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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2【逐鹿】

    庶子無敵正文卷1172【逐鹿】徐徽言知道這次出手會徹底傷透徐初容的心,父女之間的那道裂痕永遠都無法修復,但從碧湖別院返回建安城的路上,他始終未曾表露出任何悵惘之色,只是雙眼微閉養神。【,無錯章節閱讀】


    「父親,小妹她……」徐熙欲言又止。


    徐徽言依舊閉著雙眼,淡淡道:「她不會有事。」


    徐熙輕嘆一聲,不再多言。


    馬車駛入建安城,然後徑直轉向南城皇宮。


    大慶殿偏殿中,慶元帝、冼春秋和方謝曉皆在。


    徐徽言緩步走入殿中,畢恭畢敬地向皇帝行禮。


    「首輔無需多禮。來人,賜座。」


    慶元帝面色稍顯不自然,畢竟過往十餘年間他對清河和徐初容的喜愛做不得假,但如今清河那孩子遠離故土孤身入梁,徐初容又被利用了一次。雖說這次是徐徽言主動開口謀劃,他身為天子樂見其成,心裡難免會有些愧疚。


    徐徽言面色如常,謝恩之後坐在左首,目光掃過對面的兩位軍機大臣,隨後望向皇帝說道:「陛下,假情報已經送往江北,由小女按照她和北面的約定擬文,全程沒有紕漏,想來可以騙到裴越。」


    慶元帝微笑道:「有勞首輔。」


    徐徽言垂首道:「不敢。」


    對面冼春秋亦感慨道:「首輔大人計謀深遠,實乃國朝之幸。其實前年聽聞徐姑娘從江北回來之後,時常與一些世家大族聯繫,老朽便預感到這是首輔大人的一招暗棋。」


    徐徽言面無表情地道:「若非如此,不足以取信北梁君臣,尤其裴越那種城府深沉之輩。」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徐初容與裴越的交際根本瞞不過有心人。從當初她跟隨使團北上樑國與裴越相識,到後來兩人在東林文會上的糾葛,以及她安然無恙從北岸蒲圻城返回,都能說明她和裴越之間必然有故事。


    至於她回來後結交世家大族、在朝中安插親信之類的事情,如何能避開慶元帝和冼春秋這些人的視線?


    換而言之,徐初容能在回來後繼續和北面互通往來,皆因徐徽言的默許和縱容。否則以清河徐氏家主兼當朝首輔的能量,想要隔絕她與外界的聯繫輕而易舉。


    徐徽言之所以要這樣做,不過是希望徐初容取得裴越的信任,在最關鍵的時候倒戈一擊。


    此刻這位首輔大人的面色不太好看,慶元帝完全能夠理解,畢竟徐初容是他最疼愛的女兒,為了國朝安危不得不這般行事,但心裡肯定會有內疚之情。


    一念及此,慶元帝岔開話題道:「接下來要如何安排,眾卿暢所欲言。」


    方謝曉意味深長地道:「陛下,臣認為現在最重要的便是等。」


    慶元帝望著他問道:「等?」


    方謝曉從容地道:「是。陛下,假情報送到北梁君臣手中需要時間,他們做出相關的應對也需要時間。等北梁將防禦重心轉移到西、中兩線,我朝便可以採取下一步行動。」


    眾人皆知,正北面江陵城到漢陽城之間會是北梁邊軍守御的重中之重,這兩座堅城裡合計駐紮著八萬大軍,再加上左近三座輔城裡的守軍,總兵力達到十萬。天滄江北岸,昌平大營、祁年大營、鎮南大營、固壘大營、堯山大營從西往東一字排開,鎮守著延綿兩千餘里的大江防線。


    徐初容發往北面的偽造軍情里,周軍將會在防備南岸梁軍的前提下,集結重兵從天滄江上游強渡,然後深入梁軍防線的後方發起攻勢。


    在裴越收到這個消息之後,梁軍北岸的防禦重心必然會側重西面思州一帶,東面沿海的堯州防線肯定會出現空虛的狀況。


    冼春秋聞言微微頷首,繼而補充道:「明面上的動作可以繼續進行,五峰水師要做出進逼的姿態,肅清天滄江上游梁軍的戰船。與此同時,承北大營前提三十里,派出大量游騎針對南岸梁軍的探子,務必將他們堵在江陵城至漢陽城一線之內。另外,朝廷可以讓民夫運送偽裝成糧草輜重的車馬趕赴寧國大營,做出從天滄江上游進軍的假象。」


    這都是題中應有之義,殿內君臣並不認為僅憑徐初容的一封密信,裴越就會對南面的方略深信不疑,後續肯定會派人在大江兩岸偵查。


    「拒北侯言之有理。」慶元帝微露讚許之色,繼而看向方謝曉問道:「新戰船打造的情況如何?」


    方謝曉答道:「回稟陛下,平江鎮東南面的兩座船塢日夜不停,如今已經交付二十二艘各式戰船,為了避免引起北梁的注意,這些戰船都藏於寧海港內。水軍老卒的召回進展順利,步軍的船上操練也在同步進行。」


    慶元帝舒了口氣。


    這一次的大戰方略是冼春秋和方謝曉聯手制定,向北面發出假情報只是第一步。通過這份情報以及種種迷惑性的措施,讓北梁將防禦重心放在西線,周朝底蘊極深的水師便會沿海岸線北上,直撲梁國堯州,以此為突破口讓對方首尾不能相顧。


    冼方二人同樣考慮到北梁可能做出的應對,即讓南岸數城內的梁軍齊出,直取己方腹心之地,以優勢兵力攻占建安城北方的數座雄關,然後威脅京城的安全。


    那將是真正的決戰之地。


    將這份方略反覆想了幾遍,慶元帝看向兩位軍機大臣說道:「吳國皇帝御駕親征,盡起國內大軍攻打梁國邊關,這個時候他們的注意力都會放在西面,即便猜到朕將派兵北上,也只能被迫採取守勢。因此,鎮國公的建議很妥當,等梁國陷入西面的泥潭之中,我朝再發兵北上。」


    眾人齊聲道:「陛下英明。」


    慶元帝又對冼春秋道:「冼侯,南岸梁軍便交給你了。」


    冼春秋起身應道:「陛下,老臣必定死而後已!」


    慶元帝讚許地道:「好。」


    他之所以會被軍方說動,便是因為方謝曉和冼春秋這次展現出來的同心合力之勢。按照他們的商議,大戰開啟後方謝曉統率新建水師與平江子弟渡海北上,撕開北梁的堯州防線。而冼春秋會領兵坐鎮最北面的徐洋關,正面對敵梁國布置在南岸的十萬大軍。


    徐徽言始終沉默不語。


    殿內的氣氛愈發和諧,在兩位軍方巨擘的鼓動下,慶元帝不僅放下心中的憂慮,反而生出幾分罕見的雄心壯志,正所謂魏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難道北梁真的不可戰勝?

    這一刻君臣相諧,似乎國內萬眾齊心海晏河清,只等著一戰擊敗梁國,從此不再偏安一隅,或能大肆侵吞北方富饒之地。


    只不過……冼春秋和方謝曉真能放下過往的恩怨,同舟共濟忠耿為國?

    徐徽言相信他們不會背叛大周投向梁國,冼春秋自不必提,方謝曉也必須顧慮到平江子弟的情緒,因為過往數十年間,不知有多少平江子弟死在梁軍刀槍之下,這是奔流不斷的天滄江水都無法洗刷的世仇。


    然而他們執意挑起這場國戰,初衷未必僅僅是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大軍所需軍械糧草及國內穩定諸事,便拜託首輔了。」


    慶元帝溫和的聲音傳來。


    徐徽言從憂思中驚醒,面上依舊古井不波,沉聲答道:「臣遵旨。」


    出宮時已然天色昏暗,從北方吹來的朔風帶著濃重的寒意。


    徐徽言望著這座恢弘壯闊的皇城,不由得緊了緊袖子,發出一聲意義難明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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