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父女

  江潭表現出少有的嚴肅，裳錦跟在他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喘了。江潭步子邁得大了些，她在後麵小跑著，有些跟不上，不小心往旁邊一崴，差點摔倒，幸好江潭及時回過頭來一把抓住她，脫口而出：“沒事吧？”


  她定了定神說道：“沒事。”


  突然想起以前上大學那會兒，那時候她剛學會穿高跟鞋，有次特意穿給他看，卻在他麵前摔了個四腳朝天，腳踝腫了好久，他就每天去她宿舍樓下接她去上課，幫她買飯，送她回宿舍。他問她為什麽突然學穿高跟鞋了，裳錦說上次咱兩一起看電影的時候，你誇裏麵的女主角穿高跟鞋很好看很有女人味啊。


  他瞪大了眼睛回憶了半天卻也記不起來是哪部電影了，後來讓她別再逞強別再穿了，可裳錦還是堅持穿著高跟鞋。


  後來每次出去，如果看到她今天穿著高跟鞋，他就總是會選學校附近的地方逛一逛，或者幹脆找一家甜品店帶著她坐一下午。總會不動聲色的配合著她的步伐，讓她挽著自己的胳膊，時不時的問問她腳疼不疼？

  現在她已經可以很好地駕馭高跟鞋了，無論多高多細的跟他都可以走得又快又穩。可他好像卻很少再故意放慢腳步配合她，也不會再問她腳疼不疼了？


  現在他們這算是什麽關係？友情以上，戀人未滿？裳錦不禁苦笑了一下。


  他歪頭看了下她的鞋跟，皺著眉頭說道：“讓你別穿這麽高的鞋，對腳踝不好，怎麽就聽不進去呢？”


  “不好看嗎？”她翹起一隻腳來給他看。


  “好看是好看，可是腳不疼嗎？”他自然的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臂彎裏，讓她挽著他，裳錦立刻兩隻手都掛在他胳膊上，心裏不禁像流出蜜水來一樣，甜甜的，又好像有點酸。


  體貼的幫她打開車門，扶她坐好，又突然傾身過去，兩人之間距離無限靠近，裳錦那顆從剛才就一直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差一點就要到達了極限似的，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閉上眼睛。直到聽見安全帶的搭扣哢噠一聲正好卡進去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江潭好像並未注意到她的反常，已經幫她關好了副駕駛這一側的車門。


  一路無話，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迅速自己解開了安全帶的搭扣，江潭側頭看了她一眼：“下個路口過去才到呢。”


  “一會兒你還去喝酒啊？都這麽晚了。”


  “嗯，我不去了，一會兒跟他們說一聲。”其實他也沒那麽想去，不過都是一群和他公司業務相關的酒友，今天也似乎並沒有什麽心情。


  “江潭，那個，嗯，沒什麽。”裳錦此刻像是舌頭打結了一般，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江潭反而不適應了：“喲，向來都是以三寸不爛之舌著稱的裴大小姐今天這是怎麽了？詞窮？”


  “不是，就是讓你開車注意安全！好心當成驢肝肺。”正說話間，車子已經停在了裳錦家門口，“謝謝江大老板送我回來，我先進去啦！”


  “嗯，早點休息！”


  “你也是！走啦，拜拜！”


  他點點頭目送著她下車，電話突然響起來，酒友的電話，他接起剛準備說不去，那邊就一直吵吵嚷嚷的讓他過去，你一言我一句的，無奈隻好答應，發動車子往酒吧趕。


  裳錦剛進家門，正準備上樓，一直坐在樓下客廳等她的楊霖就發話了：“剛剛誰送你回來的？”


  她知道自從江潭父親脫離公司之後，他們就一直連帶著也不喜歡這孩子了，但她也不想有所隱瞞，直截了當的說：“江潭。”


  “我還以為是誰呢？還在想著周末的相親怕是白安排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麽不爭氣。”裳錦過來挽住楊霖的胳膊，把頭靠在她肩膀上撒起嬌來，楊霖邊把她往旁邊推邊說，“你這晚上又去哪裏了？整天跟男人不清不楚的混在一起算怎麽回事？”


  她坐直身子看著楊霖認真的說道：“媽，江潭是我朋友，不是什麽不清不楚的男人。我們今晚一起去餘霏家吃晚飯來著。”


  “你和你爸平時都忙得很，一個星期本來也沒幾天能在家裏吃晚飯的。今天你爸爸剛好沒應酬，倒是難得回來吃飯了，可你又不在家。”她語氣裏帶著些許的責備。


  “媽，那你早跟我說一聲，我不就回來吃了嘛！”對於父親，她其實並沒有什麽太深的感情也沒有什麽深刻的回憶，在她的印象裏父親一直都很忙，對她也隻是淡淡的，他從沒抱過她，也從不對她笑。好像在這個家裏，她就是一個完全無關的人，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在這一點上，她其實很羨慕餘霏，至少餘伯伯還在世的時候，餘霏可以肆無忌憚的跟他撒嬌，而她隻能在一旁默默地幹看著，目光裏盛滿了羨慕。


  “你們父女都多久沒一起吃過晚飯了？”楊霖邊說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媽，先上去休息了！”


  楊霖突然想到周末安排的相親的事情，順帶提醒了她下：“周末的相親你好好準備啊！這次不要再給我耍什麽小把戲了！”一定得提前給她打好預防針。


  “知道啦！您救別操心了，趕緊去睡吧！”


  楊霖看著她這副絲毫不上心的樣子，也不知道這次相親究竟能不能成，心裏一點底都沒有，這孩子有時候真的讓人看不透到底在想些什麽？有時候，她也會怪自己當時沒能從小就把她帶在自己身邊照顧，沒能好好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