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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零八【名不副實】

  無論徐子平還是盛端明,皆是飽讀經書的大儒,在禮儀方面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禮部命人提前搭建好的會門之內,徐子平代表南周呈遞國書和禮單,盛端明代表大梁回禮,儀式略顯繁複冗雜,但是兩位高官及大部分隨行官員盡皆一絲不苟地完成,神情肅穆端方。


  裴越不耐煩這些儀程,且知道開平帝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儘可能多了解南邊的情況,並非是要讓他一板一眼地迎接使團。


  夏日蟬鳴不斷,裴越回到涼亭中閑坐,周遭是他帶來的背嵬營一千銳士,由鄧載負責統領。


  儀式結束之後,徐子平輕咳一聲,對盛端明說道:「在下久聞盛大人當世大儒之名,今日能得一見實屬三生有幸。」


  這話略顯謙卑,又帶着幾分恭維之意,旁邊圍着的大梁官員們不禁面露得色,反倒是南周隨員一如既往地平靜。如今天下大勢漸趨明朗,大梁在綜合國力上勝過其餘兩國,去年又在邊境大敗西吳,毫無疑問成為三國之首。


  南周這些年本就處於守勢,且這次出使大梁是為了解決方家父子的麻煩,自然不會擺出強硬的態度。只不過徐子平身後這些隨員過於平靜,倒是略顯一絲不正常。


  低頭垂首不難,難的是心如止水一般的平靜。


  盛端明歷來以正人君子自居,當然不會在言語上刁難對方,聞言便捻須道:「徐大人過謙了,天下讀書人誰不知道清河徐氏的大名?若非你我現今有正事在身,合該研討書文方不負這千里旅途。」


  徐子平笑容可掬地說道:「盛大人若不嫌棄的話,待正事辦完之後,在下欲登門拜訪。」


  盛端明笑道:「徐大人,如此便說定了,屆時吾必掃榻以候。」


  旁人有人咳嗽兩聲,似乎嗓子不太舒服。


  盛端明為人迂腐不假,但他好歹做了幾十年的官,如今更是正三品的禮部侍郎,對於官場上的一些門道並不陌生。


  他沒有去看那個故意咳嗽提醒的下屬,雲淡風輕地對徐子平說道:「徐大人此行路途勞頓,鴻臚寺及四方館已經備好下榻之處,可做稍事休息。」


  徐子平倒也不急,微笑道:「如此甚好,還望盛大人可以儘早為在下安排面聖一事。」


  盛端明道:「這是自然,徐大人靜候佳音便是。」


  徐子平微微頷首,轉身時目光瞟到遠處那座涼亭,不禁好奇地問道:「盛大人,敢問那位年輕將軍是何人?」


  盛端明應道:「他便是大梁中山侯裴越,陛下特意命他為招待大使,往後貴國使團在京都的一應外出活動都需要他的應允。」


  南周隨行人員之中,那位眉眼靈動面容清秀的年輕人只聽到前半句,後面的話便沒有入耳。此人看向遠處的涼亭以及周遭負責警戒的剽悍軍士,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頭,悄悄地輕哼一聲。


  徐子平微露尷尬之色,合著身旁這位禮部侍郎還只是副使,正經的大使壓根不與自己相見,不由得遲疑道:「這……」


  盛端明解釋道:「徐大人勿怪,中山侯乃是武人風格,

  再加上他對這些儀程不甚了解,故而稍候便會相見。」


  雖說他對裴越不感興趣,但是在外人面前肯定還是要維護大梁的體面。


  兩人閑聊幾句,徐子平也沒有繼續糾結,便見裴越在十餘名親兵的簇擁中來到近前。


  徐子平當先拱手道:「周朝禮部侍郎徐子平,見過梁國中山侯。」


  裴越還禮道:「徐大人不必多禮。既然儀程已經結束,那便請徐大人登上馬車,我會派人護送你們進入京都。」


  「有勞裴侯。」


  徐子平看得出來這位年輕權貴並不想跟自己客套寒暄,只能面色淡然地應下。


  南周使團和大梁禮部官員匯合,在背嵬營的護送下繼續前行,在他們進入京都之後,裴越便帶着背嵬營轉向北面,徑直往首陽山礦場的方向而去。


  使團來到四方館,盛端明親自陪着徐子平在提前安排好的下榻之處轉了一圈,然後才告辭離去,顯然是要入宮向開平帝稟報詳細。


  徐子平回到自己的住處,在收到一個精幹親衛的眼神示意后便放鬆下來,示意旁人都出去,然後對那個面容清秀的年輕人說道:「這回滿意了吧?」


  年輕人一開口卻是女聲,原來她便是徐子平的侄女,南周首輔徐徽言的幼女徐初容。


  她眨眨眼問道:「伯伯,滿意什麼?」


  徐子平失笑道:「你纏着徽言那麼久,不就是想要來北梁京都瞧一瞧那位中山侯?今天還沒進京就能見到真人,難道還不肯滿意?」


  徐初容幫他沏了一杯茶,坐在旁邊搖頭說道:「伯伯可不要冤枉侄女,我這次來北梁是為了別的事情,可不是為了見什麼人。」


  徐子平好奇地問道:「哦?不妨說來聽聽。」


  徐初容狡黠地道:「爹爹說了,這件事不能告訴伯伯。」


  徐子平抬手輕點,無奈道:「你呀,都怪徽言把你寵壞了。」


  徐初容話鋒一轉道:「不過呢,今天見到那位中山侯,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徐子平饒有興緻地望着她。


  徐初容撇嘴道:「金玉其外而已。」


  潛台詞自然是敗絮其中。


  徐子平不置可否,問道:「何解?」


  徐初容侃侃而談道:「兩國通使是何等大事,他竟然在儀程進行的時候坐在涼亭里喝酒,可見其人飛揚跋扈無視禮法。我聽兄長們說過,他是在梁吳之戰中立下大功然後青雲直上,或許他在帶兵打仗這種事上有些真本事,但是並不能掩蓋其品行不端的缺點。」


  徐子平問道:「品行不端?這又從何說起?」


  徐初容便將自己見過的那兩首詞的內容和來歷簡略說了一遍,末了微諷道:「那兩首詞若真是他所作,為何今日見到的卻是一個魯莽無禮的粗人?我不敢小覷那些戎馬生涯的武將,他若不做這種欺世盜名附庸風雅的事情,說不定我還要誇他一句威猛大丈夫呢。」


  徐子平忍俊不禁,最後只能提點一句:「雖說你的身份不算麻煩,但這裏是北梁京都,這些時日最好在驛館待着。等我和北梁皇帝談妥之後,臨行前我讓人陪你上街逛逛。」


  徐初容開心地應了下來,然而心裏卻有另外一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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