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冷宮
夜摩天本來在天合殿與苟明誠議政,聽到鄭美人出事果然匆匆趕來了北儀宮。
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床前看了看鄭美人的情況,此時的鄭美人已經下身出血眼看孩子就保不住了,見到皇上大聲喊著:“皇上,臣妾好痛,救救臣妾!”
見到她這個樣子,夜摩天甚為心疼,龍袍一甩回過身來,震聲一吼:“怎麽回事!”
眾嬪妃見狀統統跪倒在地上,緊張的聽著皇上的斥責,“皇後,你來說!”
皇後頭也不抬地回:“皇上息怒啊,臣妾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今日姐妹們來我宮中請安,我看許久不見儀妃了,就商量著大家一起到北儀宮來看看她,可是臣妾正跟儀妃說話呢,鄭美人就忽然捂著肚子倒地不起了,太醫說是吃壞了東西,請皇上明察啊!”
“太醫!”夜摩天手中因為擔心鄭美人而緊張地轉著翡翠珠。
太醫聽見夜摩天的聲音趕緊骨碌碌滾到他身前跪下,答道:“皇上,臣已查明,鄭美人是因為服用了大量的麝香,才導致流產的,如今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聽到太醫的話,床上的鄭美人淒厲地尖叫了一聲之後昏了過去。
夜摩天手中的翡翠珠也應聲砸在了地上,“混賬!皇後你去查!”說完話,整個寢宮中沒有了半分聲音,夜摩天看了看了,怒氣衝衝地在旁邊坐下了,太醫們還手忙腳亂的救治著床上的鄭美人。
皇後叫來了鄭美人身邊的婢女:“鄭美人之前可吃過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那婢女早已被這陣勢嚇得如迎寒風一般顫栗著,連聲線也是一波三折:“回皇後娘娘,我家美人自打懷孕之後,飲食上頗為注意,今天也隻吃了像往常一樣的滋補佳品,並沒什麽特別的。”
“那她最後吃的是什麽?”夜摩天在一旁審問道。
婢女沉吟了一會,看著旁邊桌幾上的茶杯,回道:“回皇上,美人最後是喝了北儀宮的的茶水,就變成這樣了。”
聽到自己的宮殿名,沐秋儀著實出了一身冷汗,皇後也頗為震驚的說道:“你說的可是實話?你若有半句虛言小心你的腦袋!”
婢女嚇得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頭,高聲回道:“奴婢不敢說謊,若有半句虛言,任憑皇後娘娘責罰!”
皇後看了夜摩天一眼,又看向身後的太醫,使了個眼色,太醫會意,趕緊將鄭美人最後喝的那碗茶端了起來,細細查驗,隨後將杯子放在桌子上,重重的撲通一下跪在堂前,道:“稟皇上,皇後,這茶杯中確有大量能導致滑胎流產的莪術麝香等物,皆是上乘佳品,不易察覺,足可見得這是有人故意放在鄭美人杯中的。”
夜摩天大怒,站起身來圍著沐秋儀轉了一圈,沐秋儀自然知道這是何意,事出在北儀宮,肯定是要算在她的頭上了,沐秋儀反應過來抱著夜摩天的腿,聲聲淒切:“皇上,你要相信臣妾,這件事與臣妾無關啊”
皇上用力甩開了沐秋儀,他本就生性多疑,出了這樣的事,怎麽還能輕易相信沐秋儀呢,倒是旁邊的皇後為沐秋儀求了一句情:“皇上,現在已經很晚了,儀妃她也是病體未愈,不然這件事我們就明日再查吧。”皇後早就已經摸透了夜摩天的性格,就算是自己真的願意,可他又怎麽肯?隻不過白給了她一個做好人的機會罷了。
果然,夜摩天轉身訓斥了她一句,“你無能!”隨後又對著滿屋子的人說:“今晚這件事不查個水落石出,誰也別想睡覺!”
這句話正中了皇後的下懷,她命道:“來人,把上茶的婢女都帶上來!”
四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就出現在了這。
皇後站起身來,問道:“是誰給鄭美人上的茶?”
其中一個婢女站了出來。
“是奴婢給鄭美人上的茶。”
“這茶有何人經手,怎麽會摻進莪術和麝香,給本宮說!”皇後疾聲厲色。
“並無人插手這杯茶。”那奴婢顫著音說。
這下,沐秋儀夜摩天和皇後都表現出了驚詫之色,命那奴婢繼續說下去。
她神色中好像是編不下去了似的,閉著眼睛低著頭,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邊哭嚎著一邊說:“是儀妃娘娘要我這麽做的!她說隻要一有機會,就將鄭美人腹中的孩子打掉,這樣她就不能和自己爭寵了,這些藥也都是儀妃娘娘給奴婢的!奴婢也是逼不得已,請皇上皇後饒命啊!”
夜摩天聽見這句話,捏著沐秋儀的臉好一陣沉吟,沐秋儀憋紅著臉眼淚順著兩頰簌簌而下,嘴上一字一句地念著:“不是我啊皇上!”
可夜摩天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哪裏會相信她說的話,帶著怒氣一把將沐秋儀的臉甩到了一旁,連她的身子也跟著甩了出去,情急之下,沐秋儀抓住了床上的枕頭,想要穩住自己的身體,可是連帶著枕頭一起拽了下來。
皇後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落在地上的藥包,正要伸手去撿,沐秋儀也發現了,趕忙慌張地想要護住藥包,可沒用了,藥包被皇後穩穩地抓在了手心。
皇後拿了藥包拆開來,見了裏麵的東西大驚失色,趕緊叫太醫看過之後遞給了皇上。
太醫跪在夜摩天麵前,“皇上,這正是麝香和莪術等物啊!”
沐秋儀嚎啕大哭,爬向了夜摩天:“皇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你要相信臣妾啊!”可這樣的搖尾乞憐換來的卻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沐秋儀知道辯解也是無效,自己這是被人下了套了,並且這套是早就謀劃好的,她根本無力掙脫。
“枉費朕對你一片真心了,你竟有這般蛇蠍心腸,來人,即日封鎖北儀宮無令不得有人出入,下毒的婢子拉去亂棍打死,將鄭美人接回宮醫治。”夜摩天的令一下,又是一片哭聲狼藉。
婢女喊著此事與自己無關求皇上饒命的話,沐秋儀則無力的辯解著這件事與她無關。
夜摩天下了令,便帶著眾嬪妃離開了北儀宮,臨走時,皇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沐秋儀一眼,然後也頭也不回地走了。
整個北儀宮隻剩了沐秋儀和幾個宮女太監,這光景甚是淒涼,沐秋儀身邊夜摩天扔過來的草藥還散亂地在地上落著,沐秋儀無瑕理會這些,靠著床邊,流著數不清的淚水。
整整一夜無眠。
布滿眼睛的血絲望著天邊的朝霞被刺痛,沐秋儀才將眼睛合起來。
身邊的巧蘭根本就不敢上前安慰,隻能在不遠處也是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一夜,沐秋儀向她招招手,她才戰戰兢兢地緩緩走了過來。
“你怕我?”沐秋儀這一問,問的讓人摸不到頭腦,其實巧蘭心裏怕極了,趕緊跪下將頭磕在地上。
沐秋儀嘴角揚了揚,笑了。
“你怕我什麽呢?就算你之前怕我,現在卻不必了,因為皇上已經下令封宮,想必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都死在這裏了。”沐秋儀像是夜摩天捏著她的下頜一樣,捏著巧蘭的下頜,這動作嚇壞了巧蘭。
“娘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昨日我去取了藥已經仔細著了,並沒發現有人看見過我。”巧蘭緊張而又驚恐地辯白著。
沐秋儀嘴角依然喊著笑,猩紅的朱唇,完美的臉頰被初升的太陽一照,美得不可方物。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我是相信你的,所以才給你起了這個名字,我既相信你的忠心就不會質疑你,隻是你太蠢了,比我還蠢,別人下了套還會明晃晃的告訴你嗎?若是你都能發現了,那她也坐不上今天的高位了。”
巧蘭一怔:“娘娘你說是……”
“皇後,除了她沒人能調動這麽大的陣勢來造這一個局,這是也是必輸無疑的局,可是她以為這樣就能擊垮我了嗎?我才不要又過那種人下人的生活,遲早有一天,連她的位置也要是我的。”沐秋儀在跟巧蘭說話,但更多的,她是在對自己說。
巧蘭不敢多說話,隻能聽著她的。
經過這樣一鬧,沐秋儀反而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她仍然想不清楚夜摩天為什麽接她進宮並許以高位,但有一點她是肯定的,夜摩天不會隻是為了她的容顏,她一定還有別的價值,不過想要發現這價值在哪恐怕就是先要從這北儀宮出去了,並且,她原本隻想依靠夜摩天的勢力這也是錯的,因為以她現在的地位,一定會有無數女人想要踩在她的頭上,甚至讓她消失,她如今要做的,應該在這北齊宮中站穩腳跟,然後才能將沐歸影和夜玄淩的生死,甚至更多人的生死,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想通了這些,沐秋儀心中卻輕快了不少,也不再想昨夜被皇後汙蔑陷害的事情,在巧蘭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卻因為坐了太久,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娘娘,你現在身子太虛弱還是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吧。”巧蘭淚痕未幹的臉上緊緊縱著眉頭。
沐秋儀再一次嚐試站了起來,在巧蘭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宮門口,迎著清晨的陽光揚起了蒼白的臉,嘴中喃喃:“我沐秋儀再也不會任人欺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