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流言蜚語
回到賢王府的夜玄淩聽說了沐歸影為沐秋蓉換房的事,臉上露出了秋田犬一般欣慰的微笑。
長時間在千機閣忙著整理情報和國家戰況的事,這幾日少了許多和沐歸影的見麵。
倒不全是因為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最近尷尬的情緒在作祟,提起他假扮山大王的事說到底還是他對不起他,還差點害她遭到奸人的陷害,以前沐歸影不說出來倒還好,可她說出來了,這件事始終像是一個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鴻溝,讓人難以跨越。
回臥房時,沐歸影正百無聊賴地開著窗戶在那抬著頭數星星,遠遠望去,明亮的月光下,正是美人一方,雪肌玉蔥指,青絲琉璃目,流光溢彩的眼睛上眼角眉梢皆有情,伴隨著陣陣夏夜的清風,影兒的鬢絲輕輕拂動,伴隨著聲聲起伏不定的夏夜知了和空氣中陣陣飄來幽靜的花香,這一幕讓夜玄淩心醉,於是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看著窗邊的絕世佳人,像是喝了一壇陳年的女兒紅。
靜站良久,從未在原處見過這麽靈動如仙子的影兒,夜玄淩寧可時光靜止,再不想移步。
可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現在的兩個人終究是各有心事了,可一個不問,另一個又不說,兩人隻好越距越遠。
看了一會星星,頭仰的酸了,沐歸影感受到了夜玄淩的目光,遠遠地迎了過去,看到他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也定定的看著他,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許久,夜玄淩才緩緩走進了臥房。
“這麽好興致,數清了這小窗中有多少星星嗎?”夜玄淩帶著微微的笑意。
沐歸影看著他,也是嘴角一翹,嬌媚可人,“夫君每日那麽忙,我卻清閑的很,隻好無聊地數星星了,可這星星多的數不清,脖子都酸痛了,也隻能數的清月亮而已。”
夜玄淩坐在了沐歸影身邊,將她緩緩攬入懷中,看著窗外,聽著靜靜的夏夜蟬鳴,溫柔而性感的聲音從沐歸影的耳邊緩緩流淌。
“真想就這樣一直抱著你,任時光荏苒飛逝,你我在一起,我何必他求。”
聽著夜玄淩在耳邊酥酥地講話,沐歸影的心都快要化了,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我也別無他求,可我們真的能這樣一直愛下去嗎?你能告訴我你所有的秘密嗎?”問完之後,沐歸影暗暗自嘲,隨後又自言自語:“我又拿什麽要求你,我們終究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我與你何嚐又有半分差別。”
“你是聽到了什麽嗎?”夜玄淩放開了沐歸影,整理了一下姿勢,讓自己坐的舒服。
沐歸影眼神黯淡了些,但依舊光彩,流轉之間定格在夜玄淩冷峻清美的眼睛裏,拿手輕輕抱著他的臉頰,對視著。
“你和幽浪一樣,都有自己的秘密與苦衷,他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可以不要南潔,你呢是不是會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而不要我呢?”沐歸影深棕色的眸子裏晃動著晶瑩的淚珠。
夜玄淩皺了皺眉頭,雙手扶著影兒的胳膊,“你整日都在想著些什麽?南潔走了你就無聊到要每天胡思亂想嗎?影兒,本王要你相信本王,無論發生什麽事,都相信本王,你若是實在無聊,就讓玲瓏陪著出去走走吧。”
“無論發生什麽事都相信你嗎?可你之前用另外的身份騙我那麽久,叫我怎麽什麽都相信你?或者說,你對我能做到嗎?”沐歸影反問。
夜玄淩眼中的影兒好像已經慢慢發生了變化,不再像以前一樣單純美好了,那小軒窗中的美人,也在這一言一句中漸漸變得好陌生。
他將沐歸影的手臂放了下來,離開她的眼神看著地板,“影兒,你何必這樣苦苦相逼,之前的事是本王不對,可終究是過去了,你何必緊抓著不放呢?你以前從不會像現在這樣多疑的。”
“你可知於我而言,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境,從南潔傷心離去之後,最近我越來越擔心,這夢境隨時都可能破滅,你的行蹤不定,你的四處留情,還有坊間的傳言……”沐歸影像個委屈的孩子低著頭,輕輕的說著這些話。
夜玄淩本來這些日子在千機閣中想著計劃的事,就有些頭昏腦漲,現在沐歸影莫名其妙的一鬧讓他什麽解釋的興致都沒了,看著低著頭的沐歸影,沉默了一會,道出一句:“影兒,本王最後說一次,作為本王的王妃,你就要相信本王,照顧好自己,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天夜玄淩沒有在府上過夜了,沐歸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搖著頭,責問自己“你到底在做什麽啊!明明是越來越在乎,可現在做的卻是為淵驅魚的事啊,他都說了要相信他,那別人的傳言就都是不可信的,愛最基礎的不就是信任嗎?可是……可是他們兩個本不就是在互相欺騙嗎?”
想得越多,頭越疼,躺在床上望著空蕩蕩的另一半床鋪,沐歸影心中很不是滋味,這種感覺蔓延開來,蔓延到了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線粒體裏,這種莫名的惆悵傳到眼角,就化成了一顆顆偌大的淚珠。
第二日沐歸影起得很晚,頭痛欲裂,南宮璃看過之後叫玲瓏給她按了好一陣才好。
“娘娘這樣,怕是有心事吧。”南宮璃總是一針見血。
沐歸影看了看周圍,隻有玲瓏他們三人,於是輕聲說道:“最近不知怎麽了,總是感覺心慌,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樣,大概隻是我個人的憑空臆測,但這種感覺攪得我不得安寧,我總是想到光明頂的士兵們,又想到夜玄淩的神秘,我總覺得他有什麽事在瞞著我,這樣的一個人,叫我去信任他,將光明頂那麽多的弟兄都交到他的手上,叫我怎麽能放心,可是現在木已成舟,哪裏又有轉圜的餘地呢?”說完話,沐歸影摸著自己的肚子,靜靜地發呆。
“娘娘,你心係光明頂,是我們這些下屬的福氣,不管你做什麽決定,隻要是有利於北辰國的,我們一定都會誓死追隨。”南宮璃施了一個大禮。
沐歸影叫南宮璃起了身,自己在心裏思忖著這些事情,她還記得,以前夥伴們之間開玩笑總會說起的一句話,“女人的第六感總是準確的。”
不過即使看不透夜玄淩,也不能證明什麽,多思無益,沐歸影聽從了南宮璃的勸導,決定出去散散心。
過了晌午,日頭最毒的時候,沐歸影就帶著玲瓏和三兩隨從,打著傘出了門。
定安街上這個時候盡管被太陽曬得看起來有些蔫蔫的沒有生氣,但是茶館裏倒是絡繹不絕的,還有原處有一處正搭著涼棚,幾個走江湖的雜耍人,正在那表演著什麽。
沐歸影在侍衛的護送下也湊了過去,看見這陣勢,加上沐歸影隆起的肚子,人們很自熱地給沐歸影讓了些地方,這些人心中也稀奇,平日裏,這些達官貴人向來是不屑於看這些低級的雜耍的,這位倒是顯得很親民。
圍觀雜耍的吃瓜群眾偷偷在一旁低聲議論起來。
“這好像是賢王妃啊。”
“我看也像,好像是上月才到京城來的吧,看著姿色,不愧是風流種,正妃都長的這麽標致。”
“標致管什麽用,那風流王爺還不是整日往那煙花柳巷裏紮,哈哈,看那女人肚子已經那麽大了,恐怕那王爺很久都不會回家啦。”
“你小點聲,一會讓人家聽到了要了你的腦袋。”
“咳,這兒這麽吵,她能聽到啥。”
那兩個路人又議論了好一陣,沐歸影假裝向玲瓏指點前麵雜耍藝人的厲害之處,一邊心碎地把這些話全都裝進了心裏。
沒一會,沐歸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實際上是聽不下去了,那些吃瓜群眾的嘴就足夠搭個戲台子了,說的還都是極難入耳的話,為躲清閑,沐歸影帶著人折返回了剛剛路上遇見的一個茶樓,正好趕上今日有京中名伶的演出,茶樓中雖不擁擠,但也可說座無虛席,沐歸影找了個稍偏的地方坐了下來,她聽不懂戲,隻想沾沾外麵熱鬧的氣息,坐在那就看著窗外來往的人群發呆了。
很不巧,又有人發現了這個才貌出眾的賢王妃,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陣嚼舌根子。
沐歸影聽得煩了,物極必反,她又拿出另一種態度來,就好好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她將耳朵豎了起來,假裝繼續發呆,仔仔細細地聽著他們說的話。
這一桌人是背對著沐歸影的,穿著青緞布衫,像是富家子弟,說著話時不時還會背過來看看她。他們嘴上說的話比剛剛那兩個人更加露骨,竟是夜玄淩在煙花柳巷的那些事。
沐歸影盡管有些生氣,但是還是一字不落的仔仔細細的聽著,旁邊的玲瓏有些氣不過,想要叫隨從好好扁他們一頓,被沐歸影攔下了。
他們說夜玄淩“很會玩”,據說常常都是叫好幾個青樓的頭牌,到他常去的那個青樓去取樂,場景亂得很,幾人共同服侍他一人,可他精力卻好得很,這是整個京城的青樓都流傳的佳話,傳說他最近幾乎夜夜留宿銀春院,可依舊是精力旺盛,金槍不倒,他一定是有什麽藥支撐著,說著這話,兩個人笑嘻嘻地喝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