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不會喝你的血
穀寒在溪流中找到了雪蓮，此時她已經呈現半暈迷狀態，裸露在外的肌膚，一片緋紅，紅得格外妖嬈。
“傻女人，你以為憑你一已之力能抵得住蠱毒嗎？”穀寒將雪蓮由溪水中抱起，輕放在溪邊的草地上。
悠揚的簫音讓雪蓮從昏迷中醒來，她睜開眼，沒有尖叫也沒有嘶吼，依然保持著躺的姿勢。
“這就是你陰謀嗎？”雪蓮看著溪邊那個背對著自己吹簫的男人問。
簫聲並未停，但是吹簫人已經轉身，正是這片山穀的主人。
“既然封鎖了我的記憶，為何又要解開？”雪蓮閉上眼，無力的問。
“本王隻是想讓你明白，今天的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今晚，隻要你再喝下我的血，明天你就能恢複靚麗的容顏、、”穀寒收起黑簫輕緩道。
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這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我不會喝，你帶我出穀，天亮我就會離開這片山巒，如果你還有人性，請將我對這片穀地的記憶封鎖。”雪蓮坐起身，那種針紮似的疼痛越來越清晰，像是要紮透她的血管。
“對我來說，你離開沒什麽，頂多就像遺失了一隻寵物，但是你呢？莫說出去後能否活下去，光是今晚，沒有我的血壓抑你身體的火龍蠱毒，你就是一個‘死’字。”穀寒一副無所謂的冷笑在月光下，格外的寒涼。
“要如何解除蠱毒？”雪蓮深吸口氣，不甘心的問穀寒。
“我的血，隻有我的血能解除你的痛苦，但是從今以後的每個月中，你的身體都會經曆生不如死的煎熬。”
“如果不喝血呢？”雪蓮心裏一陣陣的寒，生不如死的煎熬，照穀寒這麽說，今晚隻是開始，而她的痛也才隻是開始。
“今晚你可試試，現在才是醜時，如果你能熬過今晚，或許你會走出同我不一樣的另一條路。”穀寒唇角揚起詭異的笑。
長夜漫漫，她能受得住那份煎熬，或許就能看到希望。
“傳說中喝血吃人的苗人就是你？”雪蓮語不成調的問。
“傳說並不一定都是真，雖然我每月都必須喝女人的血，但是卻沒有殺他們，並且給了他們相應的酬金。”穀寒背過身，不願看到雪蓮眼中的憎恨。
他了不想這樣，但是他是蠱王，在他還在母親的腹中時便決定了今日的命運，相比起雪蓮的血咒，他這種命運的責任更要痛苦千倍萬倍。
也正因為如此，他這一生從不碰女人，雖然與女人結合會減輕他的痛苦，但是他決不會讓他的孩子再經曆同樣的痛苦。
“那又如何，改變不了你的罪惡，以人血為生，你覺得你還能算是人嗎？”雪蓮站起身，她需要清醒，需要轉移那種爆血管的痛楚。
“苗人的蠱王在苗人眼中不能算是人，應當算是神，而在你們眼中，我這個蠱王則是妖，不管是哪一種，本王都沒得選擇，早在胚胎的時候，他們就替我做了決定，我恨他們。”穀寒請聽敢雖然平淡，但是那股恨意卻向洪水一樣侵襲著雪蓮的神經。
“啊……”雪蓮雙手緊抱著頭，痛苦的跪在地上。
“我就在這，如果你忍受不了，隨時可以過來。”穀寒盤膝坐在溪邊的草地，黑色的簫又放至唇邊。
輕悠的簫音飄蕩在溪水上，與小溪歡快的流水合成了一曲輕快的夜曲，但是這絲毫無減不了雪蓮的痛。
雪蓮翻滾著又泡到了溪水中，穀寒收起黑簫，看著溪水中的雪蓮輕歎了聲，終是不忍。
“何苦呢？熬過了今晚，還有無數個十五，你都想這樣過嗎？”穀寒歎息著走入溪中，欲將雪蓮抱起。
“不，你別過來，我不要喝你的血，我要做正常人。”雪蓮叢在水中朝穀寒吼道。
“你能正常嗎，你生下來就注定與別人不同的，這十幾年來，你覺得自己正常過嗎？”穀寒將雪蓮從水中拽起，冷冷道。
“就是因為沒有，所以我才要過正常的生活。”雪蓮掙開穀寒，順著溪流一直往源頭奔跑。
“唉，雪蓮站住，前麵是深潭。”穀寒心一涼，往前麵不遠就是那瀑布下的深潭，潭水深不見底，不會水的進去鐵定會沒命的。
“雪蓮、、”穀寒趕在雪蓮衝進潭中的時候的前一秒將她撈起。
“放開我，如果像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雪蓮掙紮著。
“死了很容易，但是死了之後呢？輕生的人，死後都會進入十八層地獄，那裏的痛苦，何止是這的千倍萬倍，如果連那個都不怕，你還會怕這小小的曙毒嗎？”穀寒第一次將女性擁入懷中。
雪蓮那滾燙的體溫，似乎喚醒了他身體裏那剛剛飽足血的火龍蠱。其實雪蓮體內隻是一點蠱毒，不同於穀寒的，他身體裏才是萬劫不複的根源，若是今晚他再次發狂，那、、、穀寒將雪蓮扔至岸上，自己跳入冰冷的寒潭。
這潭裏是冰封的雪水溶化匯集而來，潭底更是冰寒刺骨，但是對穀寒來說卻極是舒服。
“穀寒，穀寒、、、”雪蓮重爬回潭邊，卻看不到穀寒，就著明亮的月光，雪蓮看見水麵有個很大的氣泡，像是在沸騰。
雪蓮心驚，伸手入水，再也沒有那種冰涼的感覺，這水，隻怕已經接近了沸點……
她驚恐的坐在潭邊，如果是穀寒的體溫燒熱了這潭水，那他身體所承受的熱度……
雪蓮不敢想象，現在她的身體撕裂般的痛，她一咬牙，拔下頭上的發鑽在手腕上輕劃。
深紅色的血順著手腕一滴滴落入潭中，身體裏那種刺痛感竟舒緩了。
這個時候雪蓮竟然想到了改裝後的殷智宸，想起在風南山看到的鳳凰，那金黃色的月光很美，並不像今晚。雖然月亮是白的，但是圍繞在月亮周圍的月層看起來是那麽的妖異。
隨著血液的流失，身體裏那種撕裂的感覺漸漸的消失了。
雪蓮一陣心喜，看來除了喝血外，放血也是一種出路，她就看著自己的血一滴滴的往水中，臉上竟是解脫的微笑。
沉至潭底的穀寒總算壓住了剛才那股急速攀升的炙熱，在潭底吹出了一連串的氣泡，這才浮出水麵。
“雪蓮、、雪蓮、、”他一浮出水麵，就看到了池邊那抹白色的影子，暗提一口氣，躍出深潭。
“真是傻女人、、”那股充斥在空氣裏的血腥味讓穀寒蹙起了眉，他注意到雪蓮伸至潭中的那隻手，原來是她的血溶入了水潭。
他迅速封住雪蓮全身上下的大穴，這般固執的女人，真拿她沒辦法。
“唉，似你這般固執的女人，本王生平僅見，死並不能解決什麽。”穀寒抱起雪蓮，幾個起落離開了這片山穀。
這是一間由寒玉改造而成的山洞，正中放著一間寒玉床，若是普通人，一入洞即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氣，但是穀寒卻感受不到。
火龍蠱是萬蠱之王，當初未成年時，尚可靠這張寒床抑製它的烈焰屬性，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火龍蠱長得比他更快。
可能是休質的原因，曆代蠱王並沒像他這般需要依靠女子的純陰之血來壓製體內的火龍蠱，唯有他。
將扶坐在床上，穀寒坐至雪蓮身後，掌心抵著雪蓮的後背，她雖然緩解了身體的疼痛，但也因失血過多，昏厥，隻怕三五天醒不來了。
將溫熱渾厚的內力灌輸到雪蓮的體力，將雪蓮身上僅剩的血液催行全身，一個時辰後，穀寒鬆開手，將雪蓮平放在床上。
坐在寒玉床的另一側，打量著這個恬靜的睡容，經過這些天的折騰，她的詛咒印記已經差不多褪出了，隻要再輔以脫胎換骨的靈藥，在她醒來後，必定就與正常人無異。
但是穀寒依然擔心她體內的蠱毒，從剛才的脈像看，似乎已經消失，但那多半是因為她是純陰之體。
他有些不明白，雪蓮應該是青炎國的皇後，為何會保有純陰之體呢？莫非是皇上嫌棄她的容貌，一直未有夫妻之實？
或許也因為如此雪蓮才躲過今晚吧，若不然，雪蓮不飲他的血，斷然熬不過今晚的，隻待下一個月圓，如果下一個月圓雪蓮的蠱毒不發作，那就說明她真的很幸運。
在雪蓮沉睡的這幾天，穀寒每天都會到山洞，不在的時候，也會讓大龍守著。直至第七天，雪蓮才緩緩醒來。
“這是哪裏？地府嗎？”雪蓮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即問。
“如果不是，你會不會很失望。”穀寒戲謔的笑問。
“我會很慶幸。”雪蓮看著床頭盤坐的那個男人，微笑道。
她知道自己還活著，這些天雖然是沉睡的，但是大腦卻不曾停過，不停的回放著十八年來的點滴，在嫁入皇宮的十七年裏，她發現自己的生活很無趣，每天都困在自己狹小的空間裏，看書，研究，沒有歡笑，沒有眼淚，有的隻是無盡的等待。
“很好，恭喜你，你終於‘修成正果’了。”穀寒笑著將銅鏡放在雪蓮胸前。
雪蓮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本能的用雙手去摸臉，當雙手觸到的都是光滑時，她才拿起銅鏡，臉上看不出驚喜，隻有眼中流露的神采看得出她的激動。
“我喝了你的血嗎？”雪蓮看著鏡中，比麵具更嬌美的容顏，顫抖的問。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看到自己這張傾世之容，她是喜悅的，但是她記的穀寒說過，他的血才是恢複容顏的根本，莫非……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穀寒並未回答雪蓮，而是邪惡的誤導她。
“此生真的不能解脫嗎？”雪蓮撫著左臉問。
“火龍蠱的毒性隻會一天比一天強，喝了一次，你就必須得喝第二次，第三次，直至生命停息。”
“那你能陪我做一件事嗎？”雪蓮放下鏡子，眼中盡是傷痛。
“你還要尋死？”
“不，活著比什麽都重要，但是這樣的我，卻真像你的寵物，離開了你就活不下去，得靠著你的施舍生活一輩子，我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多久，但是在這之前，我得去見一個，讓她將我遺忘。”雪蓮苦澀又無奈的笑道。
“你要去見皇上？”穀寒眉頭打結的看著雪蓮。
“我不知道，出宮的時候，我原本想著再也不要回去了，原本打算忘記他，可是他追來了、、”雪蓮的聲音有些哽咽。
說她天真也好，傻也好，膚淺也好，她是真的以為恢複了容貌便能擁有幸福的，但是現在發現幸福卻還是那麽遙遠。
容顏恢複了，但是血咒未解，還無端的中了什麽火龍蠱，看來這輩子她注定與幸福無緣了，或許從出生就注定著是個杯具吧。
“他愛你嗎？”穀寒雖然不懂情與愛，但是他卻知道男人與女人若真心要牽手一生，沒有愛情這東西是不可能相守白頭的。
“不知道，他有很多女人。”雪蓮猶豫了下，在雲昭國的那幾日，她能感覺到他的愛，可是將之前的一想，感覺又像是自作多情。
“你愛她嗎？”穀寒凝眉問。
雪蓮沉默了，她在心裏問自己，愛他嗎？
腦中全是與他在一起的快樂畫麵，與殷智宸的，與沈昊的，是的，她愛他，但是她愛的是沈昊那個身份的他，那個皇上的身份讓她望而卻步。
“那你現在去見他為了什麽？讓他知道你變漂亮了，讓他後悔曾經錯待你嗎？”穀寒略帶譏諷道。
“他早就後悔了，而且以前那般醜陋的臉他都親過，我相信他對我是有感情的。”雪蓮撫著臉笑了，她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
“那你回去是要做什麽？留在他身邊，做個好皇後？”穀寒嘲諷道。
她去做皇後了，帶著他在身邊做什麽，她的解藥？女人可真是自私。
“不，我已經不是皇後了，出宮的時候我就放下了自己的身份。”雪蓮笑道，直到現在，她仍然為當初的大膽而自豪。
“他同意了？”
“也算同決了吧，休書上可是有他的手印的。”雪蓮臉上的笑容更大。
“他、、他真的休了你？”穀寒又有點同情雪蓮，怪不得她拚了命也要恢複美麗。
“不，是我休了他，嗬嗬、、、”雪蓮笑得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