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大限將至前的憂傷
沐亭謙出去之後,沒走多遠,便聽到一陣笑鬧聲,他放輕腳步走了過去,便見到沐歸影與南潔兩人打鬧成了一團,而玲瓏則在旁邊著急的喊道:“兩位姑奶奶,你們小心著些。”
隻見沐歸影捧腹大笑:“我說二姐,你能不能再二一點?你這哪裏是什麽情書,分明就像是在寫一封威脅信嘛,恐怕,你的幽浪大哥見了,隻會跑得更快,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南潔惱了,“影姐姐,你偷看人家的信,還要嘲諷我!”說完,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道,“真的寫得不好嗎?”
沐歸影捂著嘴大笑個不停。
這時,沐歸影看到站在旁邊的沐亭謙,先是一怔,隨後,轉頭對著南潔說道:“不如你讓玲瓏幫你寫吧,沒準她寫得比你寫得還要好。”
南潔立刻眼睛放光的看著玲瓏,玲瓏嚇得嘴唇一陣哆嗦,她可是從來都沒有過心上人的,哪裏會寫什麽情信……
南潔眯著眼朝著玲瓏走了過去,玲瓏則嚇得大叫一聲,衝進香雪閣,南潔則趕緊大叫著追了上去:“玲瓏,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不講義氣,我的終生大事可都要靠你了。”
沐亭謙這才走了過去,拱手輕聲喚道:“大姐。”
沐歸影微微挑眉,“你剛從爹那邊過來?”跟這個弟弟並不是很熟,再加上沐秋儀與沐秋蓉兩人在她的心上烙上的傷痕,她現在知道遠離這三兄妹,便是珍愛生命,所以,語氣也是淡淡的。
沐亭謙輕輕抿唇,沉思了一會之後,才輕聲說道:“大姐,你可知道爹即將出征前去燕國?”
“爹的事情又怎麽會告訴我知道?”沐歸影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沐亭謙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跟她提及此事,所以,挑眉看著他,沒有說話。
沐亭謙靜靜的看著她晶亮的眸子,眼神微微一閃,拱手說道:“大姐,亭謙在這應該代兩位姐姐給你賠個不是。”
“有用?”沐歸影冷冷揚唇,“一看就知道你們才是親姐弟,不過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惹不起你們,我還躲不起了麽?”說完,沐歸影轉身欲走。
沐亭謙趕緊繞到沐歸影的前麵,神色有些著急,皺著眉頭聲音略顯低沉的說道:“大姐……”欲言又止,沐歸影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沒多少天不見,他好像真的又長大了些,聲音比起之前的要成熟了許多,當初她想逃離這裏的時候,沐亭謙始終也幫過她的忙,於是站定,看著他,沐亭謙這才說道,“大姐,亭謙想請大姐幫爹說說好話。”
沐歸影不解,挑眉。
“大姐,爹始終年勢已高,長途跋涉的前去燕國,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如果皇上堅持要讓沐家出兵,亭謙願代父出征。”
沐歸影心知他這是要讓他在夜玄淩的麵前說說好話,請夜玄淩修書一封給夜摩天。不禁想笑,夜玄淩與夜摩天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微妙,至於再往深處想,她也想不明白,但是當天夜玄淩在光明頂那裏一口便答應造反一事,她至今沒問原因,但是,可以想象得出來,夜玄淩與夜摩天之間的關係,並非像表麵上看到的那麽簡單。
“你實在太過高估我了,我在賢王麵前未必說得上話的。”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沐歸影卻不斷的在腦補沐鬆的樣子,一看並不像是年勢已高或者是弱不禁風,但是沐亭謙的一片孝心,所以,她並沒有直接將這話問出來。
“大姐……”
沐歸影打斷了他的話,看著他說道:“我隻能答應你跟賢王提提此事,但是賢王會不會答應,就由不得我說了算了。”
沐亭謙聽見她的承諾,立刻鬆了口氣,“多謝大姐。”
沐亭謙走了之後,沐歸影這才走進香雪閣,玲瓏和南潔還在爭執不下,玲瓏整個人都縮進了牆角,沐歸影笑著看了一眼,走到桌邊坐下,南潔與玲瓏鬧了一會,見到沐歸影獨自一人坐在桌邊,似乎心事重重,給玲瓏使了個眼色後走到沐歸影的旁邊坐下,輕聲問道:“影姐姐,你沒事吧?”
沐歸影隻是微皺著眉頭,半晌後才輕聲說道:“沒事,隻是覺得有些累,你們玩吧,我想出去走走。”
“影姐姐……”
南潔看著沐歸影走出去,趕緊出聲想要叫住她,但是沐歸影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好像隱隱約約記得她曾經見過一張這裏地圖,燕國距離北陵足有近千裏之遠,夜摩天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的舍近求遠,難道,他真的就這麽信任和器重爹?如果夜玄淩與夜摩天之間真的有些什麽,那夜摩天這麽信任沐鬆,對她來說好像有些尷尬。
沐鬆叫來了軍中的左膀右臂司波俊和葉文遠,告訴了他們關於聖旨的事情,兩人聞聽此事驚駭不已,熟悉北齊國況的二人自然知道,北陵與那燕國邊境遙遙千裏,帶著這麽多將士和糧草不用說鎮壓,就算是趕到,也是個難題啊,兩人議論著。
沐鬆何嚐不知道這些事,聽著兩人的議論,沐鬆搖了搖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了下去:“就這樣吧,去挑選你們平日裏信得過的一萬精兵,明日一早,就從北陵出發,若是路上遇到不測,上下一心至少我們也好能夠應對,別說了,下去吧。”
接了沐鬆的命令,二人麵露難色,但是軍令如山,他們一刻不還敢遲疑,火速趕往軍中去集結隊伍了。
出了事,沐鬆自感大限將至,對於這次出兵,他反常的一點信心都沒有,但就夜摩天記恨他沒有完成刺殺夜玄淩的任務,他也不能拿這麽多將士的生命開玩笑啊,那一條生命背後不是係著一個家庭呢!沐鬆沉思了好久,這些陪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士兵們,讓他的心一痛,就算是為了他們,他也不能允許有意外發生,他這個做將軍的,應當最先考慮就是士兵的生死。
想到這沐鬆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寄住在府上數月的夜玄淩。以他的經驗來看,夜摩天之所以下了這樣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定跟夜玄淩是脫不了幹係的,況且在北陵城中多次想要刺殺夜玄淩都無果,他也定不會是表麵上的浪蕩公子,如今之計也隻好與他商議了,或許還能保住將士們的性命。
正在這個時候,沐歸影突然來了,沐歸影走到沐鬆麵前,正要施禮,沐鬆伸手扶住了她,沐歸影緩緩抬頭看著沐鬆,眉眼間並沒有看到任何的愁色,更多的是尷尬,可能他和沐亭謙一樣,都對她心存內疚,而這個內疚,卻是來自他們的親人。
終究,也隻是將她當成一個外人。
沐歸影輕輕的垂下眸子,掩飾住眼底的失望,卻聽沐鬆突然問道:“你的心裏是否很是恨我?”
沐歸影一怔,抬頭看著沐鬆。
“如今看你,你已經越來越像你娘了,而我,心裏有著對你娘的愧意,總是不知道如何麵對你和你娘,直到你娘離世,我便再也沒看過你一次,我想,後來再將你替嫁王爺,你便應該恨我了。”
沐歸影輕聲說道:“王爺待我很好,而這樣的安排對爹來說,或許是錯了,可是對於我,卻是讓我如重生,爹,你若是不對我娘內疚,那你為何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府裏所有的人欺我辱我卻視而不見?”沐歸影隻是對於他的說活,露出嘲諷,隨後,輕輕瞥開眸子,“幸好,最後我還能活下來,更能成為賢王妃。”
沐鬆靜靜的看著沐歸影,原來,這些事情她一直都銘記於心。
沐歸影輕輕揚唇,“以前我一直都在想,為什麽我的親爹會如此待我?為什麽我的親姐妹,會如此來欺負我?後來,我終於明白了,我根本就非你所生,而這些年,你待我雖然冷漠,但也沒讓我餓著,凍著,能夠做到如此,已經夠了。”
沐鬆的神情一變,“你在哪裏聽說的?”
沐歸影抬頭看著沐鬆:“爹,在哪裏聽說的,其實並不重要,隻是我在沐府多年,該感激的仍然是你的養育之恩。”
沐鬆的眼睛裏麵閃動了一下,略泛晶瑩,老淚差點沒忍住掉了下來,笑了笑,“嫁人之後,你倒是比起以前懂事了不少,也膽大了不少。”
“麵對強大的敵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也強大起來,這樣才不會再被人欺負,就算這個人是當今皇上,也應該想辦法讓自己如何活命,而不是主動送死。”沐歸影的眼神越發的沉了一些,緊緊的盯著沐鬆。
沐鬆心裏一緊,難道沐歸影知道了些什麽?其實剛才在來的路上,沐歸影隻是心裏在猜測,自然,她沒有想得那麽深沉,更加不可能知道眼前這個她口口聲聲稱之為恩人的人,最開始便是奉了皇命要殺她和夜玄淩,隻當是沐鬆得罪了夜摩天,夜摩天要對他動手,卻又礙於夜玄淩的身份,便采用了迂回之術而已。
“你雖為一家之主,但是這個家,是需要所有人一起來保護的。一個人的力量,又怎麽跟比自己強大數倍的人鬥呢?這樣,不僅保護不了自己的家人,還會害得自己白白送死,這叫愚蠢。”沐歸影眼見沐鬆越來越擔憂的臉色,問道,“爹,如果你有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讓女兒替你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