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曲水流觴奪詩魁
曲水流觴，是古代文人一種消遣。
最出名的，就要屬書聖王羲之在浙江紹興蘭渚山下以文會友，寫出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
隨著曆史發展，這曲水流觴在宋朝，成為了文人鬥詩的平台。
所用的場地，則是一個九曲十八折的水渠。
邀請的文人才子，分坐在水渠兩側。
詩會自然由趙瓔珞為出題人。
立下題目後，一旁侍女會用竹子做的小舟，呈一杯酒，順流而下。
小船經九曲十八折，駛過所有人的麵前。
若有人能對，就可伸手拿酒。
若是對不上，隻能任憑這小舟穿身而過。
沒有第二次機會，也讓所有人在挑選座位的時候非常嚴謹。
第一曲，自沒有人坐，最好的地方是在第二曲的轉彎處。
每一個彎道，不過二十多秒。
當到了第三曲頭的位置，也差不多一分鍾。
這之後能準備出一首契合題目的五言詩或者七言絕句已是才思敏捷。
所以，李文宇在剛剛說請入座的時候，已經快步跑向第三曲處。
同時招呼著人，將二三四曲全部占下。
二曲的人，明擺著就是不喝酒也不讓林蘇有機可乘。
若是他去往第五曲，那就等著所有人都答不上的時候，再行作答。
“這一次，看你怎麽死！”
拍了拍身上的土，李文宇瞪著慢步從草堂內走出來的林蘇。
剛才為了搶座，他可是摔了一跤。
但隻要讓他丟人，這一跤也值了。
見此情景，拱橋上的趙瓔珞不由微微皺眉。
旁人自是不知，自從林蘇入朝，她便一直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現在見他被眾人排擠，也頗為不滿。
就在她準備開言，讓其餘人給林蘇讓個座位，卻不想，他竟然徑直來到第一曲。
撩開錦袍，坐在了第一曲上遊的位置。
距離拱橋不過幾米遠的地方。
“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這麽短的距離，哪有時間思考！”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太年輕。”
“狂的都沒邊了，這麽近，水流隻需眨眼便可到達，他是來參觀的吧。”
“草莽之人，不懂內斂，吃的虧太少了！”
看到林蘇的座位，下麵的文人紛紛暗笑。
李文宇更是一臉得意。
今日讓他一杯酒都喝不到，看他以後還敢那麽狂傲不成。
“開國伯，你莫要兒戲。”
看著近在咫尺的林蘇，趙瓔珞有些擔心。
自己今天下午不是已經跟他說過曲水流觴的規則。
他坐的這麽近，怎麽有反應時間。
“公主殿下，臣不曾兒戲，下遊之水，酸氣難聞，還是此處好些。”
林蘇依舊是一臉淡然，嘴角的笑容透著自信。
這話不僅答了趙瓔珞，也嘲諷了下遊那些所謂才子。
氣的眾人臉色發青，卻不好發作。
倒是讓趙瓔珞不由掩嘴偷笑。
“好，那今日，本宮便來斟酒。”
趙瓔珞的話，讓全場嘩然。
公主親自斟酒，這可是莫大的殊榮。
所有人都躍躍欲試，能喝上一杯，豈不是天大的榮幸。
眼見著趙瓔珞伸出白蔥般的玉指，捏住銀色的酒壺。
這杯酒，斟的那叫一個優美。
看是人都有些癡醉一般。
將美酒放於小舟之上，莫入水中，趙瓔珞這才思量了一下。
“第一題，以風為題，卻要隱風於內，這庭院青竹翠柏，花團錦簇，那詩內須有花、竹。”
隨口一說，這便是出題人的要求。
五言七律皆可，卻需要涵蓋出題人要求的東西。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開始思量起來。
畢竟要合轍押韻，又要應景，絕非不易。
“這有何難！”
就在眾人都在冥思苦想時，炎淩軒已經笑道。
等了許久，這小船，才來到他的麵前。
一伸手，將流經自己麵前的小舟抓住，直接拿起上麵的清酒一飲而盡。
快，實在是太快了。
這舉動，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這麽短的時間，他能想到什麽好詩呢。
“別先飲酒，若是答不出呢！”
“這酒喝了，若是答不出，便是欺君！”
“快答！快答！”
下遊那些文人，氣憤的望著林蘇。
這都不曾答題，他竟然就敢先喝酒，簡直就是自大到沒邊了。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將酒碗放在條案上，林蘇這才麵帶微笑的說道。
五言絕句一出，所有都不能的思考起來。
他們自然是尋找這不合轍押韻的地方。
隻要找出一處，便可讓他滾出去。
“不見風卻形容的恰到好處，有花有竹，押韻合轍，一首好詩。”
“不錯不錯，三言兩語道破意境，確實不錯。”
“秋葉、花開之境，妙哉！”
文采一說，高下立判，此詩對題，且並無瑕疵。
遠處觀戰的那些文人百姓，已經開始有人叫好。
趙瓔珞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才思果然敏捷！
“開國伯果然好文采，既然你是征討金軍有功，那不如就由北征此為題，作詩一首！”
此一題，讓趙瓔珞也是驚歎不已。
斟滿第二杯酒後，她繼續說道。
“公主，此詩我替太原百姓，湧上一首！”
卻不想，林蘇不等侍女將酒放入舟內，已然成竹在胸。
“三萬裏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
此詩詞一處，全場皆無聲音。
氣勢磅礴，卻又帶著家國淪陷的痛苦。
應時應景，引得場外又是一陣雷動。
“開國伯果然是憂國憂民之良將，此詩甚好，那不知作對如何？”
趙瓔珞望著林蘇的眼神，越發變得迷離。
此一刻，他身後的所謂才子，已是無用。
“還請公主賜教！”
林蘇自是不怕，這酒，別人就別想喝。
趙瓔珞思量了一下，玉口微張。
“聽雨雨住，住聽雨樓邊，住聽雨，聲聲滴滴，聽聽聽。”
“觀潮潮升，升觀潮閣上，升觀潮，漲漲落落，觀觀觀。”
“靜泉山上山泉靜。”
“清水塘裏塘水清。
“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鸞九聲，鳳九聲，九九八十一聲，聲聲鸞鳳和鳴。”
三連問，三連答。
擲地有聲的回答，幾乎都在問題之後便有了。
趙瓔珞望著一飲而盡的林蘇，這份瀟灑，讓她的眼睛，越發迷離。
至於下麵這群才子，卻隻能吞咽著口水。
他們，真的喝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