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難忘的一天
我拉上衣服的拉鏈,想讓自己暖和一點。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我一看是於丹打來的,沒有接聽,任由它在哪裏響著。過了一會,鈴聲停止,我拿起手機,按下關機鍵,把手機揣回兜裏。
如果我本身就是一個麻煩,那麽我想切斷這個傳染源,不給他人帶來麻煩。
我就那麽一直靜靜的坐在沙灘上,看著大海,幾隻海鷗在低空盤旋,它們應該是在覓食。海鷗先將爪子提起,呈弓狀,羽毛慢慢張開,隻聽刷一聲,海鷗縱身衝向海裏,再飛起來時海鷗嘴中有多了一條魚。就這樣幾隻海鷗輪流下海覓食,這樣的場麵讓我看的出神。
發現目標,做好充足的準備,一擊命中,絲毫不給對手任何逃生的機會。我的腦袋靈光一閃,為什麽我混到今天這個地步,其實就是這簡單的三步,我沒走好。
目標有沒有,肯定有,在明處的徐海亮,薛宏偉,金正麗。我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三人身上,但是隱藏在暗處的人那?我不知道,也沒想過這個問題,所以失敗並不是偶然的。
做好準備了嗎?我自認為有,但實際上那?MIS張廣奇在吳軍問題上留下的後手,簡單的問王倩一個問題,就把薛宏偉的仇視對象,引導到SQE身上。
孫勇的事情,本來都是鐵定的要進派出所,結果那,人家不僅沒被拘留,還到了其他公司,有了更好的職位,反過來對我們實施了報複。
白華的問題,本來的計劃是他要被公司開出,結果那?最後還是在張副總的施壓下,才被降職,而且還給我惹上了麻煩,使得薛宏偉更加針對我,這些看似沒有任何關聯,其實都是我準備不充足所導致的後果。
一擊命中就更可笑了,就算是那兩個炮灰,吳軍,薑家浩也不是我出手幹掉的。而是李雅與張廣奇聯手開除的,而我連個萬全之策都沒想好。孫勇、白華就更不用說了,打狼不死反被狼咬。
我苦笑的搖搖頭,初入社會的小牛犢,還想和群狼相鬥,這下好了,群狼還沒動口,我自己先掛了。
手機關機了,也不知道幾點了,感覺到自己很餓,站了起來,向公交站台走去,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那邊有賣吃的。
可能是天冷遊客少的原因,加上今天不是周末,所以道路兩邊肯本沒有攤販。我隻好走進肯德基,點了一個漢堡,一杯可樂,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慢慢吃著。
一會要去那裏?我在心裏問著自己,去市中心逛逛?還是繼續留在海邊?我沒能給到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
吃完了漢堡,喝光了可樂,我走出肯德基,來到公交站台上,上了一輛公交車,車要開往那裏,對我來說已不再重要,我隻想看看沿途的風景。
車開動了,沿著海邊的公路行駛,一麵是大海,一麵是山峰。我望著窗外,心思又回到了,來S市發生的點點滴滴。
公交車停了下來,前門打開,上來一位頭戴安全帽,身穿工作服,年齡大約打五十歲左右的農民工。看著他的外衣和褲子上沾著白灰,我判斷他是一位粉刷工。農民工大叔低著頭,來到車的尾部,雖然車內空座很多,但是大叔並沒有坐在車座上,反而坐在了地上。
我很詫異,看了看車廂上的其他乘客,他們都低著頭,或擺弄著手機,或敲著電腦,沒有人注意這位農民工大叔。好像車上沒有這個人存在似的。
我向外挪了挪,拍拍大叔的肩膀,等大叔回頭的時候,我指了指旁邊的空座。
大叔咧嘴一笑,擺擺手,憨厚的說道:“不用,身上髒,該把車座弄髒了。”
我被大叔的話,震驚了,這是什麽邏輯?上車買票,有座不坐,害怕給座位弄髒了?這座位都是硬塑膠的,就算弄髒了,擦擦就好了。
我站了起來,對他說道:“大叔,沒事,弄髒了,我兜裏有紙巾,下車再擦唄。”說完,拉起大叔,把他按到座位上。
“謝謝你,娃兒。”
“沒事,大叔,那人呀?你這是在工地上班吧?”
“貴州人,在工地做粉刷,五十五了,歲數大了,做不來體力活,隻能做點簡單的。”
聽了大叔的話,我有點氣憤,五十五的年齡,孩子都應該快三十歲了,怎麽還忍心讓自己父親,跑這麽遠出來打工。
“大叔,您這歲數,抱孫子了吧?還出來打工呀?在家享福多好,最算在家待不住,也不至於跑這麽遠來S市打工呀,家附近也能找點事做呀。”
“孩啊,你不知道啊,這邊賺的比家裏多多了,我老家在山溝裏,家裏窮呀。二個兒子上不起學,高中都沒上,就和我出來打工,為了就是賺錢回去,娶個媳婦,生個娃。”說完,大叔眼圈紅潤起來。
“大叔,不好意思,我不該亂打聽。”我的問題,觸動了大叔不願提及的往事,這讓我感到十分愧疚。
“不礙事,小夥子,聽你口音是東北的吧?來這裏也是打工的?”大叔改變了話題,顯然是不想在回憶自己的辛酸往事。
“嗯,東北的,剛來沒多久。”
“好啊,聽你說話,就知道有文化,上過大學。”大叔眼中充滿了羨慕的目光。
“有啥用,還不是要離開公司,被人弄得混不下去了。”
“孩啊,千萬別這麽想,我兩個娃要學曆沒學曆,要經驗沒經驗,隻能和我在工地打零工,賺的不多,吃的還不好,一年下來都不舍得買一件新衣服。和他倆相比,你幸福多了,在外麵打工,不比家裏,人家給你氣受,你就不幹了,那哪行啊。”
大叔,看我默不作聲,繼續說道:“孩啊,做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龍成鳳,嘴上說,在外麵不行就回家裏,但心裏都希望自己孩子能出人頭地,遇到困難,自己的抗過去,這樣才能長大,父母不能照顧你一輩子。”
聽了大叔的話,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在送我上車時那期盼的眼神,不就是希望我能通過磨練,成長起來嗎?以後能夠撐起自己的家庭,讓父母省心、安心、放心。
“謝謝你,大叔,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說完,我向大叔伸出了手。
大叔擺擺手,尷尬的說:“剛幹完活,手髒。”
我起身拉住大叔的手:“大叔,你的話,我記下了。”
公交車開始減速,下一站到了,大叔再次露出憨厚的笑容:“孩啊,好好幹,我到地方了,該下車了。”
我衝大叔揮揮手:“大叔,再見。”
“再見。”車門開了,大叔走下車去。
公交車再次啟動的時候,我從兜裏掏出紙巾,把大叔坐的座子擦拭幹淨,我不想上來一個不懂事的人,來一句,這座誰坐過呀,這麽髒。大叔隻是衣服髒,但他的心永遠是幹淨的。
大叔的話,反複遊蕩在我的腦海中。我今天的行為其實就是在逃避,逃避我應該麵對的一切,逃避我應該承擔的一切。
我的行為,不僅讓大威失望,讓SQE的同事失望,甚至連我的父母都會感到失望,他們省吃儉用供我上學,教我做人的道理,確換來了一個遇到困難隻會逃避的人,沒有擔當的人,不守承諾的人。
父母的期望、兄弟的信任、同事的支持,還有對秦齊的承諾,難道我都要拋到腦後嗎?不管不顧了嗎?不,那不是我,我握緊了拳頭,玩不過你們被開除我認了,但我不能就這樣自暴自棄,那徐海亮、薛宏偉他們還不笑掉大牙。
對,回去,打定主意後,等公交車再次靠站,我下了車。左右一看,傻眼了,這是哪裏呀?四周都是高樓林立,我看看了路牌,沒用,知道啥路也不知道這是那裏呀。
管他那,既然來了,就溜達溜達,正好散散心。我沿著人行道走著,欣賞著S市的繁華。
“先生,能給點錢嗎?我孩子兩天沒吃飯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進我的耳中,我轉身一看,一位中年婦女,穿著樸素,懷裏抱著三四歲大的孩子。小孩子小臉很髒,鼻涕都流到嘴邊了,然後他一抽又回去了。
我從兜裏掏出二十元,給到了中年婦女,然後用紙巾遞給她,示意她給小孩擦掉鼻涕。中年婦女借過錢,但沒有接紙巾,道了聲謝謝,轉身就走開了。我心說,這是什麽毛病,隻認錢?孩子都不顧了嗎?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小夥子,你被騙了,這女人天天在這一帶,帶著孩子,說幾天沒吃飯,到處騙人要錢。”一位環衛阿姨對我說道。
“謝謝阿姨,我記住了,下次注意。”我搖搖頭,心說,難怪這中間婦女自認錢,哎!花錢買教訓吧,真是發財季節,生財有道呀,靠孩子來騙錢,這也下得去手?
繼續走著,前麵好像是一條商業街,我走了進去,看到道路兩邊都是商鋪,人潮湧動。前麵一家店鋪圍滿了人,商家的賣力的吆喝,十五元一件,二十元兩件,清倉大甩賣,出血價,跳樓價。
人都喜歡湊熱鬧,我也不例外,擠了進去一看,原來是賣T恤衫的。看著質量還不錯,二十元兩件也挺便宜的。我從兜裏掏出二十塊錢,對賣貨的老板說道:“給我來兩件。”老板接過錢,遞給我一個方便袋:“自己挑圖案。”
我選了一件印有熊貓圖案的,給大威選了一件印有老虎圖案的。裝了起來,擠出人群,想著把手機開機,和大威顯擺一下。一摸兜,腦瓜嗡了一下,手機那?我左翻翻,右翻翻,全身上下的兜裏都沒有。
丟了,現在可以確定了,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心說:我怎麽就這麽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