栗用碟子遞給通天沅說：“公主賞你的。”
通天沅為難地皺了皺眉頭，繼而接過碟子跪下來說：“多謝公主賞賜。”
“哎……”夜明珠急了一下，心頭更加苦澀。
“這才叫做懂規矩。”六公主戲謔笑道，“否則，我們姐妹幾個參你一本哦，國師教導不力也會跟著受罰。”
夜明珠忿忿盯了她一眼，再摁住金菊的手示意讓她不要再剝了。
“六皇姐就是喜歡戲弄下人，十二皇妹你別跟她一般計較。”八公主笑意盈盈走過來，把一碟杏仁肉擱在夜明珠跟前微笑說，“嚐嚐這個，可好吃了，別為一些奴才氣壞了自己。”
夜明珠看了看她溫和的樣子，雖然現在被氣得一點食欲都沒有，但是，別人送到跟前來，如果不吃的話，很沒有禮貌。
“謝謝。”她輕念了聲撚起一粒杏仁肉往嘴裏放。
幾位公主隔著手中的玉扇，各自偷偷險笑。
金菊忙摁住夜明珠的手。夜明珠愣了一下迷惑扭頭看向她。金菊拿下她手裏的杏仁擱到小碟子裏邊，輕聲說道：“公主，你剛才吃了栗子肉，不能再吃杏仁了，否則會胃痛的。”
“……”夜明珠微吃一驚，扭頭睨向八公主，隨後又察覺其他人陰險的笑容，她鼓了鼓跑腮沉下臉來。
通天沅微吃一驚，他沒吃過這些金貴的東西，並不知道原來當中還有這陰謀之意。
“原來還有這奧妙，本公主長見識了。”八公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又搖著玉扇笑意溫和地看著夜明珠說，“皇姐疏忽了，差點連累的皇妹你，可別生氣，皇姐不是故意的。”
“我喝飽了，吃飽了，找謝大人去。”夜明珠冷冷道了句，拂袖離開。
“奴婢告退。”金菊欠身拜了拜，向通天沅使了一個厲色，再打開油紙傘跟著夜明珠走去。
通天沅施了一個禮，也迫不及待離開。
“我也得跟過去，否則被那小賤人占盡便宜。”六公主道了句，連忙帶上婢女向亭子外走去。
其他公主自然不甘落後，連忙跟上。
夜明珠憤憤地走在前邊，流轉眼眸向後盯了一眼跟上來的人，心中的怒氣越發猛烈。
金菊一手撐傘一手給她搖扇輕聲說道：“公主無須介意，幾位公主向來喜歡勾心鬥角，隻是近日你皇寵漸盛，她們才會在你身上多費點心思。”
“我皇寵漸盛關她們了事？”夜明珠忿忿反駁，“呸！”她又吐了一聲不爽低念，“她們哪隻近視眼看見本公主皇寵漸盛了？太可惡了，還真把我當軟柿子！”
跟在後麵的通天沅小聲提醒：“公主，在後宮行走，必須忍耐。鋒芒畢露，早晚會遭人毒手。”
夜明珠吐了一口悶氣，沒有在說話。
走在後麵的七公主盯了一眼十公主的背影，她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弧，繼而故作撲倒推了一把身邊的宮女。
“吖……”宮女猛然撲向前去撞到十公主。
“啊！”十公主驚慌喊了一聲，踉蹌撲向前去。
“哇！”正好轉過身來的夜明珠看見好大一隻飛來蜢，忙拉著金菊通天沅退到一邊去。
十公主踩穩了一步，伸手一抓，把腳一拐，整個人往憑欄外倒去，直接紮進荷花池裏邊去。
“啊！”眾位公主和宮女驚慌大喊一聲。
“快把公主救上來！”小橋盡頭處傳來謝名佑急切的喊聲。
眾人不約而同扭頭看去，才知道謝名佑和淳於傅正好並肩沿著小橋走來，兩個下人飛身跑來跳到河池裏邊救人，謝名佑腳步急切跑過上來，淳於傅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徐徐走來。
“咳……”被救上來的十公主渾身泥濘，狼狽不堪。
謝名佑急切走過去蹲下來問道：“公主，傷到哪裏了嗎？”
十公主順勢伏到他懷裏抽噎了一下，再指向夜明珠責備：“你……沒想到你心腸這麽歹毒，竟然見死不救！”
夜明珠翻了翻白眼別過臉去沒有說話，心裏卻罵得慌：“瞎子都看見是你自己往荷花池裏跳的，你要死我還攔著你不成？誰不知道你看見走來的人，才故意博同情！”
金菊輕吸了一口氣，抱歉說道：“十公主，事情來得突然，明珠公主和奴婢隻是來不及反應，並不是存心看著你跳到……不，跌到荷花池裏邊去。”
十公主撅起眉頭盯了她一眼，她又抓著謝名佑的衣服嬌滴滴抽噎：“謝大人，你要為本公主做主。到底是誰這麽心腸歹毒把我推到荷花池裏去？”
眾人突然倒退一步，隻剩下七公主和她的宮女站在原地。
七公主憤懣地盯了她們一眼，她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宮女責備：“你這件賤丫頭，怎麽走路的？瞎了眼嗎？”
宮女忙跪下來求饒：“奴婢知錯，請公主饒命！”
十公主梨花帶雨哭訴：“嗬，沒有你的吩咐，她怎麽敢走不穩？”
“你想說什麽？”七公主不悅瞪了她一眼，她又滿臉委屈看向謝名佑跺腳撒嬌，“謝大人你看，她自己掉到荷花池裏邊，卻要把責任推到本公主身上，你可要我討回公道！”
“冷……好冷……”十公主一個勁在謝名佑溫暖的懷抱磨蹭。
“微臣送公主到廂房吧。”謝名佑把十公主抱起來再吩咐左右的下人說，“快給公主準備薑湯和壓驚茶，找些趕緊的衣服來。”
“皇妹你沒什麽大礙吧？皇姐好生擔心呀。”六公主忙擺出一副關切的模樣追上去，“謝大人，讓我幫忙吧。皇妹受傷了，我心疼。”
“我們也幫忙吧。”其他公主爭先恐後跑去。
金菊扭頭看了看滿臉不爽的夜明珠試探問道：“公主，要不，我們也跟過去瞧瞧？”
“惡心，矯情，我才不湊著熱鬧了。”夜明珠吐了一口悶氣，轉身往亭子走去說，“她們走了，我耳根清淨，繼續回去品茶吃果子。”
反正宰相夫人之位早已是囊中物，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
她又扭頭看了一眼通天沅說：“最好把那個人‘摔到’荷花池的一幕給我‘茄子’下來！惡心透頂！”她氣呼呼地走了兩步，頓了一下目光，再轉過身掃視了一眼。其他在都隨著謝名佑他們走了，淳於傅也沒了蹤影了。
夜明珠淡然淺笑，看向金菊說：“我想到其他地方走走，天沅身上還有傷，不方便走動，你就留在這裏照顧他吧。”
“是。”金菊輕聲應道。
通天沅急切說道：“公主，這怎麽可以……”
“公主的話就是命令。”金菊冷冷打斷他的話。
“對，公主說的話有時候就是命令。”夜明珠咧起嘴角笑笑說，“那群母老虎都跟丞相跑了，沒人再敢招惹我，我隻是隨便逛逛，不必擔心。”
說罷，她就沿著小橋跑了。
“公主……”通天沅急切喊了聲，他又扭頭看向金菊問道，“金菊姑姑，真的不管公主了嗎？你不用管我了，還是去照顧公主吧。”
金菊不以為然淡然說道：“公主要做什麽，我們當奴才的管不著，她怎麽吩咐，我們怎麽辦就是了。”
夜明珠出了丞相府直接登上馬車說：“到統禦山莊去。”
馬車夫愣了一下驚乍低念：“那可是……”
夜明珠挽起布簾探出頭來沉下臉冷聲說道：“皇上準許本公主去探望母後，怎的，你有意見？”
“奴才不敢。”馬車夫低下頭應了聲，連忙趕車。
來到統禦山莊外麵，夜明珠跳下馬車看了看守在門外幾個官兵，她撅起眉頭張望了一下，自己什麽信物都沒有，官兵一定不會放自己進去的。
如果要硬闖進去的話，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自己手無抓雞之力。
她退到側邊的圍牆，看著比淳於傅更加高不可攀的圍牆，心頭壓力山大。她咬了咬牙根挑起來，可是不管怎麽把手伸長，還是夠不著。
“我就不相信區區一堵牆能難得了我！”夜明珠倒退幾步，再深深吸了一口氣衝過去。
“上去！”她差一點抓到瓦簷，又掉下來踉蹌倒退兩步。穩住腳跟，她撅起眉頭再次衝上去伸手抓瓦簷。“抓到了……”她雙手抓著瓦簷，掙紮了好一會兒，可是力氣不足，還是掉了下去。
“啊……”她踉蹌倒退兩步差點沒摔倒，後腰突然被什麽挽緊。她愣了一下扭頭看去，竟是淳於傅！
夜明珠心頭微慌，泛上一陣奇妙的情愫，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怎麽來呢？”
淳於傅穩住她後，再抽回手說：“要進去？”
夜明珠呆呆地點頭。
淳於傅輕輕把手覆在她的腰上，把她纖腰一緊，帶著她越過圍牆落到地上。
夜明珠搖晃了一下，還沒定魂就往荒涼的院子掃看了一圈。
淳於傅收回手，二話沒說轉身離開。
“哎……”夜明珠連忙繞到他跟前，張開雙臂攔住他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把我帶到關押皇後的地方吧，否則，我胡亂走的話，一旦被人發現，就會遭人嚴刑逼供。我怕痛，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你給供出來了。”
看了看他毫無情緒的臉，她又連忙擺擺手說：“我這不是要挾你，真的不是！純粹是建議！”
淳於傅沒有說話，警惕掃看了一眼，再轉身走去。
夜明珠隨著他的腳步來到一座清幽的院子前，這裏沒有人把守，她扶著牆走進院子看了一眼。
看見一個披頭散發、身穿素衣的中年婦女獨坐在庭心做女紅，看上去溫婉恬靜，她的神情很專注，手上的動作很溫柔，她身上似乎散發著女人與生俱來的母愛。
夜明珠抿緊唇遲疑了好一會兒，她才試探低喊：“皇……母後……”
獨坐在是桌前的香允荷愣了一下，沒有馬上抬頭，手上的動作霎時僵硬了。
夜明珠邁了半步再輕喊了聲：“母後……”
香允荷女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不敢相信地看著站在院子前的陌生女子，她愣了了一下，擱下手中的東西緩慢站起來。
夜明珠輕扯嘴角笑了笑，被她這樣看著，心裏怪毛毛的。
“我是……你的女兒……明珠……”夜明珠凝視著她複雜的表情，咧起嘴角苦澀笑說，“我們見過一麵……你還記得嗎？”
“明珠……”香允荷低喃了聲，慢步走到夜明珠的跟前，把微微顫抖的手輕撫在她臉上喃喃道，“明珠……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明珠？”
“嗯。”夜明珠點點頭回應。
“明珠……”香允荷哽咽了一下，細細地撫著夜明珠的輪廓，水霧氤氳低喃，“真的是我女兒？明珠……母後還能見到你嗎？不認得……母後已經不認得……離開你的時候，還那麽小，你一個人獨自留在宮中一定吃你不少苦頭……他們有打你罵你嗎？”
她揉了揉淚水，再抓起她的手挽起衣袖，看見她手上斑駁的淺淡瘀傷，眼底的淚水像豆粒一樣滾落下來。香允荷哽咽了一下抬起淚眼，載滿憐惜凝視著她叨喃：“他怎麽可以狠心？他怎麽可以這樣對自己的女兒？”
夜明珠凝視著她載滿疼惜的眼睛，一下子又想起自己的媽媽，眼圈也跟著紅了。她伸起手來輕輕擦了擦香允荷的淚水哽咽低念：“母後，你不要為我難過，我沒事，我很好。”
“怎麽會好呢？怎麽會好呢？”香允荷哭喊了兩聲一下子將她摟入懷中，“都怪母後！都怪母後！讓你小小年紀吃盡苦頭，都怪母後！”
夜明珠微閉眼睛感受她的氣息，嗯，這是媽媽的味道。
好一會兒，香允荷稍稍鬆開她，再謹慎掃看了一眼四周，沒發現其她人，她再轉向夜明珠迷惑問道：“明珠，你怎麽到這來呢？他把你關押到這來呢？當年我哀求了他好久，他都不肯把你還給我，他現在怎麽突然……”
“我是偷偷溜進來的。”夜明珠小聲低念。
香允荷愣眨眼眸，複雜的目光除了驚訝還有更多的是警惕，一會兒，她才試探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皇宮守衛森嚴，他怎麽可能讓你偷走出來呢？”
夜明珠搖搖頭微笑解釋：“我是借選親之名出宮，抽空之際，再到這來。”
“選親？”香允荷將信將疑問道，“他允許你成親？”
夜明珠努了努嘴說：“他是這樣答應我的。”
香允荷蹩蹙眉心喃喃叨念：“成親也好，隻要離開那個鬼地方，去哪都好。”她又撫著夜明珠的臉懇切提醒：“明珠啊，嫁個窮鄉的農夫也好，千萬不要加入帝皇之家，更加不能成為帝皇的女人，否則，你隻會痛苦一生啊！帝皇都是無情的東西。”
夜明珠一臉認同點點頭說：“嗯，這個道理，我早就在宮鬥戲裏領悟了，尤其是我們母女的遭遇上，簡直是大徹大悟。”一會兒，她又聳聳肩笑道：“母後你不必擔心這個，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帝皇的女人，我總不能嫁給自己的父親或者哥哥吧？你說是不是？”
“我最怕他拿你去和親。”香允荷輕歎了一口氣滿帶擔憂說道，頓了頓，她又急切問道，“選親？他要你嫁的人是誰？若是他的眼中釘，你萬萬不能嫁呀，否則……”
夜明珠眯起眼笑笑說：“母後你放心，這人是我自己選的，他是當朝的丞相，謝名佑，謝大人。”
“謝……”香允荷低念了一個字，突然異常激動抓住她的手追問道，“你說謝名佑嗎？他還好嗎？他怎樣呢？”
夜明珠愣眨眼眸好奇反問：“你認識謝大人？”
香允荷冷靜下來試探問道“他多大呢？”
“嗯？”夜明珠回想了一下說，“我沒有問，看上去挺年輕的，二十歲出頭吧。大家都說他是最年輕的宰相。他幫了我很多，現在我能在宮中自由行走，都是他的功勞。”
香允荷突然勾起一抹深沉的笑弧，剛才還縈繞在她眸底的警惕頃刻間消散了。
一會兒，她向前走了兩步說：“他……或許是故人之子。當年他家因為我們的事情遭受牽連，慘遭滅門，就隻留下他這一脈。現在得知到他安好，心頭的愧疚總算少了幾分。”
“母後……”夜明珠輕喊了聲，猶豫著要不要把蕭淑妃的事情告訴她。
香允荷轉過身來說：“你盡管依賴他，因為，他跟我們有著同樣的恨。”
“喔。”夜明珠呆呆應了聲，像是想到了什麽，但又一時理不清頭緒。
香允荷謹慎掃視了一眼四周，再湊到她耳邊輕聲低念：“萬事聽謝大人的安排，但千萬不要泄露他的身份，否則，我們都活不了，明白嗎？”
“嗯，我懂。”夜明珠輕作點頭，在信誓旦旦說，“母後，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的。”
“能救我們出去固然好。”香允荷垂下眼眸若有所思說道，“若是不能，千萬不要冒險，隻要你們平安，母後就很欣慰。”
“嗬嗬……”另一邊突然傳來一個笑聲。
夜明珠心髒無力顫跳一下，才扭頭過去，就看見一個笑容癡傻的年輕男子坐在門口處，她皺了皺眉頭回想，好像在哪見過這個人，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了。
“昕睿你醒來了。”香允荷扭頭看去溫笑道。
“母後！”男子大喊了一聲，擺出一副驚惶的樣子跑到香允荷的跟前，他一個勁摟抱著她，把頭埋在她的懷裏，再悻悻探眸看了看夜明珠驚慌低念，“昕睿怕怕……她殺人……好可怕！好可怕！”
“沒事的，沒事的。”香允荷輕撫著他的頭溫聲低念，“她是你皇妹，明珠，是我們最後的親人了。別怕，快見見妹妹。”
“妹妹……”東方昕睿含著指頭扭頭看了看夜明珠，眉頭一皺，納悶問道，“妹妹好吃嗎？”他又撲倒香允荷懷裏緊摟她腰又跳又喊，“昕睿不要妹妹！要母後！我要母後！”
夜明珠呆愣地看著一個勁在香允荷懷裏蹭動的東方昕睿，心裏很是受打擊，他……竟然是個傻子！
“母後……”夜明珠噎了一口唾沫，盡量壓製心中的驚乍問道，“哥哥他……”
香允荷拍了拍東方昕睿的後背，再看向夜明珠黯然說道：“你看見了，你皇兄他……他小時候很聰明很伶俐，隻是……”
她哽咽了一下，眼底泛起絲絲恨意說：“一場大病……他不肯派禦醫來，你哥哥就成了這個樣子。我恨他！恨他！恨不得馬上殺了他！”
夜明珠抿緊唇，看了看癡呆的東方昕睿，再聯想自己遭遇，心頭贅滿怒意。她舒了一口氣說：“母後，明珠得回去了，我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明珠！”香允荷急切喊了聲，她鬆開東方昕睿快步走上去，將她摟入懷中，緊挨著她的側臉哽咽低喃，“一定要好好的，你們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記住母後的話，千萬不要嫁給帝皇，千萬不要嫁給一個有野心的男人，千萬不要嫁給一個可以犧牲你而換取其他東西的男人。知道嗎？千萬不要重蹈母後的覆徹。”
“我記住了。”夜明珠哽咽低念，“我會記住的。”
馬車上，靜默了良久，夜明珠扭頭看了看淳於傅邪魅淡漠的側臉，好一會兒，她再輕聲念道：“雖然知道你不會回答，但是，我還是想問，你為什麽要幫我？”
正如她所料，他沒有任何回應，她吐了一口悶氣趴在窗柩上沉默不語。
一會兒馬車停下來了，夜明珠愣了一下迷惑問道：“這麽快就到丞相府呢？”
“集市。”淳於傅淡淡說道，再掏出一錠黃金來遞給她說，“下去轉一圈，愛買什麽就買什麽。”
夜明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說出這麽與人性的話來！
她拿過他手裏分量頗大的黃金放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再往黃金的左右探看了幾眼，一會兒，她滿帶挫敗感看向他說：“這玩意兒，在電視裏是看多了，但實質上還是第一次碰，我不會用。”
她再把黃金遞還給他說：“你若是真心賞我的，拿去，給我把整條街好吃的都買回來了。”
淳於傅冷白了她一眼冷聲道：“你就隻知道吃嗎？”
夜明珠咧起嘴角理所當然笑笑說：“當然不是，我還知道睡。”
淳於傅驟然像想到什麽似的，眸色微窘，又是一個淡漠的樣子，捎帶別扭側過頭去冷睨向馬車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