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六章 那個深夜在酒館痛哭的中
波比好酒,這個習慣也是進入兵部後跟著那位上司前輩養成的。
這位前輩在兵部算是出了名的好酒之徒,對喝酒這件事極為講究,洛都城裡哪家酒館的酒最好,可能沒幾個人比他清楚,這些年波比跟著前輩也喝了不少好酒。
用前輩的經驗來看,那些生意火爆的酒館一般沒有什麼好酒,因為真正的好酒,必定需要非常精心的釀造和嚴苛的窖藏,如果不是有著自己的酒坊,普通酒館老闆自釀的酒,量都不會太多。
就像那家靠著老闆娘出名的泰坦酒館,酒就非常一般。
不過喝酒這件事,也不是人人都計較酒好不好的,不少人講究的就是一個氛圍,以及和誰喝。
如果前輩現在還在的話,就算是一人一瓶劣質的果酒坐在路邊,他應該也會喝的很開心吧。
當然,前輩要是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非常高興又尋覓到一款美酒,在這家新開的酒館。
麥格也注意到這位進門來的客人,從熟悉的制服看得出這是一位兵部官員,不過職位不高,神情難掩疲憊,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像是沒有休息好。
從兵部這幾天的遭遇來說,他這副樣子並不難理解,甚至他能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裡喝酒,說明他的確距離兵部的核心權利圈有些遠。
「你好,喝點什麼?」麥格站在吧台後問道。
波比回過神來,看著麥格,指著伊琳娜面前的酒杯道:「請給我來一瓶和那位女士一樣的酒。」
「茅台酒,兩千銅幣一瓶,這邊還有下酒菜,有需要嗎?」麥格提示了一下價格。
洛斯帝國的官員收入其實不算特比高,像這位正在爆發中年危機的大叔,一個月大約一萬銅幣的收入,是否會花兩千銅幣來一瓶茅台酒並非絕對的事情。
「兩千銅幣嗎?」波比眉頭微皺,這個價格比往常喝的酒的確貴了許多,就算是對面泰坦酒館老闆娘親手送到你手上的酒,也不過五十銅幣一杯。
「是的。」麥格點頭,保持著溫度和適當的距離。
波比略一思索便道:「要一瓶吧,然後再來一份酒鬼花生,給我兩個酒杯。」
相比於兩千銅幣一瓶的茅台酒和那兩千銅幣一瓶的威士忌,三十銅幣一份的酒鬼花生就顯得實在太實惠了。
波比沒什麼胃口,所以沒點其他兩樣看起來有些奇怪的下酒菜,豬耳朵和豬舌頭,這種東西不是只有貧民窟的賤民才會拿回家烹飪和食用的東西嗎?
「好的。」麥格微微點頭,從酒柜上取了一瓶茅台酒,又取了兩個酒杯,倒了一疊酒鬼花生,送到了在門口的位置坐下的波比桌上,「請慢用。」
「謝謝。」波比微微點頭,拿起那頗為圓潤的白色酒瓶,酒瓶的手感非常光滑細膩,解開酒瓶上的封布,裡邊還有一個軟木塞。
「行家啊。」要是前輩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稱讚一聲。
前輩不在,所以波比替他稱讚了一聲。
「啵~」
拔開木塞,濃濃的酒香頓時撲面而來。
雖然餐廳里已經被酒香充斥,可從酒瓶中湧出來的酒香,依舊讓他眼睛一亮。
這不是果酒,沒有果味的清香,卻有著更為醇厚和悠長的香味,應該是糧食酒,可他喝過許多糧食酒,從未有哪種能夠擁有這般醇馥幽郁的香味。
酒入杯,色清透明,在水晶杯中倒映出燈光。
前輩說過,好酒得有上好的酒具來配。
這樣清冽透明的酒,若是倒入尋常陶杯中,那也看不出什麼,可倒入這乾淨透明的水晶杯中,比水晶還要純凈,便顯得更加高檔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波比一臉不可思議。
無論是果酒還是糧食酒,再如何過濾,必然都會留下一些雜質在酒中,就算雜質極少的,那酒水的顏色也絕不可能是透明的,看起來就像是一杯剛剛接的山泉水一般。
如果不是面前小小的酒杯中散發著令人迷醉的酒香,波比都不敢相信這是一杯酒。
「前輩,你帶我喝了那麼多好酒,今天這酒你肯定沒喝過,給你倒一杯,嘗嘗吧。」波比把倒好酒的酒杯放到了對面,沉默了一會,才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喝了兩杯酒的伊琳娜目光已經有些迷離,回頭看了一眼波比,美腿微蹙,又是看著麥格挑了挑眉示意。
麥格微微搖頭,表示他也不太清楚這位中年男人在做什麼,不過看樣子他等的不是活人。
這樣說可能有點嚇人。
應該說他是來和死人喝酒的。
哦,不對,應該是來緬懷前輩的。
這些天兵部死了不少人,看來其中必然有這位客人的親近之人,就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一些有關的信息。
麥格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波比,思考著一會他喝醉之後該怎麼從他這裡套些話出來。
「前輩,這第一杯,敬你當年的提攜之恩。」波比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嗯……
和一般清冽甘甜的果酒不同,和一般微微苦澀的糧食酒也不同,這酒入口綿柔,一入口,濃濃酒香似乎在腦海中爆發,滲入四肢百骸中,細膩優雅的口感,清冽甘爽,在唇齒間滑過。
咽下之後,唇齒留香,竟是回味無窮。
波比握著酒杯的手久久沒有放下,臉上滿是震驚和回味的神情。
這些年他跟著前輩也算是喝成了半個專家,這酒絕對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好的酒,沒有之一!
不知怎麼的,一些往日的事情突然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兩個流連於街頭酒館的中年男人,兩個喝醉后互相攙扶著吐了一路的中年男人,兩個曾經喝的酩酊大醉抱著露宿街頭的男人……
波比的情緒瞬間崩潰了,開始嗚咽著哭了起來。
那是他最尊敬的前輩,那是他這輩子最好的酒友,那是他有著過命交情的兄弟啊……
一夜之間,什麼都沒了,連他的家人、府邸都沒了。
他只是按照命令,做了他應該做的事情而已……為什麼死的是他,還有他那無辜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