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攔路劫殺
子午道上，一輛雕花馬車，一十七騎快馬，正自千裏之外，絕塵疾奔而來。
經過兩日的快馬加成，趙妤凝一行已趕了大半路程。每離京城的距離近一步，趙妤凝內心的興奮就加一份。
趙妤凝坐在馬車內興奮地坐不住，一會兒掀開車簾看看同行的快馬，一會探出頭看看周圍飛逝的風景，一會兒大聲喊著莫蕘棠的名字，把疾奔中的莫蕘棠叫到身邊不厭其煩地問‘到哪了？’‘還有多久能到？’之類的問題。問的莫蕘棠都覺得有些不耐煩了，卻又沒辦法，誰讓自己還要利用這個趙大小姐呢。
中午剛過，馬車已行至昌水，當得知過了昌水，再行一日，明日傍晚就能到達京城的消息後，趙妤凝高興地幾乎要蹦起來了。可是趙妤凝還沒蹦，同行的護衛卻蹦了起來，打頭的兩個人正在前方帶路，突然就淩空飛了起來。
莫蕘棠連忙叫停眾人，之前飛起的兩人此刻仍在空中，不過當眾人看清時才發現，兩人現在已經不是飛，而是掛，兩人四肢均已一動不動地垂掛在身體兩側，身體就漂浮在半空中，脖子上各有一個繩結。繩子的另一頭，握在兩個黑衣人的手裏，此刻正站在兩旁的大樹樹枝上。
莫蕘棠正看著樹上的兩個黑衣人時突然隊伍中又傳來兩聲慘叫，接著便又有四人接連掉下馬來，身上各插著一支長長的弓箭。
莫蕘棠立刻下令，讓眾人後退，找大樹隱蔽。自己則隨手向樹上的兩人一會長袖，樹上麵的兩名黑衣人，便‘啊！’地一聲，從樹上重重墜落下來。
接著便有數支長箭往莫蕘棠身上射來，莫蕘棠閃身一退，避過攻勢也找了顆大樹躲避，一邊觀察著箭射來的方向和數量，以圖對對手加以了解。十幾匹良駒，受到驚嚇，也都四散奔逃，隻留下拉車的馬匹在驚懼地嘶鳴著。
然而對手一隻藏於暗處，難以捉摸，見眾人隱身樹後，竟也停止了攻勢，似是要等莫蕘棠一行現身才會射擊。莫蕘棠轉頭看看身邊一名護衛，示意該護衛出去做靶，因敵人現身。
那名護衛看到莫蕘棠的神情，遲疑了一下，膽怯地看著莫蕘棠，莫蕘棠眼神一冷，凶狠地看著那名護衛，護衛心生懼意，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往道路上走去，護衛剛走到路中間，便有一支長箭飛來，直插進護衛的眉心之處，護衛立時斃命，莫蕘棠也趁勢向長箭飛來的方向發出兩支袖箭，遠處的樹枝上便掉下來一個黑衣人。
“哼原來都藏在樹上，樹枝當掩護。”莫蕘棠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換上兩支袖箭，往同樣方向的附近射去，霎時又有一人從樹上落下。
莫蕘棠接連打下四人後，便開始一直打空，對方見自己的同伴接連斃命，陣腳卻仍分毫不亂，即不慌張，也不逃竄，可見遇到的是訓練極為有素的對手。莫蕘棠原本以為解決掉對方幾個人後，會使對方形成混亂，到時隻要對方一動，自己就能找準敵人的位置，進行目標性攻擊。
可是現在，敵人一直按兵不動，自己又連番打空，看看隨身攜帶的袖箭已經沒有多少了。莫蕘棠不覺有些擔憂起來，現在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少人，以及會不會有援兵，若是再耗下去，萬一對方的援兵到了，自己脫身容易，要安全帶回趙妤凝，勝算就難說了。
莫蕘棠悄悄退到馬車旁，將趙妤凝叫下車，讓幾名護衛以馬車為掩護，往前徐徐緩進，自己則帶著趙妤凝悄悄往後折返，往後不遠是一道岔口，往左去途徑安城，繞過安城到達京城雖然要繞一大圈，但是至少安全許多。
打定主意後，二人開始往岔口奔去，騎馬怕驚動敵人，發現自己的企圖，趙妤凝又不會武功，二人跑了相當長的時間，才終於找到岔口，碰巧在岔口路過了一輛馬車，莫蕘棠用二十兩銀子買下了這輛車，二人這才不用徒靠雙腿，疲於奔命。
但是不幸的是，拉車的馬是匹老馬，而且長期營養不良，瘦弱不堪，前行的速度也隻比二人用腿快了一點點，莫蕘棠心裏狠狠地罵著：“混蛋，我是秘密查訪到此，誰會知道，難道丞相府有內奸？不可能，冉海用人極為謹慎，到底是誰泄露了秘密，唉到了前麵的鎮子，一定要趕緊換匹好馬才行，以免夜長夢多。”
莫蕘棠正一邊想著，身邊的趙妤凝不安的問：“那些是什麽人，是不是那個冒充我的賤人派來殺我的？”
“應該是吧，八成錯不了，除非你還有別的仇家。”莫蕘棠心不在焉的回答著趙妤凝的問話。
“其他的仇人？那不可能，就算有，也到不了派人追殺我的地步，再說了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要上京的時候才來？我猜十成是那個女人搞的。”趙妤凝肯定的說著。
莫蕘棠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趙妤凝，笑了笑道：“沒想到你的心思有時候也挺細膩的。”
趙妤凝看著笑臉盈盈的莫蕘棠，也笑盈盈地說道：“我也沒想到，你笑的時候也挺好看的，可惜我是要進宮當娘娘的人，要不然.……”
“不用，不用，沒有要不然。”莫蕘棠連忙擺手說著，好像生怕一句話說晚了，這個丫頭就會撲上來要以身相許似的。
趙妤凝見狀沒好氣的白了莫蕘棠一眼，說：“咱們這樣要走多久才能到京城啊？”
莫蕘棠無奈地搖搖頭道：“誰知道呢，等到了前麵鎮子換匹好馬就快了。”
趙妤凝挺了，立時一臉疲累地倒在了車上，有氣無力地接著問：“那到前麵到鎮子還要多久啊？”
莫蕘棠抬頭看看前麵的道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一望無際，於是又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靠在車上懶洋洋地說：“慢慢等吧，該到的時候，就到了。”
此時留下做餌的九名護衛已經七死，一逃，一被抓。據被抓的人透露，莫蕘棠已經帶著趙妤凝往反方向逃走。
黑衣人中為首的一人聽罷後說：“反方向？安城！老張，放信！”
“是。”聞言，旁邊一人，已跑回林中取出一隻籠子，裏麵裝著一隻訓練有素的鴿子，為首之人寫了密信後，便綁在鴿子身上，放了出去。
鴿子飛行的方向並不是京城，而是安城，安城是一個不大卻是許多南來北往經商旅客時常要經過的地方，所以這裏的經濟一向很好。經濟越是好的地方，就越是魚龍混雜，所以自然也少不了江湖人。
時近傍晚，夕陽已斜，暮日的陽光撒在莫蕘棠和趙妤凝身上，顯出一陣慵懶氣息。
突然莫蕘棠猛的坐起身，抬頭看了看前方一望無際的前路，又回頭看了看依舊一望無際的道路，前後的道路皆靜的沒有一點聲，也沒有一絲動靜，但是莫蕘棠卻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不安，趙妤凝用手擋著夕陽也坐了起來，看著莫蕘棠緊張的神情，以為是追兵到了，連忙前後環顧了一圈，見四下依舊荒寂無人，這才放心心來誰莫蕘棠說：“你怎麽了，突然那麽緊張？”
莫蕘棠並不答話，隻是抓起韁繩，將馬勒住，然後牽著馬轉了一圈，才又驅馬前進，開始又往反方向走去。
趙妤凝一臉迷茫的問：“你是不是睡傻了？怎麽走的好好的，突然又要改道？你不怕被追兵追截殺嗎？”
莫蕘棠冷哼了一聲後，說：“就憑那九個廢物肯定早就被滅了，這匹馬行進緩慢，幾乎比我們用腿走快不了多少，這麽慢的速度，要是有追兵早就追上來了，所以最危險的不是退路，而是前路安城。”
趙妤凝似乎明白了莫蕘棠的話，恍然大悟地道：“哦我明白了，因為他們早在安城埋伏好了人馬，所以才沒有來追我們，而是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莫蕘棠笑了笑說：“嗯，不過這應該也不全是他們不追我們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應該是他們沒有料到一件事。”
趙妤凝一臉好奇地偏著頭問：“沒有料到的事？是什麽事？”
莫蕘棠向前探了探身子，伸手輕輕地撫了撫馬背說：“多虧了這匹老馬，他們沒有想到我們會駕著這樣一批行進緩慢的老馬去安城，他們以為我們既然要逃，必然要乘良駒快馬，如若如此，那麽當他們殲滅我們的人後，必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再要追上我們就難了。”
趙妤凝點頭道：“嗯，沒錯，當時我們的馬匹被驚散時，他們在遠處並不知道被驚散了幾匹馬，所以想不到我們是用跑的趕到岔路口。”
莫蕘棠接著點頭說：“沒有錯，他們以為追不上我們就不追了，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會取道安城，而他們早已在安城做了準備，於是就寄希望於安城方麵，倘若我們騎的真是快馬良駒，此刻恐怕已經掉進對方的包圍之中了，你說，我們時不時應該謝謝這匹老馬？”
“應該，太應該了！”趙妤凝一邊說著，一邊也向前探著身子，將手撫在馬背上拍了拍。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又焉知非禍，看來老馬除了識途之外，有時候也能救命。又或者應該說是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天定？也許上天注定顧心凝要於趙妤凝一朝相見，鬥個你死我活，所以在冥冥之中幫助了原本難逃劫難的趙妤凝。
那麽遠在京城的顧心凝，又是否已經做好了要麵對趙妤凝的準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