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陽光就這麽照著夜君言，夜君言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微風蕩過樹葉，吹起一陣沙沙的響聲，似在傾訴著久別後的傷愁。
顧心凝千言萬語，不著一墨，此時再沒有比用眼神說話更能表達此時激動心情的方法了。她的發際隨著微風輕輕地上下翻動著。時光像是聽到了她的呼喚，久久凝視以後，她打破了沉默，語帶不一樣的溫柔：“你變瘦了，也黑了！”
夜君言聽到顧心凝的聲音後，神情頓時一滯後，顧左右而不知所措，他隻覺得這個陽光太過刺眼，讓他睜得有點難受。夜君言聽到她開口說話，覺得眼前的人好生奇怪，投來的目光讓他似曾相識卻說不出在哪裏見過。還有跟著顧心凝出現的這一行人讓他不知不覺中，想要做出抵禦的防備。
顧心凝看著他的臉龐，一步步緩緩走上前去。夜君言見狀，突然把雙手架了起來，說：“你要幹嘛？你不許過來！”
顧心凝皺了皺眉說道：“皇上，難道你還沒有想起來我是誰麽？”
夜君言看著她，直接說道：“我不認識你，你是誰呀？幹嘛要追殺我們？”然後，夜君言轉過身來看著贏水兒：“水兒姐姐，你別怕，有我保護著你，誰也不能傷害你！”
贏水兒看到他這幅模樣，新生出另一情緒，可是顧心凝畢竟是皇後娘娘，而夜君言是當今的昭宣國的皇上。雖然夜君言此時的神智隻有幾歲的水平，但是不代表他一直都會是這個模樣。
掙紮了一番之後贏水兒說道：“皇上，你不要那麽緊張，他們不是壞人，你把手放下來吧！”
夜君言聽聞贏水兒的話，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之後，才終於把原本高架著的手放了下來。
她看著贏水兒的臉龐，說道：“水兒姐姐，我們走吧，我不喜歡他們。”
顧心凝本來以為夜君言會跟自己走，但是夜君言此刻卻拉著贏水兒的手，想要離開。
一行十八個人麵麵相覷一下之後，攔著2人麵前，眼看著夜君言又要做出抵抗的姿勢了。
顧心凝突然不知道怎麽來的力氣吼道：“夜君言你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你可是堂堂的昭宣國的皇上，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日夜盼望著你回去嗎！”
夜君言被顧心凝的話嚇了一跳，手不住地抓住了贏水兒的手臂，聲音有點顫抖的說道：“我怕，水兒姐姐！我怕，那個女人的樣子好嚇人！”
贏水兒看著夜君言的嚇倒的樣子，出聲安撫道：“皇上別怕，他們是自己人！他們不會傷害我們的！”
夜君言聽了贏水兒的話，更加抓緊了她的手臂。這一切落在顧心凝的眼裏則成了另一幅模樣，她將目光轉向贏水兒問：“你就是大祭司安排伺候皇上的人？”
贏水兒恭敬的點點頭回話道：“回皇後娘娘，奴婢正是大祭司安排沿路伺候皇上回京的媽媽下人，原來還有一個人，後來出了事情她趕回南疆報信去了！”
顧心凝說道：“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大祭司也把來龍去脈告訴過我派去的人。這一路辛苦你照顧皇上了。等回到了帝都。我一定會賞賜你的！”
贏水兒搖了搖頭說：“這是奴婢應該做的事情，在離開南疆的時候，我就答應了大祭司要好好的照顧好皇上！這一路為了逃避殺手的追殺，害皇上吃了很多苦，是奴婢的過失。”
顧心凝點點頭說：“不錯，你果然如大祭司所說異樣，懂事明理，懂得以大局為重，這一路的凶險我也都看到了，你是迫不得已，有功無過。隻是現在皇上的情形又是如此的嚴重，必須盡快回到帝都後，我再設法去無夜穀再取些通神草來，為皇上醫治！”
夜君言拉了拉贏水兒的手，說：“水兒姐姐，我餓了，我們回住的地方去吧！我要吃水兒姐姐做的魚！”
顧心凝聽到夜君言肚子餓了，可是他們幾個出來的急，也沒有帶上幹糧。她對夜君言說：“皇上，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帶皇上去吃好吃的！”說著就伸手想要把夜君言拉過來，贏水兒卻用身子擋住了她的手，他有點始料未及贏水兒的行為。
夜君言突然出口道：“我要跟著水兒姐姐走，我不跟你們這些陌生的人走！你們都是要來害我們的人，你剛才凶我了呢！你們都是壞人！”
贏水兒則對自己下意識的遮擋有些尷尬，她知道自己的情緒，可是她就是不想讓夜君言就這麽離開自己跟著顧心凝走！夜君言自己也沒有想要跟她走的意思，反倒是顧心凝一廂情願的想拉夜君言。
看著夜君言與贏水兒的表情，顧心凝明白了什麽。但現在的情勢由不得贏水兒做主，她無論如何是一定要把夜君言帶走的，但是同樣生為女人，他明白贏水兒此刻的心意。
雖然贏水兒不是壞人，在危難的時候也出手救了夜君言一命，可這不能成為夜君言必須留在贏水兒身邊的理由！畢竟現在的夜君言並不是神智健全的狀態，更何況夜君言還肩負著一國的興衰，和兩個國家的和平安定。
顧心凝走到贏水兒的麵前，說：“我有點事想跟你單獨說？你過來一下！”
贏水兒把夜君言安撫到一邊，然後跟著顧心凝走到了另一邊。
顧心凝開口道：“我知道，你已經對皇上產生了感情，雖然你們接觸的時日尚短，但我能感覺的到他對你的信任和依賴，也能從你的你的眼神中看出你對皇上的情感，但是我希望你真的可以做到如大祭司所言的那樣，能夠識大體，顧大局，否則就是有負大祭司對你的殷切期望。”
“不是的，皇後娘娘您多慮了，皇上他隻是在落難之時，由於身邊隻有奴婢一人，沒有別的人可以依靠，所以才在與奴婢的相處中對奴婢產生了依賴，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並不是皇後娘娘您想的那樣！”贏水兒被顧心凝的一番話刺痛了自己的心，可她又不想承認，隻好辯解著繼續說道：“皇上現在的心智異於常人，由於連番遭到追殺，所以對外界的抵觸是很強烈的。其實一開始的時候，皇上對我的排斥，比剛才對皇後娘娘還要強烈。”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會否認！不過這點並不重要，因為我也是女人！皇上再心智異於常人，他骨子裏的一些特質仍然不會改變。你喜歡上他也是正常的！”
“皇後娘娘，您不能這麽說，我雖然不是出生高貴的人家，但是對於身份尊卑還是懂的！我跟皇上絕沒有你想的那樣！我真隻是遵照大祭司的命令來照顧皇上，怎麽可能會有非分之想？”
“哎……就算你沒有，皇上他也不好說！這兒女情長的事本來就是很古怪的事！”顧心凝想到了自己的過去，設身處地的想到了贏水兒的處境，隻是當務之急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是要應付整個昭宣國所麵臨的局麵。於是顧心凝又說道：“你也看到了皇上對你的依賴，我要是真的強拉著他跟我走，我相信依他的脾氣肯定會生出反抗的情緒，到時候的場麵就不好收拾了！水兒姑娘冰雪聰明，相信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水兒懂皇後娘娘的意思，皇上作為一國之君，身上的擔子不是我所能理解的！皇上要不是淪落成現在的模樣，我相信他也不會對我如此！可是現在皇上不必憂心憂愁那些繁雜的事務，對於皇上而言，難道不是件好事麽？”贏水兒有點同情夜君言即將麵臨的生活，這些日子下來她覺得夜君言如果不是昭宣國的皇上，那他的日子應該是無憂無慮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我們不能自作主張的去改變他們的命運。皇上的命運就是天下的命運，隻能由皇上自己去承擔，你我都做不了主，不是麽？”顧心凝說道！
“可是皇上他現在病得如此模樣，難道皇後娘娘現在做的決定就真的是皇上想要的決定嗎，難道皇後娘娘現在不也算是自作主張的在決定皇上的命運嗎！每個人確實有每個人的命運，但是命運事會改變的！”
“放肆，大祭司在南疆就是這麽教你跟主子說話的嗎？”
“奴婢不敢，奴婢隻是一時心直口快，請皇後娘娘恕罪。”贏水兒連忙跪下向顧心凝磕頭說道。
“恕罪？若非皇上現在依賴於你，就憑你剛才的一句話，本宮當場就該要了你的命！”顧心凝怒氣未消的說道。
“奴婢知罪了，隻是奴婢所說，未必不是皇上此刻心中所想，不然的話，皇後娘娘為何不親自問問皇上的意思？”贏水兒依舊想要試圖為夜君言爭取自由。
“你明知皇上現在神誌不清，根本做不出正確的判斷和回答，還故意這麽說，分明就是你想把持皇上，隻想將他從天下人的手中搶走，獨自一人占有皇上，你對得起大祭司嗎？你對得起南疆的百萬民眾嗎？你對得起天下所有渴望和平的百姓嗎？”
“奴婢不懂皇後娘娘說的那麽多大道理，但是奴婢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贏水兒說出這話時已經有些失去了底氣，因為他知道顧心凝說得每一句話都是事實。他當然也不是，真的不懂那些大道理，應該說他早就已經懂了，可是她一直在心裏不停的勸說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