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風月樓上,琴瑟鳴
院中一座閣樓,分外雅致。
在紅霓裳的帶領下,林蘇踩著木梯,來到了二樓。
“此為風月樓,乃是奴家私宅,不曾有外人來過,今日侯爺到此,真是奴家幸事。”
竹製的閣樓上,夜風微涼。
木桌、竹椅,更顯典雅。
“倒是不曾想,紅姑娘竟然會邀我來此,真是三生有幸。”
林蘇坐於竹台之後,麵帶微笑道。
竹台上焚著檀香,讓整個房間帶著一股醉意。
“奴家感恩侯爺所賜的墨寶,無以為報,唯有略表心意,還望侯爺莫要見怪,侯爺的詩詞,著實讓奴家迷醉,每每吟唱,皆留戀不舍曲終。”
紅霓裳親手為林蘇斟了一杯美酒後,這才後退,坐於林蘇對麵的古琴前。
隨著玉指撥動琴弦,一陣悠揚的琴聲,飄散開來。
“如此近距離觀賞姑娘彈奏,真是快事一件,不過,我倒想有件事,求教紅姑娘?”
林蘇飲下美酒,麵帶微笑。
飲酒之間,他微微閉眼,天空中的赤眼金雕的視野,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其中。
有了它的偵查,林蘇卻更加疑惑。
“侯爺,有何事不明?若是奴家知道,定會如實相告。”
紅姑娘輕聲細語,一雙美眸望著林蘇。
可她玉蔥般的手指,卻不曾停下。
琴聲依舊飄蕩著,好似在撩撥著人的心弦。
“我與姑娘,乃是萍水相逢,不知姑娘……為何想要殺我?”
林蘇的話,讓紅霓裳的手本能地抖了一下。
可她卻很快穩住心神,繼續撫琴。
“想不到,侯爺竟然是火眼晶晶,既然你看出了,為何還要赴宴?”
沒有否認,也沒有回答。
紅霓裳望著林蘇,心中詫異。
“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紅姑娘這般美女相邀,我怎會不來?隻是我想不明白,紅姑娘有何把握,一定能刺殺的成,又或者說,你有何把握,在我發現之後,逃出我的反殺?”
林蘇輕輕一笑,袖角處的水跡,乃是剛才的那杯美酒。
知道旁人要刺殺自己,這酒,他可不敢隨便喝。
“侯爺有百人斬之能,我區區一個弱女子,又怎會逃得掉呢?”
紅霓裳媚笑疊生。
可她原本柔媚的眼神之中,卻帶著一種決絕。
同歸於盡!
她竟然要和自己一起死!
“我還真沒想到,紅姑娘竟然恨我入骨,竟然要和我同赴黃泉,真不知我林蘇,到底是何德何能,竟然能逼得姑娘與我同死,真是奇事一件!”
林蘇突然笑了。
這個刺殺看似拙劣,他卻有了新的發現。
可他到底做了什麽,讓紅霓裳竟然如此的憎恨自己。
“能跟侯爺這樣的奇男子,同赴黃泉,乃是我的幸事,隻可惜,大義當前,唯有出此下策,這首曲罷,便同下地獄,奴家會在九泉之下,給侯爺賠罪。”
紅霓裳的手指,纖柔美麗。
琴聲悠揚,此刻若是奪命的琴音。
“那我能知道,你為何要殺我嗎?”
林蘇帶著玩味地看著紅霓裳,莫非她的金國細作?
“很重要嗎?”
紅霓裳淡淡地笑著。
這笑容是看破生死的微笑。
“沒錯,這關係到你的生死。”
林蘇點了點頭。
這個回答將決定她如何死。
“侯爺就算是不殺奴家,奴家也無法苟活,畢竟侯爺這份驍勇,世間難求,詩詞更是舉世無雙,若不是被迫,奴家又怎會舍得讓侯爺去九泉之下遊曆,隻奈何奴家身為宋民,這無用的身子也當為族人而戰。”
紅霓裳的話,在林蘇耳中聽來是那麽的自相矛盾。
她不是金國細作,身為宋人,卻要殺一個抗金猛將,這是不是有點可笑。
“即為族人而戰,為何要殺我?難道我抗金的意誌不堅,還是殺的金狗少了?”
林蘇微微皺眉,這番刺殺背後,怕是另有隱情。
“侯爺英勇,自是所有百姓的希望,隻可惜……侯爺偽裝得著實太像,就連奴家都差一點被你騙了,奴家倒也有一事不明,為何侯爺有這等身手,不去真正的抗金,而卻要屈居人下,給金狗賣命!”
紅霓裳的話,讓林蘇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你覺得我的假抗金?”
林蘇忍不住問道。
“難道不是嗎?”
紅霓裳好似看穿了一切的笑道。
“紅姑娘,你說旁的,我絕不辯駁,可說我抗金是假,怕是被人騙了。”
突然,林蘇好似明白了什麽。
這個紅霓裳,也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世人皆能騙我,可唯有他,絕不會騙我。”
紅霓裳微微一頓,可琴聲依舊悠揚。
一雙美眸之中,帶著決絕。
“怕是你這位情郎,隻是將你當作一枚殺我的棋子,若是我沒猜錯,他才是那個最想投降的人。”
林蘇腦中,浮現出李邦彥等人的麵孔。
很明顯,這是主和派的栽贓陷害。
“侯爺,這一次,怕是你猜錯了,他並非我的情郎,而是我的生父……而且,他絕對不會投降,因為……這江山,乃是他的!試問誰會將自己的江山,拱手讓人?”
紅霓裳微微歎息,旁人的話,她絕不信,唯有生父的話,她牢記於心。
生父!
他的江山!
林蘇第一個想到的是宋欽宗。
可年紀不對,他才比紅霓裳大幾歲。
“太上皇宋徽宗!你母親是李師師?”
終於,所有的答案浮出水麵,林蘇突然笑了。
萬萬想不到,這個舊皇,竟然在沒回來之前,就下了一盤棋。
很明顯,他的用意就是除掉新皇的左膀右臂。
就好似宋欽宗除掉蔡京、童貫一樣。
這場宮廷戰爭,竟然來得這麽快。
“侯爺果然是天賦異稟,可為何要勾結金狗,蒙蔽百姓,屠我族人?若不是如此的話,奴家願意為侯爺弄暖床洗腳,一生為奴為婢,侍奉左右,又有何妨。”
紅霓裳的眼神之中,帶著無盡的不舍和遺憾。
看著那張帥氣的臉龐,還有他的字跡和詩詞更是勾走了芳魂。
奈何,他竟然是一個道貌岸然之輩。
一想起生父心中所書,她的心就無比悲痛。
自己欣賞的人,竟然如此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