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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你不是人

  熟悉的醉人馨香撲鼻而來,清淺知是琴樓來了。放下手中的書,靜靜看著門口走進來的男子,再不見先前的傾頹,一如初見般流光旖旎。“妖孽!”清淺淡淡吐出這麽兩個字,腦海裏突然閃過明月的俊顏,兩張臉重疊在一起,不由眸光加深一分,緊緊盯著琴樓,除了眼睛,鼻、唇、輪廓都簡直太像了!隻因兩人氣質相差甚遠,以前竟從未發覺。


  “我知道我很帥,但你也沒必要這麽看著我吧!”琴樓眸光溫柔,淺淺笑著,更湊近一分。


  清淺心裏一哆嗦,身子不由往後一縮,真是太不適應了!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麽個情況?

  “明天就啟程回煙雨樓!”琴樓依舊笑著,語氣卻冷了一分,“你可以不跟去,屆時你體內的‘斷腸草’再次毒發,和漣漪天人永隔,可別怨我!”琴樓當然不會再給她下毒,隻是說說而已。這一次真心把他嚇壞了,他再也不敢拿她的生命開玩笑了。


  清淺撇撇嘴,低頭繼續看書,“我有的選擇嗎?”


  琴樓語氣柔軟了些,“我說話算數,就三年。三年後我絕不為難你,期間也絕不會強迫你做什麽違背江湖道義的事,隻要陪著我就好。”


  “你怕孤單,多得是人陪。”清淺頭也不抬,淡淡問道,“為什麽是我?”


  他如何能告訴她,自從遇見了她,其他人都成了背景。心中暗歎:你就是我命定的劫啊!淡淡笑了笑,回道,“因為你和我,都是囚禁在黑暗之中的人。”


  清淺手中動作一滯,她一直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卻不想一眼就被蕭琴樓看穿。掩去眸中情緒,“漣漪如何了?”


  “我倒是很好奇她怎麽活下來的!天下間能解斷腸草的奇藥除了血蓮,已經確定絕跡了。而血蓮能找到一朵已屬不易,且已經給了季天河。”琴樓俊美深鎖,“那她是怎麽活下來的?我實在想不透。”


  清淺開懷一笑,“上天眷顧,命不該絕,如此而已。”


  “告訴我吧,這對我來說極其重要!”琴樓懇切地請求到。


  清淺想想,告訴他也無妨,“給季天河下毒的人,原本就有一株血蓮,被我搶了!”


  琴樓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竟是如此!我遍尋血蓮數載,幾經生死,為何卻偏偏不能如願?難道花落就被上蒼拋棄了嗎?”


  “花落?”清淺驀地抬頭,問道,“她怎麽了?”


  琴樓搖搖頭,“罷了,罷了!”轉身離去,隻留下蕭索的身影。


  “花落到底怎麽了?”清淺站起身欲追出去,琴樓卻一個閃身不知往哪個方向去了!清淺懊惱地扔下手中的書,看樣子今夜是不能安睡了。


  琴樓回到了房間,任由無盡的憤怒與絕望將自己湮沒,把屋裏能搬得動的東西全砸得爛碎,也並不能發泄,“影!”


  “在!”影立刻出現!


  “把所有刺了血蓮的衣物都毀了,我再也不要看見。”眼角有一滴淚,隱忍不落。


  “是!”影也很是沉痛,早知如此,當初那株血蓮是如何也要拿走的。


  次日,一如當初,三匹快馬,一路馳騁而去。隻是此時的琴樓看上去明顯溫潤了許多,一身白衣翩飛,銀發肆意飄揚,與清淺並肩而行。影落了幾步的距離默默跟著。清淺側頭看向琴樓,輕聲問道,“花落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琴樓冷凝著臉,不想多說什麽。


  來到一處山穀,琴樓拉住韁繩停了下來,回頭對清淺說道,“前麵的風景甚美,我們走兩步吧!”


  清淺看看周遭再尋常不過樹木,無所謂的笑笑,“好啊!一直騎馬也累了!”


  琴樓嘴角含笑意氣風發,牽著心愛的馬兒走在前麵。清淺緊隨其後。轉了個彎,清淺的眼睛驀地睜大,隻見漫山遍野的金菊,在寒風中競相開放,絢麗無比。


  “這兒好美!”清淺莞爾一笑,棄了馬,伸開雙臂奔跑過去。迎風而立,陶醉在浩大的花海之中。


  隻見她白衣翩翩,及腰長發披散著隨風而舞,身姿纖柔,在蕭瑟的秋風中嫋嫋婷婷地站著。是那麽的清新脫俗,像極了這些清雅散淡又傲然綻放的金菊。琴樓的目光緊隨著清淺,隻見她陡然回眸一笑,那一眼的風華,再難忘記。


  琴樓緩緩走過去,輕道了一聲,“真好!”


  “啊?”清淺看向他,似是不解。


  琴樓淡淡一笑,“我是說,你不冷冰冰的時候,真好!”


  清淺斂去笑意,但並不是很排斥琴樓的靠近,淡淡道,“我是極喜歡菊的,淩霜綻顏,與清寒為伴。尤其是這大朵的菊花,逼仄的明黃,再配上絕世的傲然姿態,真真叫人傾倒。”


  “我也覺得菊雖清幽寡素,但一簇簇一叢叢大片的開了,極目望去金燦燦的,卻也有肅殺之氣,有淩霜之傲骨。”琴樓淡淡的笑著,很是享受這一刻的悠然靜好。


  “花開不並百花叢,獨立疏籬趣味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清淺吟起一首從前聽來的詩。(鄭思肖的《畫菊》)

  “隻有清冷孤絕的人,才會喜歡清冷孤絕的花。”琴樓的目光定格在清淺清絕的背影上,淡淡道。


  “我最喜歡的是梨花!”清淺立即道,說明最喜歡的並不是菊。


  “疏疏落落的,不是比菊更淒淡無聲?”琴樓扯開嘴角,眉梢上揚,爽朗的笑出聲來。臉色驟然一凝,將清淺護於身後,戒備的看著周圍,袖中金線蓄勢待發。


  清淺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並不作出任何反應。


  兩道白色身影飛出,清淺一驚,“端木蓉!”再看向她和她一起的男子,莫名的熟悉感,卻絲毫沒有印象。她和青花,此生注定兩兩相忘。


  端木蓉看到清淺也是一驚,“若清淺,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


  清淺苦澀的笑笑,“一言難盡!”


  “你們是一夥的?”端木蓉憤怒的問,充滿質疑。她一直都是相信若清淺是好人的。


  “並不是!”清淺淡淡道。


  影已經擋在琴樓和清淺麵前,拔出劍並無所動作,等著蕭琴樓發話。


  清淺在腦海裏麵過了一遍端木蓉和煙雨樓的恩怨,心下歎息,知道端木蓉如何也不會收手的,可她哪裏是蕭琴樓的對手,於心不忍。緊緊拽住琴樓的手腕,懇切道,“不要傷了他們性命!”


  蕭琴樓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好!”


  清淺訝異他如此好說話,似乎真的一切都不一樣了。端木蓉憤怒地看著清淺,“你什麽意思?”說著白綢飛出,夾帶著銀針,直逼琴樓。青花出手迎向影。


  清淺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端木蓉還真是像極了自己。可是哪裏能是蕭琴樓的對手呢!


  琴樓輕巧地避開端木蓉的攻擊,並不出手還擊。眼看著端木蓉越來越瘋狂的攻勢,微皺了下眉頭,“淺兒,你離得遠些,別傷了你!”


  清淺挑眉,“你以為這能傷到我嗎?”


  琴樓沉聲道,“離遠些!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


  端木蓉冷哼一聲,不屑道,“若清淺,你還敢說你們沒什麽關係?”


  “隨你信不信咯!”清淺攤攤手,轉身離開。剛走沒兩步,眼前一黑,似是跌進一個旋渦,一陣天旋地轉,再睜開眼,身旁哪裏還有打鬥聲,也再不見琴樓等人的蹤影。


  隻見山丘之中,遍植菊花,極目望去並無所不同。身旁依舊是傲然綻放花團錦簇的金菊花海,卻似乎已不在剛才的地方。疑惑道,“這是哪兒?”


  琴樓聽到清淺的呼喊,轉過臉去,隻見清淺憑空消失在花海之中。眼中的驚恐驟然放大,金線飛出,再不客氣的打傷端木蓉的手腕。青花見狀。飛身接住端木蓉,關切地問:“蓉兒,你沒事吧!”


  抬起頭,目光淩厲地看向琴樓。


  琴樓冷冷道,神情可怕極了,“不想死就趕緊帶她走!”


  青花持劍就要衝上去,琴樓不屑地,使了全力一掌擊出。青花像隻斷線的風箏飛出好遠,驟然墜地,口吐鮮血,傷得不輕。


  琴樓已然大怒,“給我滾!”


  端木蓉來到青花身邊查探過傷勢,立即帶著青花走了,這兒沒有藥材,再不趕緊買藥性命難保。


  琴樓焦灼萬分卻無可奈何。徘徊良久,此處似是被人布了陣法。


  清淺靜了靜心神,既來之則安之。隻見不遠處的半山坡上,有竹樓一座,院落圍有籬笆,煞是清幽。


  清淺來到門前,問道“有人在嗎?”


  “你是何人?竟來得了這裏?”清悅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極為好聽。


  未見其人,清淺已然料想到這男子必定風姿卓絕。“在下若清淺,無意來到此地,若有驚擾,還望莫怪。”


  “你不是人?”男子問道!

  清淺嘴角抽了抽,“你才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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