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陰陽路 第九十四章 “我是個好人嗎？”
“我不同意！”
一句沒有任何感情、冰冷的話語從莫野口中傳出來。
高意遠聽到這話，緩緩地轉過身，與莫野的眼睛對視在了一起。
慢慢地站起了身，一字一頓地說“你不同意？”
莫野走到高意遠的麵前說“我不同意！”
高意遠和莫野這麽詭異地對話，旁邊的人不明白他們二人這是怎麽了。
隻有張晴雨在一邊看著這一幕，有了一點懷疑，“難道莫大哥，心中懷疑高意遠是惡靈？”
周圍的氣氛冰冷到了極點，兩個新人隻是在兩人之間互相看著，在一旁勸也不敢勸。
高意遠皺起了眉頭說“你當初在林子裏答應過我”
莫野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並沒有答應你，你的提議我並沒有正麵回答，不要混淆。”
“這麽說，你要把我們這邊的人帶走了？”高意遠怒氣反笑。
莫野聳了聳肩說“你問問他們兩位，誰願意和你去，誰願意和我走不就結了？”
兩人又同時把頭轉向了汪玉泉和冉綺之二人的身上，感受著冰冷的目光，兩個人不由得打了寒顫。
“這是怎麽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啊，嗬嗬”汪玉泉有些賠笑地小聲說。
他們兩個根本就知道此時執行者之中已經混進來一個惡靈，更不知道林子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竟然讓莫野和高意遠二人產生了極大的矛盾，直接對立了起來。
本來他們心底承受能力就不強，剛剛還在為胡真的死沒緩過神來，現在又要他們選擇跟隨誰。
這巨大的壓力，他們根本就沒時間來適應。
莫野拿出之前汪玉泉給他的打火機，點上了根煙，看了看手表
“現在是點分。給你們兩個四分鍾時間考慮，十分鍾休整，我們五點半出發。”
莫野此時已經有了一絲領導者的氣質，這句話透著一股命令的語氣，讓高意遠極度不適，汪和冉二人更是感覺壓力山大。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冷汗都不經意間流了下來，眼神中透著掙紮。
張晴雨在最邊上，看著這一切始終沒有開口，莫野做的一切肯定有其目的，她不需要去管，因為她確信，有徐朗在，莫野不會做出損害徐朗和張晴雨的事情來。
莫野走到麵包車前麵，一邊清理著破碎地窗戶，一邊抽著煙。
其實他如此強勢的行為，有一些過分。
但是他不得不如此。
且不說高意遠是人還是惡靈的問題，他莫野現在還不能死！
現在隻是任務開始的第一天而已，單獨去尋找惡靈的情況，麵臨的危險他獨自一個人肯定會倍增。
盡管汪玉泉和冉綺之二人，沒有什麽大的作用，但是起碼在緊急情況下，也會有一些阻攔的作用。
聊勝於無。
確實，莫野這樣做有些自私。
但他想活下去，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徐朗、為了嚴言。
他想在臨死前，留給嚴言一個幫助的人選，所以他可以背負一切，隻要能保住徐朗！
不過，在報社這麽一個地獄之中，自私？
這一點，誰也沒有資格來指責莫野，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沒有道德、更不存在法律，人可以為了活下去做任何事情。
包括，舍棄莫野一直保留的人性。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在車廂中的分組可以看出這一點。
但是胡真的死，卻給他敲響了一個警鍾，在任務中任何時候都不能心存僥幸。
陰溝裏翻船的事情，比比皆是。想要留有有用之身，去保護徐朗，就一定會死人。
可是，他莫野現在不能死！
莫野眼神惆悵地看向了天空，不禁想到，如果惡靈都已經真實存在，那麽天堂和地獄是否也會存在。
自己死後會不會被神審判，被打入無間地獄
而另一邊，高意遠麵色如常地坐在石頭上，心中對於莫野並沒有太多恨意。
甚至還隱隱有些欣賞，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來看莫野，確實有些卑鄙。
但是高意遠畢竟不是一個普通人，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太多的公義，報社這個地方更是如此。
就像他之前經曆的一切
每次想到這裏，高意遠都會眼神中流露出悔恨，如果當時自己也能像莫野這樣狠下心腸，會不會她就不會死，自己是不是也不會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高意遠以前是一個畫家不錯，但是他在進入報社之前的半年中，一直是一個被通緝的殺人犯！
他將一家富商的上下十幾口人滅門，手段極其殘忍，連小孩子都沒有放過。
這個案子在當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爭議極大。
有些人說那家人死有餘辜，有人說凶手太過狠毒。
但是隻有高意遠知道，那家人到底對他和他的妻子做出了什麽樣滅絕人寰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高意遠變成了現在這樣的一個人，也對莫野的行為並沒有太多的憤恨。
立場不同，換句話說高意遠想要拉攏汪和冉二人，不也是對莫野方勢力的削弱嗎？
他們的爭執，沒有對錯，隻有利益。
沒過一會，莫野將煙頭扔向地麵，踩滅，轉頭看向汪玉泉和冉綺之說“時間到了，你們怎麽選擇？”
“這”
汪玉泉看了看冉綺之，對著高意遠說“抱歉啊高老弟，莫大哥畢竟是資深者，我們這勢單力薄的，你看”
高意遠看了看身後的莫野，沒有說話，點了點頭，拿起包，徑直坐到了副駕駛上。
莫野看著高意遠的行為，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但是終究沒有說話。
“還有十分鍾時間，你們可以休整一下，補充些體力，五點半，我們正式出發。”
莫野看了看眾人，對著張晴雨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車裏，和高意遠並排坐了下來。
看著高意遠無悲無喜的樣子，莫野有些奇怪。
如果這個人不是惡靈的話，那將會是一個很有潛力的新人。
想了想之後說“如果你能夠回歸的話，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高意遠似笑非笑地說“你如此對待我，還想要我幫你？”
莫野惆悵地苦笑了一聲說
“你有選擇的權利，而我已經沒有了。我隻能放棄我僅存的一些善意，去利用最後的能力，為一個人做點事情。”
“是徐朗嗎？”
“不，是嚴言。
他是我在報社裏唯一一個朋友，或許他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不管如何，我快要死了，我需要不惜一切地保住徐朗，為嚴言留下一點助力。”
“現在，我又看到了你，你心狠手辣，很有潛力，如果你肯幫助嚴言的話，我死也瞑目了。”
高意遠皺著眉頭，沒有去問為什麽莫野說自己要死了。
“給我一個理由。”
“如果你不是惡靈的話，那你一定是個好人，嚴言也是一個好人！”
莫野說完這句話，放聲大笑。
高意遠楞了一下，同樣跟隨著他一起笑了起來，但是眼神卻透漏著一絲落寞。
“我是個好人嗎？”
任務之外，報社的大廳之中，每個人都屏住呼吸觀看著投影屏內發生的一切。
當聽到這裏的時候，嚴言拿著煙的手一抖，心裏同時說了句，“我是個好人嗎？”
他將莫野在任務中的表現全都看在了眼裏，這段時間幾乎他抽了將近兩盒煙。
連何孝這個同樣身為老煙槍的人，都被嗆得不行，跑到了第二排坐著去了。
莫野在本次任務的一舉一動，完全是拚了命，並且不惜一切代價為嚴言鋪平道路！
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是遺言！
嚴言看到這裏，終於明白了過來，莫野自從進入之後，就抱著一死之心。
可是這個將死之人，竟然還在為自己拚盡最後的一切。
嚴言除了奶奶之外，再沒有被人如此對待過！
此時心中大亂，別說思索生路，他的理智全都消失，滿腦子都在設想著莫野即將赴死時的情景。
不過其他人，聽到莫野和高意遠的對話卻是嗤之以鼻。
嚴言的為人，他們在清楚不過了。
一句話形容最合適，“一個光明磊落的卑鄙小人”。
嚴言做事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依仗強大的頭腦，陷害隊友、利用別人的死為自己創造生路，除了徐朗整個報社沒有人願意和他過多接觸。
“他算好人？那我豈不是千古第一大善人了？”程果果努了努嘴小聲嘀咕。
後方的議論聲統統沒有傳進嚴言的耳朵裏，此時他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投影屏上莫野爽朗的笑聲，再也沒有其他。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看到再沙發的後麵，有一道陰狠毒辣的目光正死死地盯著嚴言的身影。
這個人就是伍丞。
胡真作為自己的親弟弟，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此時被嚴言手底下的莫野，竟然生生拋棄！
還有提出建議的高意遠，這些所有的罪過都被他歸結於嚴言的身上。
長期以來的忍氣吞聲，再加上胡真的意外，讓伍丞對嚴言的恨，早就超出了想象。
伍丞下定決心等到這次任務結束，就會與嚴言徹底撕破臉皮。
“嚴言我若不把你身邊的所有人一個接一個的殺光，我伍丞誓不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