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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夢魘

  夜更深了,整個村子陷入了死寂,時間已經來到了5月13日的2點十二分,已經是任務的第二天!


  桃花村的某一處宅邸,昏暗的房間內,隻有一盞老式油燈散發著黯淡的幽光,但卻始終驅不散那濃鬱的黑暗。


  房間之內,一個身姿佝僂,拄著拐杖的蒼老黑影,佇立在桌前,看著幽幽地燈光,一言不發,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不多時,外麵的木門嘎吱一聲,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緩緩傳來,帶著細長的影子,來到了蒼老黑影的後方。


  “村長,事情解決了。”


  這個聲音低亢幽長但卻蒼勁有力,那人低垂著頭顱,白色的須發長長垂在胸前,一身黑袍增添了不少陰鬱的氣質,但麵對著村長卻帶著無盡的敬意。


  他,正是從墳山歸來的陳叔公!

  拄著拐杖的蒼老身影緩緩地轉過了身,麵無表情,忽暗的燈光照映在他的半邊臉,帶著無法捉摸的情緒,

  一雙被濃厚皺紋耷拉著的眼睛,細小而深邃,淡淡地瞥了一眼低首恭敬的陳叔公,幽幽地說“煥喜如何?”


  陳叔公始終沒有抬起頭顱,不敢與村長對視,恭敬地說道“陳煥喜病情得到暫時的拖延,應該恢複了大多數生命力。”


  說到這裏,陳叔公頓了頓,隨後聲音開始發顫,神色欣喜。


  村長的臉色在聽到陳煥喜的情況之後,好像臉上的陰霾驅散了一部分,看著陳叔公的樣子,麵皮顫了顫,隱隱有些期待地問道,“那麽那邊的情況如何?”


  與此同時,房間的裏屋和外屋同時傳來了腳步聲,村長和陳叔公同時回過頭,村長更是直接來到裏屋。


  將裏屋的簾子拉開,一個蠟黃色的幹枯手掌一把扣在門框之上,那個身影顫顫巍巍,步履蹣跚地往外走,村長扶住她的胳膊,迎到了桌前。


  借著油燈,那人的身影終於清晰,穿著一件褐色的褂子,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但看起來依舊是瘦骨嶙峋,好像全身上下沒有幾兩肉。


  坐在凳子上,像是殘存的燭火一般隨風搖曳,更加駭人的是那一張滿是褶皺的臉。


  一條條仿佛蚯蚓一般的皺紋遍布,溝溝壑壑,顯得極度不協調,尤其是那雙眼睛,竟然沒有瞳孔,就像是一個純白的圓形石子,嵌進了眼眶似的,毫無生氣。


  但是此刻她的臉上卻掛滿了激動,每條皺紋都不住的抖動,雙手在空中亂擺。


  “到底怎麽樣,是不是那些人?”聲音沙啞,但是仍然能夠聽出這是一位老婦。


  而村長此時也揚起了頭,再也無法保持鎮定,望向門外。


  外屋,陳叔公與之前在墳地出現的那位小腳老嫗,來到了屋內。


  四人齊聚,小腳老嫗緩緩地從背後將一個麻袋卸了下來,猛地一拉,村長神色激動,一眼望去。


  麻袋之內,正堆放著六個形色各異的稻草人!

  而那一個個的,正是徐朗等人的抽象模樣!


  村長此刻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微卷的胡須在嘴邊抖動,眼皮直跳,隱藏在袖袍下的雙手早就攥成了拳頭,甚至隱隱發抖。


  看到稻草人的這一刻,他短暫的失神過後,長長舒了一口氣,仿佛胸口的那股氣終於吐出。


  而那個坐在凳子上的瞎眼老婦,抓著村長的胳膊,緊張道“村長,究竟是不是那夥人?!”


  陳叔公和小腳老嫗,統統眼神奕奕地與村長對視了一眼,村長緩緩地說道“靈姑,我們陳家等了三十年,我們不人不鬼地活了三十年,這一次我們終於能夠像正常人一樣活著!”


  靈姑抓著村長的胳膊,越來越用力,語氣激動地說道

  “你花了那麽大的代價,讓我苟活了三十多年,總算等到了預言的印證。


  當年那場祭祀惹來了魔鬼的窺視,開始了陳家長達三十年的恐怖夢魘,我拚著毀掉雙眼的代價,終於窺探到了一線希望。


  稻草人詛咒重現,說明這幾個人就是可以擺脫陳家惡疾的關鍵。


  村長,消失了三十年的祭祀儀式,該重新開始了!”


  陳叔公以及小腳老嫗麵色激動,在靈姑的話語中,仿佛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隨後同時將目光看向了村長。


  村長目光幽幽地望向遠方的某處角落,拳頭攥起又鬆開,最後終於不再猶豫,拳頭砸在了桌麵上,厲聲道

  “文錦和文星,本就是留在最後的星星之火,現在是到了他們奉獻的時候。通知所有族人,隻給一天準備的時間,後天正式開始祭祀,我們‘背屙’!”


  “你有看見過其他活人嗎?”無名拄著拐棍警惕地看向四周的寂靜的房屋。


  這段時間從村口走向深處,這一路上,他根本看不見任何活人的蹤跡。


  並不是說街上沒有行人,他是指左右林立的房屋根本沒有半點人氣,就像是整個村子並沒有人生活一樣,這種詭異的感覺讓他甚至覺得這就是一個死村一般。


  徐朗迎著夜晚的冷風,搖了搖頭,“除了在靈堂看到的那七八個村民,我再也沒有看到任何活人。在之前外出搜查的時候,我也同樣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跡。”


  不錯,這一點徐朗早就有所警覺。


  按理說普通的鄉村,生活氣息是很重的,無論是雞犬相聞還是炊煙嫋嫋,都是不存在的。


  甚至徐朗還趴到過其他人家的院牆上麵俯看過,院子裏麵都十分簡潔幹淨,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生活的樣子。


  此時約翰接過話茬,說出了一個一直想不通的問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沒有看到過任何一個年輕人,甚至連中年人都沒有,個個看起來都有七八十歲的樣子。”


  說到這裏,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軀,一種極為離譜的想法油然而生。


  徐朗聽著約翰欲言又止的話,不由得轉過頭看了看他,“你是說,他們好像每個人都和你現在的狀態相仿?”


  約翰咽了下口水,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沒說出口的就是這句話,他不清楚那些老年人是真的到了一定年紀,還是與他有同樣的遭遇而變成這幅樣子!


  畢竟,他現在的情況,已經由不得他不多想。


  徐朗微微頷首,其實他心中也有過一些猜想,

  “本次任務的死路就是桃花村人口中的‘病’,這一點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


  我們一直提心吊膽的是惡靈,為什麽始終沒有出現,但是關於這一點,我倒是有一些另類的想法”


  聽到徐朗說出這話,所有人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惡靈才是報社任務讓人最無力的存在,而這次的任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整天,但直到現在惡靈的影子都沒有出現。


  反倒是桃花村人那些莫名其妙的規矩,給執行者造成了許多困難。


  顧春霞在一旁也跟隨著徐朗的思路思索著,不由得下意識地接話道“是什麽?”


  徐朗微微眯了眯眼睛,“或許說惡靈已經以我們無法看見的姿態,出現了!”


  “嗯?”


  在場的幾人在聽到這話之後,統統愣在原地,連走也忘了走,眼睛充滿了駭然地聽著徐朗。


  顯然這番話中透露的含義,過於驚世駭俗,已經超出了以往他們對任務的認知。


  徐朗看著幾人發愣的模樣,他卻語氣輕鬆地說道“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曾經的一次中等級任務,在那場任務中,惡靈並不是以往我們熟知恐怖模樣現身。


  而是以一道類似傳染疾病的方式,迅速感染活人,讓他們成為惡靈的奴仆!”


  無名腦海中轟鳴一下,緊接著就明白了過來,“是你和嚴言經曆了那次噩夢求婚任務?”


  徐朗點了點頭。


  在場的幾人都是熟讀過以往任務的執行者,對於中等級任務自然更加上心,尤其是噩夢求婚那一場極為詭譎的任務。


  當時的惡靈,並不是嗜血殺人的死者,而是一道極為詭異的紅光!


  它附身在嚴言的身上,通過介質傳播,感染活人,最後整個橙灣廣場都成為了地獄,那次任務死去了一般的執行者!

  紅光惡靈,當時凶名赫赫。


  如果細細一想,他們此時感染的“病”,會不會是與那次任務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徐朗接著他的推想說道“我覺得桃花村人的稱呼更加貼切,這次的惡靈真的就像是一場不可挽回的疾病,或許無法治療,但是卻有辦法去拖延。


  隻要活過三天,我們就可以成功回歸,從而痊愈。”


  這時,約翰思路已經完全通達,“而桃花村人就掌握著拖延病情發展的辦法!我們本次任務的生路就是得出這個方法!”


  眾人不免有些欣喜地互相望了望,片刻後,約翰皺了皺眉,“那這樣說來,容川等人離開桃花村顯然就是錯失生路,畢竟容川和黃慧都已經感染了病。


  既然你已經想到了這一層,為什麽不明說阻攔呢?”


  徐朗看著前方的黑暗,重新邁出腳步,“以報社任務的調性,一旦踏進桃花村,他們是走不出這裏的,但是如果他們真的走出去了,就說明桃花村外或許還存在著一些隱晦的線索!”


  無名終於明白過來,之前他還在疑惑,為什麽徐朗說過容川是一個可用之人,卻放任他離去。


  以容川的頭腦,一般的危險未必會上鉤,或許還會成為另一手底牌!

  徐朗等人在明,容川在暗!

  將身邊的資源最大化的利用起來,而容川等人不明所以,卻已經成為了徐朗手中的棋子!

  無名盯著徐朗前行的背影,心中感歎道,自從張晴雨死後,徐朗已經與嚴言越來越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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