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恨上這個身份
到此，夜玄淩的眼神又一次出現在了沐歸影的麵前。她讀不透，男人眼中的深意。細細想來，卻又徒增感傷。
孩子，是她唯一的籌碼。到如今，她卻連最後的一線希望都破滅了。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到賢王府。
“小姐，你要勇敢，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腦中盤旋著玲瓏的聲音，這讓沐歸影一時沒忍住落下了眼淚。
接下來，該怎麽辦？其實，答案很簡單。沐歸影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她現在，已經沒有了依靠的人。唯一能依靠的，也隻有她自己而已。
“孩子，玲瓏。我，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牲。”沐歸影死死地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反正在這個戰亂的時代，殺人也不需要判死刑。
窗外，忽而吹進一陣微風。
夜玄淩手邊的水杯突然掉落在地上，他竟然沒有接住，玻璃碎了一地。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可這預感從何而來，他竟無從知曉。
他望了望窗外，悵然若失之感自心底升騰。
“王爺，你怎麽了？”身邊女子嬌嗔道，“難道我不合您的胃口？若不是如此，為何您頻頻走神？”
夜玄淩搖了搖頭，露出一貫的風流笑容：“怎麽會呢？來，再給我斟杯酒。”
飲下酒，任憑酒順著自己的脖頸向下流淌。他眼前忽然浮現出沐歸影的笑容。
“沐歸影。”他輕輕地念叨著這個名字。也許，這個傻丫頭又跑出去遊山玩水了吧？
等自己的事情辦完，他也應該再給沐歸影安置個丫頭了。不然啊，光靠玲瓏一個人哪裏照料得過來？這個丫頭，一不小心也許就會跌到吧？
夜晚，天空點綴著點點星星。沐歸影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秦陌染聞聲跑了過來，看到她沒事這才放了心。
“小姐，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這心病能夠早點康複。”秦陌染搖了搖頭，“藥已經煎好了，現在喝嗎？”
“我不想喝。”沐歸影靠在床上。若不是她的身體是現在這副樣子，她恨不得馬上回去報仇。
“不喝？不喝，你哪裏有力氣報仇？”聽到秦陌染的話，沐歸影轉過去頭怔怔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為什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穿她的心思？
“你的眼睛。”秦陌染指了指沐歸影的水眸，“她已經告訴我一切了。”秦陌染唇角含笑，端著藥走近沐歸影。
“來，喝藥吧。”沐歸影明白，這個男人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般人畜無害，“不用如此看我。並不是我能夠讀懂你的內心。而是，你現在的眼神跟我當初一模一樣。”
藥已經遞到沐歸影的唇邊，而她還在品味秦陌染的眼神。她下意識地張口，讓秦陌染將藥送入自己口中。而這一次，她真切地嚐到了何為“良藥苦口”。
而一瞬間，她卻有些被治愈的感覺。
“待你身體好些，我想我們能夠繼續進行上次的話題。”上次？沐歸影努力回憶道。
“你就當你你不認識我。下次見麵，我們連招呼也不用打。”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她跟秦陌染上次分別時說過的話。
沒想到，現在自己跟他落入同一處境。也難怪，他會再次提起這件事。看來這個男人，也挺會見縫插針。
“我並不是你想的那般。我並不是在逼迫你做決定，我會等待你考慮妥當。”遠處傳來的秦陌染的聲音讓沐歸影更加認定一個事實。這個男人，絕對會讀心術。
晚上，秦陌染煮了清淡的粥給沐歸影吃。沐歸影一邊吃著粥，一邊誇獎秦陌染：“你知道嗎？在我們那兒，如果一個男人會做飯那可是比恐龍還要稀奇。”
“你們那兒？”秦陌染有些摸不著頭腦，“那兒是指？”
好吧，跟這群古代人聊天還真是有可能隨時聊爆。畢竟，沐歸影生活的時代跟這個年代相差十萬八千裏。
“我總覺得，小姐說話的方式很特別。”秦陌染勾了勾唇角，“和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太一樣。”
大家閨秀？沐歸影自嘲般地笑了笑？如果真是大家閨秀，她能淪落到現在這般田地？
她已經決定認命了。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個時代。她啊，都是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撕得粉碎的角色。
“賢王。”聽到這個名字，沐歸影愣了愣，“跟他在一起想必很辛苦吧？”秦陌染一語道破，讓沐歸影又想起了那天的光景。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卻還是阻止不了沐秋容的呻吟聲。她那般浪蕩的模樣，還有嘲諷的笑容，讓沐歸影胃口全無。
“對不起。”秦陌染看沐歸影停止進食，方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沒事，我隻是吃飽了。”沐歸影看著外麵的黑夜，有點想念玲瓏。她怎麽可能想到，她堂堂一屆賢王妃，居然淪落到跟一個連行醫執照都沒有的大夫窩藏在這麽一間小茅草屋裏。
命啊，有時真是妙不可言。
“小姐，你早點休息吧。”收拾了碗筷，秦陌染又準備去煎藥。
“那個，你能先告訴我醫藥費是多少嗎？”沐歸影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她身上貌似一分錢都沒有。
“醫藥費？”秦陌染一臉問號地看著這個出口就是千奇百怪詞匯的女子。
“我是說，你照顧我又給我煎藥。我，該給你多少銀兩？”這下，秦陌染該聽懂了吧？
秦陌染笑了笑，他並沒有回答而是轉身繼續往前走。沐歸影不知道他的意圖，又喊了一聲：“喂，我該給你多少銀兩？”
“錢財？我並不在意。如果小姐你誠心想感謝我，就考慮一下我上次跟你說過的話。”還說不是見縫插針？沐歸影覺得心煩，又躺了下來。
突然，她像是想通了什麽，衝著秦陌染的背影喊道：“既然公子誠心與我合作，那我便依了公子的意思。隻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你不可再告訴第三個人。”
秦陌染激動地轉過身看著沐歸影，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幾日留在秦陌染的住處治療，沐歸影的傷勢明顯好轉了許多。雖說心中的憤懣與不甘並沒有平息，可她臉上的氣色漸漸恢複了些。時不時地，她會在屋子邊上轉轉。要不，就是看秦陌染照料屋外的花花草草。
“這就是我們常說的田園生活吧？歸去來兮，田園將蕪。”念著學過的詩句，沐歸影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現在要集中精力養好身體，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
“小姐有才，好一個‘田園將蕪’”秦陌染讚歎道，“小姐時常說一些在下聽不懂的詞句，沒想到也能夠出口成章。”
沐歸影翻了個白眼。沒想到在這個時代，他們還不知道陶淵明是何許人也。沐歸影覺著有些無趣，便走過去打量著秦穆然種的花。
“這是什麽？”這個花氣聞著很不錯，沐歸影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玫瑰嗎？”看著火紅的花苞，沐歸影脫口而出。沒想到古代也有這種浪漫的人，竟然會在自己家屋子前種滿玫瑰。
“玫瑰？”秦陌染搖了搖頭，“這是洛神花，它對小姐的身體大有益處。你雖然已經沒什麽大礙，但也需要這一味來幫你調理身體。”
洛神花？回答錯誤的沐歸影覺得有些丟臉，不過一想起放在現代，也未必有多少人能夠認識洛神花，她才覺得心裏平衡了些。
“哢噠”秦陌染熟練掐下幾株洛神花，裝進了身旁的籃子裏。沐歸影踱步到一旁，準備看看別的花木。
今天陽光甚好，很適宜外出郊遊。因為身體原因“宅”在屋子裏數日的沐歸影，閉上眼睛享受著陽光的沐浴。一瞬間，她覺得心胸開闊了許多。
秦陌染轉身，正好看見這一幕。眼前的女子張開雙臂，像極了振翅欲飛的蝴蝶。她的唇角帶著笑容，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沐歸影的笑容。恬靜，帶著溫暖的味道。
如果，她不是賢王妃該有多好？
這個想法一處，秦陌染自己也嚇了一跳。他趕緊低下了頭，繼續打理著自己種下的花木。
“等我身體再好些，我們出去走走如何？”這般風景，勾起了沐歸影想去外出遊玩的想法。
“小姐，我希望你可以考慮考慮我們如何複仇。”複仇之事，她沐歸影肯定不會忘記。隻是，她也得好好掂量掂量。畢竟，沐秋容藏得多深，現在連她也不敢確定了。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靈感來源於自然。”沐歸影知道秦陌染聽不懂，“意思就是說，也許我們出去走走，就可以得到複仇的計劃了。”
就算沐歸影解釋了意思，秦陌染依舊雲裏霧裏。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才知道自己上了沐歸影的當。
“去嗎？”沐歸影道，“還可以帶些幹糧。”其實，沐歸影何嚐不著急複仇？隻是，整天憋在家裏她總會想起夜玄淩，總會想起那天的光景。她想嚐試出去散散心，看能否忘記這些惱人的事情。
賢王府，依然是一派忙碌的景象。雖說當家的不在，可下人們也總是忙忙碌碌。沐秋容坐在屋內，她一如既往地一言不發。丫鬟們從她的身邊走過，給她送上茶和糕點。他們都不曾看見，沐秋容掛在嘴邊的笑。
她心裏得意，自己終於在沐歸影麵前出了一口惡氣。自己裝瘋賣傻這麽長時間，也總算有了些成效。不但與王爺圓了房，還滅掉了沐歸影腹中的孩子。絕子湯，果真是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