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不需要道歉
顧晚晴出院的那天，日光很好。
顧晚晴不想見到容十，也沒有告訴容十，一個人去窗口辦好了出院手續，然後換下那套病號服。
日光越過窗沿落在身上，像是已經睽違了很久一般。
顧晚晴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了，自己過著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仿佛再也看不到一絲希望。所有的一切都離她而去了，隻剩下她一個人，在這個冰冷且殘忍的世界裏苟延殘喘。
顧晚晴將病號服工整的疊在床頭，以前她也常常這樣，換上另一套病號服，然後將換下的病號服疊在床頭，等著護理人員收走。
但是這一次，她是真的要離開了。
顧晚晴正想從病房出去，卻忽然碰上兩個人。
“晚晴，你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秦嘉義關切的問了一聲。
但顧晚晴已經完全聽不進秦嘉義說了什麽了。
秦嘉義身邊站著的人，是張若清。
秦嘉義竟然帶著張若清來看望她。
顧晚晴看著張若清，眼前忽然就劃過了兩張臉。
躺在病床上蒼白冰冷的曲睿，還有醫生給她看過的，她那個可憐的孩子。
顧晚晴忽然就瘋了一樣的撲上去，死死地掐住張若清的脖子：“是你……都是你，全部都是因為你！”
曲睿，還有她的孩子，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張若清！
張若清奪走了她生命裏所有的光，憑什麽還能這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她的麵前，不受到任何一點影響？
這一切到底都是憑什麽？！
張若清沒有反抗，隻是看著顧晚晴，眼底辨不清神色。
“晚晴！”秦嘉義連忙格開顧晚晴的手，卻不知道是顧晚晴現在的身子太虛弱，還是手上的力氣重了幾分，顧晚晴被秦嘉義手上的力氣一帶，直接摔倒在了地板上。
“晚晴，你……清醒一點。”秦嘉義看了一眼身邊脖子都被顧晚晴掐的發紅的張若清，還是沒有伸手把顧晚晴扶起來。
好在秦嘉義沒有使太多力，顧晚晴這一下摔得並不算重，隻是忽然就覺得，嘲諷極了。
“秦嘉義。”顧晚晴諷刺的笑了一聲，臉色依舊蒼白的駭人，“在你心裏，張若清一直都比我這個朋友更重要是嗎？還是說，為了張若清，你願意把我們之間的友誼阻斷，以後再也不當有我顧晚晴這個朋友？”
秦嘉義抿了抿唇，卻沒有回答。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他不想失去顧晚晴這個朋友，但是張若清，對他來說，很重要，無論如何都不可拋卻的那種重要。
如果張若清真的會阻斷他和顧晚晴之間的關係，那麽，他也許情願舍棄和顧晚晴之間的關係。
即便他很清楚，這一切都是錯的。
“晚晴，你現在情緒還不穩定，我們先走了，改天再去看你。”半晌，秦嘉義隻能說出這句話。
“如果改天也是你們一起來看我的話，那大可不必。”顧晚晴冷冷的說。
“顧晚晴。”一直沉默著的張若清忽然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嘉義來看望你，是出於好心，因為知道你今天出院，怕你身邊沒人照顧。你何必因為我而遷怒嘉義？何況有些事情，是不是我的緣故，你心裏不是早就已經有了定數嗎？”
是啊，她是有定數，可是又能怎樣？容十讓醫生在手術裏動了手腳，就能泯滅掉張若清才是導致這所有一切的罪魁禍首的事實嗎？
怎麽可能呢？
“是嗎？”顧晚晴笑得越發嘲諷，“帶著殺害我另一個朋友和我的孩子的凶手來看望我，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心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抱歉，你的好心，我受不起，也不想受。秦嘉義，如果你還有一絲將我當作是你的朋友，我懇請你，現在立刻和張若清一起離開，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秦嘉義看著顧晚晴，張了張口，卻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很輕的歎了一聲。
他知道，他很虧欠顧晚晴，但是他別無選擇，也許今天，他的確不應該來看顧晚晴。
秦嘉義垂了垂眼，拉著張若清就想離開。
現在好了，因為張若清，她連唯一的一個朋友也沒有了。
終於最後一絲光也徹底泯滅掉了。
張若清心裏應該很得意吧？她終於，徹底的失去一切了。
顧晚晴苦笑了一聲，耳邊卻忽然傳來了一聲痛呼。
顧晚晴倉促抬起頭來，隻看到秦嘉義倒在地上，臉上紅腫了一片，容十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出現，把還跌坐在地上的她扶起來。
“道歉。”容十的聲音很冷冽。
秦嘉義還跌在地上，愣愣的看著容十，仿佛被容十忽然的那一拳給打懵了一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容十，你……”張若清不平的開口，剩下的話卻被容十冰冷的目光凍住。
“張若清，我沒有說過你不用道歉。”容十頓了頓，補充，“何況，我們之間還有很多賬要慢慢算。”
張若清欠下的，總有一天他都要一筆一筆的，全部加倍討回來。
既然敢傷害顧晚晴，那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他很自私，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看做是無關的事情，他放在心上最珍視的人，絕對容不得有絲毫的損傷。
容十隻能不甘心的抿了抿唇，把剩下的話咽下去，彎身扶起還在地上的秦嘉義。
“謝謝。”秦嘉義低聲對張若清說，隻覺得自己現在狼狽極了。
顧晚晴，容十，張若清。在場的三個人，他都沒有任何的顏麵去正視。
“既然知道道謝，那該怎麽道歉，不用我教你吧？”容十冷笑了一聲，伸手猛地揪住秦嘉義的衣領，“向顧晚晴道歉，別讓我說第三次，我沒什麽耐心。”
他也的確，一直都欠顧晚晴一聲道歉。
“我……”
秦嘉義隻吐出一個字，就被顧晚晴出聲打斷。
“你不需要道歉。”
三個人都詫異的看向顧晚晴。
“晚晴……”容十正想說些什麽，卻被顧晚晴再一次打斷。
顧晚晴的笑容比容十的還要冷冽：“秦嘉義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不需要向我道歉。”
容十想要秦嘉義向她道歉是嗎？那麽好，她偏偏就是不想要秦嘉義向她道歉。
她偏偏不想順著容十的心意。
“你們走吧。”這句話是對秦嘉義和張若清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