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崩塌
無名的臉色變了又變,從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最後化作一片陰沉。
他明白,以現在的情況,腿部已經被某種東西入侵!
這個東西,或許就是陳叔公所說的“病”。
無名挑起金刀,將褲腿抬至膝蓋,再次借著月光仔細地觀察了一番,越看他的表情越加陰沉。
隨後他用刀尖一點點地紮進那堆稻草之中,隨後他仰起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這條腿上的汗毛,變為了稻草。
但是他再次仔細觀察一番之後,卻發現是他的小腿從內之外,完完全全被稻草充斥!
也就是說,不僅是外皮,就連骨頭、血管、肌肉,已經全部消失,被替換成了稻草!
他現在右邊的小腿,根本就是一團稻草堆積而成!
剛才隨著金刀的深入,絲毫沒有半點痛感傳來!
這種根本不能用科學來解釋的事情,卻真實發生在了無名的身上。
難怪,無論如何他都用不上力氣,因為那一塊稻草隻能表麵維持著腿型,根本沒辦法用以支撐身軀。
無名臉上麵無表情,但是內心已經完全被顛覆!
到底是一個什麽“病”,竟然會將人稻草化?
嗯?
稻草化?無名仿佛抓住了什麽
因為從接到任務上飛機一開始,詭異出現的稻草人,陳文錦倉庫中儲存的大量稻草,包括小溪上流飄下的棺材中同樣存在著稻草!
桃花村,與稻草到底有什麽樣的關係!
無名仿佛抓住了什麽重點,但是卻又好像極為玄妙,始終抓不到中心,他低下頭看了看完全稻草化的小腿,他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本次任務生路,一定與稻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或許,搞清楚桃花村人與稻草的關係,就是完成任務的關鍵。
無名看了看懷裏的紙錢,看向了身旁的樹木,挑選到一個較為粗黃的樹幹,左手握著金刀,掄圓了狠狠地砍在了樹枝上。
在金刀那異常鋒利的刀刃下,樹枝應聲而斷,無名微微附身將它撿了起來,調了個方向,正好將胳膊架在上端的分叉部位,開始拖著完全變成稻草的右腿,耷拉著右手,開始蹦著向前走。
每走三步,他都精準地從懷裏捏出三張紙錢,輕輕地向兩側樹根處揮灑,嘴中念念叨叨“路過,莫怪。”
容川、約翰、黃慧以及陳叔公,正在繼續向上爬著坡,看得出來他們此時同樣極為的艱難,因為陳叔公所在方向的木架已經斷裂了一小半,就是這小小的一部分已經足以打破固有的平衡。
但是陳叔公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吃力,仿佛他絲毫感受不到身體上的壓力,他一隻手攥著斷裂處的繩索,另一個肩頭扛著木架的繩索。
他以如此高齡,卻依舊扛住了最大的棺材重量。
甚至隨著他的加入,容川等人的抬棺行動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喘息機會,比之前無名在時還要輕鬆。
此時就連約翰也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陳叔公這樣風燭殘年的年紀,怎麽可能比他們這些年輕人抬棺還要輕鬆。
那寬大的黑袍之下,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力量,竟然讓他們都自愧不如。
但是眾人的懷疑都隻是放在心中,絲毫不敢表露出來,因為就在陳叔公與無名當時的交談時,容川已經將陳叔公的詭異情況全盤告知給了他們兩個。
經過短暫的恐慌之後,他們依然選擇肩負了抬棺的重擔,畢竟現在隻要能夠完成抬棺進墳山的行動,回到村子與徐朗匯合。
隻有在徐朗這個強大的資深者身邊,才會感受到最大的安全感。
約翰和容川悶著頭向前進發,他們都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趕緊完成行動離開這裏,但是與此同時的黃慧卻是心驚膽戰,幾度處於崩潰的邊緣。
無名的重傷,完全就是她一手策劃,雖然表麵上看去天衣無縫,無名好像也沒有追究的意思。
但是她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自己,越向前走著,這種感覺就越加強烈。
尤其是在得知陳叔公的異常狀況之後,她就更加恐懼。
她的背後現在空無一人,陳叔公在她餘光的左邊,一旦有所情況,她可以第一時間逃竄,而無名此時處於他們平行的位置,緊趕慢趕與他們並列前進。
可是,這片林子從始至終都是他們五個人,現在這幾個人都已經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究竟是什麽東西,一直跟隨著自己?
可是她根本就不敢回頭去看,無名回頭的下場已經被她知曉,在這種情況失去了小腿,饒是無名都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換做是她,恐怕接下來的任務幾乎就是十死無生!
黃慧的神經已經極度敏感,身邊的每一縷風聲都能讓她的心髒隨著暫停,長時間的體力流失更是讓她的精神已經恍惚。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而就在她的心髒提到嗓子眼上的時候,她的左邊,那個自從抬棺之後始終一言不發的陳叔公。
緩緩地將頭轉了過來,動作很慢,仿佛極為小心,生怕驚動什麽東西。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竟然將整個頭轉了過來,好像根本不懼怕回頭的懲罰,看向了精神恍惚的黃慧“不要動”
黃慧的餘光一直是四下張望,就在陳叔公回頭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注意到了。
容川說過,陳叔公目前並不肯定是否就是本次任務的惡靈,暫時無害。
所以她也並沒有太過懼怕,反倒是她餘光看到的陳叔公的回頭舉動,顯得極為驚訝。
“你你怎麽可以將頭轉過來!”
這邊的對話,尤其是陳叔公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停住了身子,前麵的約翰和容川也停了下來。
他們雖然不能回頭,但是也豎起了耳朵聽著後麵的對話。
而無名因為已經擺脫了抬棺人的身份,此時已經可以自如的回頭,就在他回過頭看向黃慧方向的時候。
與此同時,在這靜謐的密林之中,一聲聲調極為尖澀,透著無盡哀怨的叫聲,驟然間在黃慧身邊響起。
準確的說,是在黃慧的肩頭!
這個極為危詭的叫聲,尤其是在墳山這個特殊的場合中,顯得極為駭人!
無名登時心中一慌,看向黃慧肩頭之後,眼神同時一凝。
那是一隻黑貓!
通身漆黑,沒有半點異色,兩隻琥珀般的眼珠瞪了溜圓,幾乎看不到什麽眼白,此時正蹲在黃慧的肩頭,張大了嘴巴,帶著滿口的尖牙。
無名發誓從來沒有見過牙齒如此尖銳的貓!
尤其是那聲叫聲,就像是這隻黑貓的身體之內隱藏著難以掩蓋的凶惡之靈。
黃慧距離黑貓最近,那聲叫聲她聽得最為清晰,甚至是震徹心魂!
長時間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幾乎的徹底崩斷,那個一直跟隨著她的東西,無疑就是這隻黑貓!
黃慧的餘光極力地向著左邊的肩頭瞥,但是完全看不清黑貓的全貌。
黑色的毛發已經完全隱蔽在夜色之中,要不是它張著的嘴,露出那一口的尖牙,甚至黃慧都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黑貓的喉嚨裏發出了令人戰栗的呼嚕聲,但是卻根本不像是家貓的動靜,而是像兩塊石頭高頻率的硬性摩擦,每個人聽到這種聲音都免不得汗毛直立。
黃慧的身體開始發飄,她的眼皮開始往上翻,她的心智已經被完全折磨失常,現在已經是昏厥的邊緣。
無名心中一急,因為陳叔公說過,生物不能觸碰棺材!
很顯然,這條懲罰將會遠遠要比回頭的後果嚴重得多,無名現在已經看到黑貓的爪子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竟然真的開始踩著黃慧的肩膀,要往棺材上麵摸去!
無名趕忙用金刀瘋狂地敲擊“拐棍”,但是黑貓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死死地盯著棺材,但是胳膊懸在半空中遲遲沒有動,仿佛在猶豫著什麽。
這種情況已經完全違背了他對於貓類的認知,他不明白一隻貓為什麽會對棺材感興趣。
而就在這時,陳叔公在一旁幽幽地說“貓類同靈,尤其是黑貓,這隻貓滿口尖牙,對死亡味道的敏感,很顯然它是一隻吃慣了死人肉的靈貓。
怪不得跟隨了我們一路,這種純色的貓對於死人來說,是大忌,一旦被它接觸到棺材,必然會驚動死者。
也就是說,它的胳膊搭在棺材上的一瞬間,你們會同時違背兩條規則。”
陳叔公的這番話說的極為平淡,仿佛根本不在意執行者們的生死,而且根本沒有半點伸手阻止的意思,就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
無名此時擺脫的抬棺的身份,但是一旦容川等人死亡,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他很明白這趟行動,對於本次任務來說是極為重要的環節,絕對不能這樣草草收場。
他開始瘋狂地喊著黃慧的名字,試圖讓她從失智的狀態中恢複過來,但是黃慧一隻手扶著樹幹,不住地幹嘔,搖搖欲墜。
她的每一次晃動,都在挑動著黑貓的耐心,黑貓的呼嚕聲越加越來不耐尖銳,已經開始蓄力。
容川和約翰根本不能回頭做出任何動作,黃慧儼然已經不能指望,隻剩下無名。
無名緩緩地將拐杖扔在地上,左手持刀,與此同時黑貓已經蓄勢待發,就見它後腿一蹬,整個身體化作一道黑芒,幾乎在肉眼看不清的情況下,急速躍向棺材板。
但與此同時,無名手中的金刀憑著手感和直覺,狂甩而出!
唰!
一股鮮血從黑暗之中飆出直接將黃慧的半邊臉全部浸紅,而一個拳頭大小的頭顱應聲飛出,黑貓被一刀斬斷了頭顱,金刀狠狠地紮進了黃慧身邊的樹幹中。
失去了頭顱的貓屍砰地砸在地麵上,無名心頭一喜,長舒了一口氣。
但與其同時,在黃慧驚恐萬分的瞳孔中,她肩頭的繩索竟然唰的一聲齊齊斷裂!
“不!!!”
棺材搖晃了幾下之後,咣地一聲,狠狠地砸在地麵之上,掀起漫天塵土,所有人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地麵,一時間整片密林登時化作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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