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清冷孤絕
明月神色肅然地繼續說道，“還有啊，我發現碎心琴是控製人心神的東西，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反噬。以後還是盡量少用，要注意保護自己。”
“嗯！”
明月舞著劍。青綃呆望良久，站起身，抖落裙擺上的泥土，無比堅定地說道，“我也要加油了！他們都越來越厲害了！”
花落淡淡點了點頭，神思已不知道飄飛去了何處。
等花落和青綃都走開了，漣漪方才開口問道，“你是靈？”
“恩，我娘親是巫靈族巫女，爹爹是普通人，所以我是半人半靈。”明月停下手中動作，站在原地淡淡說道，“但我並沒能繼承巫靈之術，與尋常人無異。”
漣漪款款一笑，“體內流淌著巫靈族的血液，自然是與常人不同的，隻是可能你還沒有發現。”
明月想起那些悲傷的往事，痛苦難以自已，緊緊閉上雙眼，“我不是異類！娘親也不是異類！”
漣漪覺察到明月神色不太對勁，連忙道，“你當然不是異類！”
“爹爹與娘親原本是極其相愛的，祖母卻聽信奸人讒言認定娘親是妖物，趁爹爹外出時對我們母子痛下毒手。”明月俊顏陰沉，“娘親拚死護下我們，哥哥也因為我喪生。”
“娘親最是善良，怎麽會害爹爹呢！”明月緊咬著唇，麵色很是沉痛。
漣漪心疼不已，“可我看古書記載，巫靈族乃是仙族一脈，壽命也比尋常人更長。究竟發生了什麽？”
“祖母在我們的飲食裏下了劇毒，所幸有靈力護體才沒有命喪當場。娘親帶著我們逃走，一路上都有人追殺。幾經生死將我們交給一位故人後，娘親就去了！”明月臉色越加陰沉，袖中的手攥出了青筋。
“然而我們兩兄弟也是命懸一線，抱著唯一的希望去了忘憂穀……蕭前輩卻言明隻能救活一個，就是將其中一個人的毒引到另一個身上。”明月麵色轉白，血色全無，木然地盯著地麵。
“啊？未免太殘忍了……這要怎麽選！”漣漪聽到這裏也是難受極了。
明月長歎一聲，“師父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我也負疚不已！”如若可以，他情願當初死的是自己。
“你也別太難過！”漣漪出言安慰道。想到什麽，忽而喜上眉梢，“紅綃不是說你哥哥也許還活著？”
“怎麽可能？那毒極烈，娘親都沒能扛住。”明月搖搖頭，神色黯淡，眼眶中泛著晶瑩的淚光，“而且我問過蕭前輩了，他說……”咬咬牙，那般痛苦的事實，終是沒說出口。
漣漪眸中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靜靜地陪他站著。
再次來到煙雨樓山腳下，清淺不由輕笑出聲，“還以為再回來，我會帶著勢要鏟平這裏的決心，沒想到我會如此平和的歸來。真是世事難料啊！”
琴樓燦燦一笑，大方地說道，“你若是看不順眼，便送與你隨便玩，鏟平了也無妨！”
身後的影聽到這裏，驚訝得張大了嘴，渾身冒出冷汗。他們莫不是都瘋了。
清淺回頭看向影，眸中透露出危險的冷光，唇角微勾，“你就不怕我把他們全都玩死了？”
“你高興就好！”琴樓唇角輕抿，笑道，“除了影，不準動！”
影心中一暖，主人還是很在意自己的。
清淺轉過臉來，冷冷審視著琴樓，“你還真是無情！”
“哈哈哈，我不在乎的人，於我全是無關痛癢！”琴樓邪魅一笑，目光深情地看向清淺，“我在乎的，於我便是整個天地！”
清淺蹙眉，嘴角不自然地抽動。打馬跑在了前頭，“他們的命，我才不感興趣！”
蕭琴樓淡淡一笑。
回了煙雨樓，一大群人迎上來，跪拜在地，齊聲高呼道，“恭迎樓主！”眾人看到若清淺都是一愣，但誰也不敢多言，隻在心裏猜度著。
琴樓恢複冷清，冷厲的眼光掃視過眾人，王者氣息自然流露，沉聲道，“起來吧！”
轉而溫柔地看向清淺，伸出手，柔聲說道，“淺兒，我們走吧！”
眾人再次一怔。
清淺冷笑一聲，徑自走在前頭。
琴樓收回手，連忙跟上，低聲切切道，“喂！你給我點麵子好不好？”
清淺勾唇淺笑道，“我跟你又不熟！”
“慢慢就熟了！”琴樓秀眉微蹙。看她四處張望著，問道，“你能識得路？”
“並不識得！但傻子都知道，你的住處肯定是這裏最好的。”清淺翻了翻白眼。
“那你還是跟著我走吧！”琴樓溫軟的一笑。
清淺也笑，“不要！我要自己尋個喜歡的住處。”
“好吧，隨你！”琴樓悠哉哉地跟在清淺身後。
“你當真給我最大限度的自由？除了，不能離開你身邊？”清淺回頭疑惑地看著琴樓，她越來越不懂麵前這個喜怒無常的男子了，時而邪魅，時而冷漠，時而溫情，她已經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他了。
“嗯！自然！”琴樓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若清淺回頭狡黠地一笑，頗具琴樓的味道，“那，上次欺負我的那些人呢？”她隻要想想就覺得可氣，她當日發過誓，他日定要千倍萬倍奉還。
“你還真是記仇！”琴樓笑看向清淺，目光裏盡是寵溺。
“他們人呢？別跟我說你舍不得？”清淺微微一笑，眉目間流露出清透的冷光，“哼，那日我就說了，他日定當奉還。”
影背脊一涼，還好自己沒得罪她。竟是這般的……狠絕……
“他們啊，全都被我解決了！”琴樓蹙眉，攬過清淺的肩，淡淡說道。不知道為什麽，他極不喜歡籠罩在黑暗裏的她，看到她這樣，心中閃過一絲心疼。
“啊？我不信！你該不是袒護他們吧？”退開兩步，眼神銳利地盯著跟在不遠處的影，“真的？”
琴樓暗歎一口氣，停頓在半空中的手，微握了一下，終究隻是虛空。微笑著掩飾住方才的情緒，收回手，負手而立。
影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糾結著要不要說。偷偷瞥向琴樓，見他沒有阻止，說道，“那日，主人見你被羞辱，怒不可遏。當時就處置了那些人！”
清淺一驚，那時候就處置了？沒聽錯吧！問道，“怎麽處置的？”
“罵過你的被割去了舌頭，踢過你的被挑去腳筋，打過你的被砍去雙手……”影想想那畫麵便覺得頭皮發麻，那些女人哭得淒烈極了！
清淺驀地瞳孔放大，“你……”看向琴樓，哆嗦著不知道說什麽好。心中驚懼，卻奇異地劃過一絲暖流。清淺想起細雨霏微中那個溫暖的懷抱，難道是他？
“他們該死！”琴樓麵無表情，冷冷說道。
清淺呆怔片刻回過神，“可我發誓要親手將他們一個個送進地獄的！”
琴樓單手覆上清淺的雙眸，“淺兒，你不是向往陽光嗎？”聲音無比的輕柔，充滿了蠱惑，“乖！甩掉那些陰暗的部分，做一個溫暖的人！從今往後，殘忍的事，都讓我來！”
這句話，瞬間掀起清淺心中的狂瀾。清淺拍開他的手，掩飾住情緒，冷聲質問道，“我沒記錯的話，是你讓他們欺負我的吧！”
琴樓嘴角微抽，頓感不妙，笑著討好道，“我後悔了不行嗎？我不準有人欺負你！”
清淺邪魅一笑，“貌似你欺負我最多，那你要怎麽懲罰自己？”
琴樓一愣，轉而大笑，“除了我，誰都不能欺負你！”
清淺頓時無語，用力捶向琴樓的胸口，“你混蛋！！！”
琴樓並不躲開，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拳，悶哼一聲，“你還真是下得去手！”
“哼！就算握著一把匕首，我一樣下得去手！”清淺無所謂的壞笑道，“我以前還發誓定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放了你的血拿去喂狗呢！”
“淺兒，你當真就這麽絕情。”琴樓哭喪著臉，可憐兮兮地看著清淺。那模樣真是太萌了！
清淺微微挑眉，雞皮疙瘩頓起。極不自然地笑笑，心中暗歎道，“妖孽！”
這幾日的相處，清淺對琴樓有了全新的認識，覺得此人真心不壞，而且對自己很好。最關鍵的是，他比任何人都懂自己。隻是，相識似乎不那麽美好。
琴樓似是真的能猜透清淺心中所想，溫柔笑著，“讓我們重新認識好嗎？”
清淺欣然點頭。
“在下蕭琴樓，雙十芳華，尚未娶妻，四海為家。敢問姑娘芳名？”
清淺看著他有模有樣介紹起自己，被逗得笑起來，那笑容如陽光般明淨澄澈。淡淡回道，“若清淺！”
琴樓欣喜無比，絲毫不介意她簡略的回答，“走吧！”
清淺也倏地心情大好，隨著琴樓穿越重重樓閣，去了他的住處。“咦？你這院子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樣！”
“怎麽講？”
“第一次見你，你身穿華貴無比的玄色鎦金長袍，上麵還刺滿了血蓮花……原以為你的住處也會像你的人一樣奢華浮誇。”清淺手舞足蹈瞎比劃著，總之就是很震撼很驚豔了啦，還有那極濃鬱的香氣。
琴樓秀眉微挑，“不是說了重新認識！那你第一次見我，是方才……”
“好吧！”清淺笑笑，打量著蕭琴樓，隻見他白衣翩翩，銀發飄飄，確似個濁世翩翩佳公子！唇角的笑意不斷加深，“你當真不一樣了！”
“我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琴樓被這麽赤果果的盯著，麵色微紅，極不自然地撇開視線。
“哇哇哇！你居然也會不好意思！”清淺開懷大笑。
琴樓瞪向清淺，拳頭緊了又鬆。真擔心自己忍不住怒氣揍她，怎麽遇見她之後，情緒屢次失控！不由在心底歎息道，“怎麽偏偏是她……”
“我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琴樓咬牙切齒，再次重複道。
清淺嘴角抽了抽，不以為然的笑笑。往往很多時候，對人的印象都停留在第一眼，那種先入為主的認知，此後再難更改……而清淺並沒有注意到，在琴樓麵前，她也再不似以往那般清冷孤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