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顧不上
一個時辰後。清淺和漣漪才慢悠悠到了寺門口。
朱如霜騎馬上前，朝漣漪舉著馬鞭切聲道，“你耍我！”
清淺沒料到這丫頭居然等著她們，愣了愣擋在漣漪身前，笑著道，“我自知騎術不精，敵不過小姐，所以剛跑幾步就認輸了。”
淡淡然的態度更是刺激得朱如霜惱火。“你們分明就是瞧不起我！”說著，手中馬鞭抽向清淺。
清淺彎腰避開，“小姐，這兒是佛門淨地，還望你……”
“我管它什麽地方！”朱如霜氣憤不已，“敢輕視我，今兒非教訓你不可！”
“輕視？這話從何說起？”清淺在馬背上靈巧地躲來躲去。
“還說你不會騎馬！”朱如霜根本打不到清淺，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地瞪著她。眼神一轉看見旁邊的漣漪，一鞭子就抽過去。漣漪立即飛身下馬，退出幾丈之外。
“住手！”清淺眸光一寒，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運起內力單手拽住鞭子，輕輕一帶，將朱如霜摔下馬，冷聲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姐！”朱如霜的護衛在清淺出手的時候便已覺不妙，紛紛拔劍。但朱如霜還是頭朝地，極狼狽地摔在了地上，“啊——好痛——”
領頭的護衛扶起朱如霜，沉聲道，“保護小姐！”
清淺不屑地笑笑，冷眼看著圍住自己的護衛。
“住手！快住手！”朱如霜一手揉著額頭，一手揮擺著，“不許動手！”
聞言，清淺收回袖中的白綾，看向朱如霜。隻見她發髻散亂，一臉的土，很是滑稽。
“你們都給我退下！”朱如霜揮退了護衛，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跑過去抓住清淺的小腿，興奮地說道，“你果然是會武功的！”
清淺嘴角抽了抽。什麽個情況？
下一刻，朱如霜已是哭腔，哀求道，“女俠，求你收我為徒吧！”
領頭的護衛呆怔了下，旋即回過神來，“小姐，您是有身份的人，怎麽能和江湖中人打交道。”
朱如霜回頭喝道，“閉嘴！”
清淺抽出被朱如霜抱住的腿，翻身下馬。冷聲道，“我不收被慣壞的孩子！”
漣漪在一旁抿嘴輕笑。
朱如霜跑上前去，“咚”的一聲就跪在清淺身前，“師父在上，請受……”
清淺一手拎起朱如霜，一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亂叫，“我說了！不收！”
朱如霜雙手不停撲騰，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清淺。
清淺把她扔回給護衛，“帶你們小姐回去！”
“我不要回去！”朱如霜掙脫護衛，噘嘴問道，“你要怎樣才肯收我為徒？”
漣漪笑著走過來，“這位小姐，拜師何其慎重的事，你瞧瞧你現在的儀容……”說著拿手帕幫朱如霜擦了擦臉，攤開給她看，“哎呀！都是土！”
“啊！”朱如霜大叫一聲，捂著臉，羞惱不已。“師父，你等著我啊！我換了衣衫就來！”轉身進了寺院。今兒桃花會，來了不少千金小姐，她隨便都能找著個熟人借身衣服來穿。
漣漪輕笑，“走吧！女俠！”
清淺無奈地撫額，蹙眉道，“頭疼！”
進得寺院，小和尚發給她們一人一張桃花箋。
清淺笑著對漣漪道，“你可以把心願寫在上麵，掛到桃樹上。”
漣漪搖頭，“無願可許！”
清淺笑笑，“不過這信箋挺好看的，留著玩吧！”
佛前，清淺誠心祈願：“願早日找到師父，救回琴樓！”
拜過佛，清淺和漣漪朝後院走去。等到近旁沒人了，漣漪才問，“你好像特別疏離官家的人？”
清淺無奈地笑笑，“你也知道，清心居的勢力遍及天下。若不是一直堅持女子組織的外在形象，恐怕早就被朝廷打壓了。”
“你的意思是，朝廷會忌憚清心居的財力物力？”
“不！”清淺搖了搖頭，“朝廷最忌憚的，應該是清心居太得人心。比如去年南方鬧水災，清心居出人力物力積極賑災，雖然待朝廷的物資下來我們就及時撤了，但還是得罪了官府。事後他們尋了不同的名目，把一些店鋪的賬目查了個底朝天。”
“啊？”漣漪訝異之餘，憤憤道，“這是個什麽道理？”
“這也是為什麽，在都城附近，清心居明麵上的生意很少。”清淺附在漣漪耳邊說道。
雲靈寺的後院連接一大片桃林，桃花盛開，燦若紅雲。恰逢一年一度的桃花會，遊人如織。
環廊盡頭，一樹梨花開得正好，樹下鋪撒著一層白雪。清淺心疼不已，舉目望去，果然有新折斷的枝椏，“呀！哪個挨千刀的，敢折我最愛的梨花！”
“真的是你？”九皇子身穿墨綠的衫，外罩青綠色長袍，悠悠然從桃林裏走出，因為靜立良久的緣故，肩上落了幾片緋紅花瓣。來到清淺和漣漪麵前，輕搖檀木扇，神情淡淡，“二位小姐也是前來賞花的？”
身材修長，麵容卻比女子還要清秀婉約幾分。不像琴樓明月有著鮮明的性格特征，他真的隻是靜靜的美著，仿佛時光停駐。清淺從沒有見過比他更優雅如畫的男子，所以印象深刻。漣漪也霎時認出這人是誰了，那個在元夕當晚，被清淺不由分說點了穴的那人。
這世界真心太小。
“恩，隻看花！”清淺扯起一抹笑意答道，“沒興趣看人！”說完，徑自拉著漣漪從他身旁走過。
“我這麽美你都沒興趣看？”九皇子上前攔住她，笑問道。
清淺撲哧一笑，“確是美人，還是女扮男裝的美人！”
九皇子氣結，最恨被人說像女人。“你這人！我都沒找你算賬，你怎的這般小家子氣？”
清淺停住腳步，冷聲問，“有事嗎？”
九皇子撇了撇嘴，笑道，“我就是想問問，二位輕功那麽好，師承何處？”
“該不會又一個想拜師的吧？”漣漪打趣道。
“拜師？”九皇子皺了皺眉，咧嘴笑道，“那不可能！我就是問問！”
“無可奉告！”清淺道。
九皇子不屑地輕笑道，“切！”
清淺冷冷看著擋路的男子，“我是怕你孤陋寡聞，說了也不知道。”
“哈哈！”九皇子大小，目光落在清淺手中把玩的桃花箋上，“你們也是來求姻緣的？”
“不是！”清淺答。
九皇子好笑的問道，“那你們來幹嘛？”
清淺淡淡道，“來湊個熱鬧！”
九皇子撇了撇嘴表示不信，奪過清淺的桃花箋，舉起看了看，一片空白。
“喂！你還我！”清淺羞惱地去奪，桃花會上男女互換桃花箋視為定情，她的桃花箋在別人手裏算幾個意思。
“難道你就不希望遇到個可心的人？”
“求也求不得，還不如從不期待。”清淺說道，伸出手，沉聲道，“還我！”
九皇子訕訕地還給她，“急什麽，我就看看！”又笑著對漣漪道，“既然不求姻緣，就好好賞花吧！不如我們結伴同行！”
清淺踢他一腳，輕啐道，“一邊去！誰要跟你一路！”
九皇子怪聲怪氣地說道，“本公子如斯俊美，你倒嫌棄上了！”意思是，我都不嫌棄你醜了！
漣漪笑著道，“就是因為你長得太耀眼了，所以，不妥。”說著指了指許多道有意無意瞥向這邊的目光。
清淺也笑著附和道，“可不是呢！那麽多美嬌娥不去陪，和我這樣的醜八怪走在一起，得傷了多少少女的心！”
“誰說你醜了，莫要妄自菲薄。那些人美則美矣，毫無半絲靈氣。”九皇子道，“你們倆的風華，常人根本難以企及。”
“啊哈？”清淺不自然地扯動了下唇角，調皮的一笑，“你休要開這種玩笑，我可是會當真的！”
“我是說真的！那日見你們飛落屋頂，那氣質！！！簡直了……”九皇子清澈的眼眸裏洋溢著笑意，訕訕地說道，“請原諒我詞窮，實在不知道用什麽來形容了！總之，我從未見過如你們這般靈秀出塵的女子！”
“謬讚了！”漣漪訕訕地笑著應道。
清淺哈哈大笑，掩飾情緒，“太好笑了！哪怕是白發老嫗，但凡輕功好點，也可以是那般飄逸的身姿吧！”
九皇子語塞，舉起檀木扇敲向清淺的頭，敲了個空。笑話！清淺能讓他敲頭！
九皇子斂了斂神，無比誠懇地說道，“你別多想，我隻是比較傾羨自由灑脫，無羈無絆的人。如不嫌棄，不知可否交個朋友？”
“隨你！”清淺淡淡道。
九皇子粲然一笑，豔若桃花。男人美得過度，著實不是好事，一笑傾城，太女氣。
清淺正想損他兩句，身後傳來朱如霜歡快的聲音，“師父——可找著你了！”
清淺嘴角抽了抽，回身正好看見朱如霜已經換了一襲青綠的簡潔衣裙，倒像是丫鬟的服裝，頭發已經梳成了女兒家的模樣，倒是甜美得很。
朱如霜見清淺盯著自己的衣服，笑著解釋道，“我去借了一圈衣服，那些衣裙花花綠綠的，穿上後跟花蝴蝶似的，實在是不習慣！”吐了吐舌頭，繼續說道，“所以，借了一個丫鬟的衣服。”
清淺見她神情坦然，並無千金小姐的驕矜之氣，倒不失率真可愛，也不由勾唇輕笑。
“花蝴蝶？”九皇子聽到這比喻，不由開懷笑道，“還真是恰當！”
“啊！美人哥哥！”朱如霜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九皇子，“簡直美到逆天了！”
被這樣熱切的目光注視，九皇子奇跡般的沒有以往的惱怒，更沒有掩麵遁走。反而心情很好，對清淺低聲說道，“你這徒弟比你可愛得多！”
“她不是我徒弟！”清淺說道。星眸一轉，將朱如霜拽到一旁，轉過她的頭，讓她回過神，悄聲說道，“朱小姐，我這兩日就要離開了……你先別急，我給你介紹這位公子，他的武功可比我強太多，又常在都城……你可看牢他，別讓他跑了！”
“好！我明白了！”朱如霜連連點頭。
“恩恩，明白就好！”清淺拍了拍她的肩，“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好！你走吧！”美人當前，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