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親密談話
夜玄淩咬著牙，聽著秋蘭的敘述，剛剛自己在嘈雜的環境中的確是疏忽了沐歸影，他難以想象一個孕婦被別人推倒在地上，又被扇了耳光是一種什麽滋味，他隻知道現在他恨不得，被打的人是自己。
在夜玄淩的心裏，太後是在太過分了，已經到了令他無法忍受的地步。
他之前一直想，如果婭列隻是想找朋友陪伴的話，反正沐歸影也是一個人，平日裏也無聊，就讓她們多交流交流也好，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
沐歸影也絕對不會是下毒害人的人，這件事一定另有陰謀，夜玄淩看著軟塌上的沐歸影心痛不已，他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這種心痛的感覺快要讓他窒息了。
夜玄淩很自責，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說過的話，沒錯，他是有侍衛，有太醫，可是還不及一個南宮璃。
如果南宮璃在的話，他會很輕易就能判斷出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吧，可是他沒有這個本事，他隻能在這裏自責，盡管他現在是一國之君，麵對自己受傷的女人時，還是這麽的無力。
……
太後看著衝出去的夜玄淩心裏氣憤不已，她忽然有種感覺，有沐歸影在夜玄淩身邊，他的眼裏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其實事實不是這樣的，隻是人與人之間的嫉妒心太重了，如果太後不是這樣寵著婭列，婭列沒有做什麽小動作，那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她也可以安安穩穩地享受天倫之樂，畢竟再過幾個月，沐歸影的孩子就該出生在這個世上了。
但是這世上就是沒有如果，一切發展都是單向性而不可逆的，太後現在這種心理的想法也是不可逆的了，在她心裏，沐歸影儼然成為了一個禍水，那麽她還會幫夜玄淩保守流美人就是沐歸影這個秘密嗎？
很顯然，這成了太後對夜玄淩的一個把柄。
晚間時候，太後叫夜玄淩去壽澤宮來了一次“母子間的親密談話”。
“坐吧。”太後指著旁邊的位子，夜玄淩坐了過去。
淑靜姑姑上了兩杯沏好的茶水，水蒸氣順著杯子和杯蓋之間的縫隙使勁得往外鑽，鑽出來以後仿佛重獲自由一般四散開來，模糊了人們的視線。
今天夜玄淩將沐歸影抱走的事情已經嚴重觸及了太後作為母後的威嚴。
夜玄淩是知道的，但是現在誰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婭列如何了？”夜玄淩問道。
“她身邊有太醫看守著，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太後說道。
“那就好。”
“皇帝，哀家現在要以哀家的身份向你提一個要求，你知道的，哀家從你出生開始，這是第一次要求你做什麽。”太後目視前方。
夜玄淩沒有說話，他在猜太後想要表達什麽事情。
八九不離十就是跟沐歸影有關的吧，他想。
可是他想錯了。
太後見他沒有回話，就接著說道：“哀家要求你迎娶婭列，越快越好。”
“朕就算娶了她，也保證不了什麽，所以母後這個要求提得沒有意義。”夜玄淩冷冷地說道。
“那沐歸影究竟有什麽好的呢？”太後輕輕用手指敲了幾下桌麵。
夜玄淩動了動身體，剛才一直一個動作已經呆的僵了，片刻之後，他回答道：“這是朕的諾言，朕答應了，這一生隻要她一個人。”
“可是現在在你身邊的不是流美人麽？”太後輕笑著。
夜玄淩有些驚詫，他沒有預想到，自己的母後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以前在他的印象裏，她的形象永遠都是高貴的，溫柔的，慈祥的，沒有任何刺，也沒有棱角，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到老了竟然變得如此刁鑽。
不過他忘記了，自己對母親的印象還隻是停留在過去小的時候呢，如今這麽多年過去，滄海都可以變成桑田了。惡毒，是他唯一現在能夠想到用來形容這時候的母後的詞匯。
“母後究竟想要什麽呢？有什麽是兒子給不了你的，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呢？”
“哀家不喜歡沐歸影這個丫頭。”
“隻因為母後的不喜歡，她就要被所有人討厭嗎？”夜玄淩說話間，語氣的溫度已經越降越冰，快要到冰點了。
太後還沒有說話，夜玄淩又接著說：“朕希望母後能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至於後宮的事情，母後還是少費心吧，朕還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來探望母後。”
太後想在身後留他，可是夜玄淩連頭也沒有回一下，徑直走出去了。
夜玄淩伏在案前，看著堆積成山的奏折，卻沒有心思批閱，他滿腦子都是沐歸影，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正想著，白安上前來小聲地稟告著：“皇上，流美人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夜玄淩抬起頭，看著白安，做了個走的手勢，立刻就擺駕流香宮了。
“皇上駕到！”
“娘娘，皇上來了。”秋蘭小心提醒著，沐歸影正在梳妝鏡前看著白天被打的掌印，力道之大，到現在都沒有消幹淨。
“知道了。”沐歸影眼神微側。
夜玄淩走進屋子裏來的時候，沐歸影從坐上站起來，向他施了一禮，“參見皇上。”
她的樣子忽然讓夜玄淩感覺很陌生，仿佛一瞬間，沐歸影就已經不是沐歸影了，她好像就是從宮外隨便挑選而來的妃子，兩人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她是門戶小姐，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你怎麽了，以往朕來，你向來不會向朕行禮的，怎麽今日卻……”夜玄淩用手想要將沐歸影扶起來，卻被她巧妙地用手輕輕推開了，整個動作沒有讓人不悅，也沒有帶任何的情緒，沐歸影自己站了起來。
她回答道：“以前是臣妾不懂事，還望皇上恕罪。”說著，沐歸影款款地走到了軟榻前，坐在了上麵。
房間中燭火通明，冷風從沒有關嚴的門窗縫中鑽進來，調皮地衝向火焰，火焰瞬間就跳躍起來，整個房間中的光線也隨之跳動。
“這麽晚了，皇上來流香宮做什麽呢？臣妾有孕在身，恕臣妾不能侍寢。”沐歸影微微低著頭，她臉頰上的手指印就清晰地展現在了夜玄淩的眼前。
“怎麽，不歡迎朕嗎？”
“臣妾不敢。”
“今天是母後做的過了，你不要怪她。”
“臣妾誰也沒有怪，也誰也不敢怪。”
“你一定要這樣跟朕講話嗎？”夜玄淩皺著眉頭。
“臣妾不知皇上何意，也不知道臣妾說錯了什麽。”
“好，既然你身體沒事，朕走了。”夜玄淩起身，但是卻沒有立即離開，他還等著沐歸影讓他留下。
然後他的身後就響起來了沐歸影的聲音：“臣妾恭送皇上。”
夜玄淩閉了一下眼睛，吸了一口氣，帶著白安從門口走了出去。
白安不知道這兩個人中間倒是出了什麽大問題，以前還從來都沒有見他們這樣過，他不解地回頭看了看沐歸影和她身邊的秋蘭，沐歸影並沒有看他，還是依舊低頭施禮，白安搖搖頭走掉了。
等他們都走了以後，秋蘭將沐歸影扶了起來，沐歸影又回到了梳妝台前。
“娘娘，你何必這樣對皇上呢？你也知道他是有苦衷的，他也是迫於太後的壓力……你不知道，你在小屋子裏暈倒之後，皇上他又多麽的著急。”秋蘭勸解道。
“好了別說了。”沐歸影顯得有些不耐煩。
的確有些時候，情侶之間吵架了的話，不管誰勸也是沒有用的，隻能最後靠他們自己來解決。
沐歸影又揉了揉自己的臉之後就到床上睡覺去了。
還好南宮璃給她養胎養的比較好，不然就照她現在這個狀態，這個孩子能怎樣還不一定呢。
第二天一早醒來，沐歸影就靜靜地待在自己的宮中，哪裏都不去了，因為對她來說，哪裏都充滿著危險和威脅，不管是針對她還是對她的孩子。
她也想不通，怎麽好好的，婭列就忽然食物中毒，也想不通，怎麽好好的，她的嘴中就會出現黴菌。
正想著，沐亭謙來了。
“歸影。”他還是這樣叫她，她知道他就是不想管自己叫姐姐，但是也沒有想背後的原因。
“你怎麽來了，怎麽，今天不忙嗎？”沐歸影問道。
“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情。”沐亭謙說道。
沐歸影心裏有些預想，大概就是不好的事情吧。
“你說吧。”沐歸影微笑著，然後秋蘭給沐亭謙搬了椅子來。
沐亭謙並沒有坐下。
“我隻說完就走了，停留在這總歸是不好的，你的臉怎麽了？怎麽，讓我看看。”沐亭謙走上前去，沐歸影想要捂住，卻被他用力的手撥開了。
“秋蘭，這是誰打的？”沐亭謙的表情變了。
“是太後。”秋蘭說道。
“他們也欺人太甚了。”沐亭謙生氣地攥緊了拳頭，又接著問道：“皇上不在場嗎？他為什麽不管？”
這句話問得沐歸影滿肚子地委屈，她怎麽能說出口，當時夜玄淩正陪在婭列的身邊呢。
見到沐歸影不說話，沐亭謙拉著她的手，說道：“走，我帶你評理去，若是他們不給出一個說法的話，我們就走，我帶你走，在我身邊，誰敢打你，除非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