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為所動
一陣馨香撲鼻,幽幽漫漫,很是怡人。一個白色身影穩穩地落在擂台上,衣袖輕揮間,方才站在台上準備對打的兩人已然飛出擂台,摔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隻見來人衣袂飄然若仙,渾身卻散發出凜凜氣勢。眾人皆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男子回過頭來,溫潤清雅的笑。清淺一怔,蕭琴樓?!今天的他與平日大有不同,一頭銀發此刻竟是烏黑,如瀑布般垂下。刀刻般的五官此刻因為嘴角噙了笑,線條竟意外的柔和。
他淩厲的目光環顧著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麽。清淺下意識地低下頭。幾墨激動地抓緊清淺的胳膊,“蓉姐姐,我從來沒有見過比天河哥哥還要好看的男人。”清淺吃痛,掰開幾墨的手。嘴裏不屑地蹦出兩個字,“妖孽!”
青綃亦是看得癡了,“天啊!!!明月哥哥,他的容顏絲毫不輸於你呢!”
明月偏頭,看見蕭琴樓,蹙眉,“漣漪,他來了。”
青綃看到他們這架勢,這才恍然,可不,他們一開始不就奔著蕭琴樓來的。剛才她還真以為他們陪自己來看熱鬧的呢!心裏想,“這就是蕭琴樓啊!可是看上去似乎不那麽壞啊!”
“來者何人?”季逸塵自主位上站起來,他隱隱有些不安。行走江湖多年,竟從未聽聞有此等人物。
“在下蕭傾!”禮貌地拱手,嘴裏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客氣,“你們是單個上呢還是一起上?”
“好你個狂口小兒,就讓老夫先教訓教訓你!”說話間,一位老者已經從看台上的座位飛身而起,提劍向琴樓刺來。
琴樓嘴角浮起一絲戲謔的笑,也不閃躲,不急不慢把弄著手中的金線。金線一出,全場無不驚詫不已,隻見那金線似是長了眼睛,任何角度都是遊刃有餘。老者占不到半分便宜,隻消片刻,已然痛苦地摔倒在地,不斷抽搐著……
眾人看見江湖德高望重的前輩在他手下也沒能走過幾招,不由心底大寒。沸騰聲戛然而止。
隻聽琴樓淡淡的說:“年紀大了就好好在家頤養天年,而今的江湖,是屬於年輕人的。”
季逸塵怒拍桌子,“休得狂妄無禮!”對身後吩咐到,“取我的劍來!”
不多時,劍已經遞上來。季逸塵眸色幽深,握住久違的劍。暗歎一聲,隻要身在其中,終不得安寧。
季逸塵一出劍,清淺不由讚歎,不愧是武林世家的家主,確實厲害。然而,蕭琴樓是何等人物。果不其然,季逸塵的手腕被金線纏住,劍脫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幸而兩位老前輩出手相救,琴樓不得不撤手。季逸塵訝異地盯著自己的手腕,這武器好生的厲害,可遠可近,可剛可柔。怕是再晚一步,手就要廢了。不由多看了蕭琴樓兩眼,心下暗歎,“當真是英雄出少年!”
青綃瞪大了雙眼,似乎仍然不相信,在那副美麗的皮相之下,竟然藏著一顆無比狠絕毒辣的心。
“啊——好可怕!”幾墨驚恐地埋到清淺懷裏。場內再次沸騰起來。
對,就是他了,方才還有一絲恍惚。再看這殘忍的手段,和他專屬的戲謔笑容。清淺一窒。也許別人看不清楚,但是清淺看得真真切切,金線收放自如,矯若遊龍,便是季逸塵也受了不輕的內傷。而方才的老者,身上應該不下六七道傷口吧!偏偏不傷要害,就是要他嚐盡折磨,然後緩緩死去。
這個人,根本就是惡魔。
如果自己和他交手,恐怕也難有勝算吧,況且影應該就在不遠處。還是不要插手了。她隻為自己在乎的人冒險,如果此刻站在琴樓麵前的是漣漪,她就算拚上這條命,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其實,她是個多麽自私又偏執的人。
“你們一起上吧,我的時間很寶貴。”蕭琴樓姿態慵懶,冷冷地看著站台上的幾個人。季逸塵使了使眼神示意,很明顯來者不善,什麽江湖道義,此刻都是假的。齊心合力解決麵前的大問題才是真的。幾個人隨即就圍了上去,卻遲遲不敢動手。
眼見著一場慘戰一觸即發,遠處傳來一聲怒喝,“住手!”
“天河哥哥——”“天河——”“季大公子——”
眾人隻見他好好的站著走了過來,比女子還要清秀上幾分的臉,卻無半分陰柔之味,眉間一點朱砂仿若就要滴出血來。一如往昔的豐神俊逸,絕代芳華,淺淺笑道,“蕭公子,又見麵了!”
青綃感覺自己的小心髒快要爆掉了,“天啦!又一枚大帥哥!”轉而望向明月,怪聲怪氣地說,“我還以為天天看著你已經免疫了。看來,你還不夠帥!”
明月不由好笑,“凡所有相,皆為虛妄,皮相而已。”
清淺見著天河安然歸來,激動得難以自製,飛越人海落定在他身旁。是的,真的是他,“天河——”固執地擦去剛溢出眼角的淚,“回來就好!”
“啊!淺姐在那兒!”青綃欣喜若狂。漣漪亦是激動萬分,“真的是她。”明月攔住她們倆就要向前的步伐,“場麵好似有些複雜,先觀望片刻。”
琴樓看到這一幕,眼神幾欲噴出火來,“若清淺,貌似你站錯了地方。”
清淺回眸,看著此刻倨傲決然的男子,冷笑地說道,“蕭琴樓,我誓要捍衛你想要摧毀的一切。”
琴樓戲謔的笑,“是嗎?很可惜,隻要是你想要保護的,我都會一一摧毀。”
“什麽?若清淺?你是……”季天河不解的看著清淺。
琴樓唯恐天下不亂,“季大公子,你不知道吧!若清淺早已歸順我門下,就是她殺了端木蓉然後頂替她混入季府的。”
眾人一陣唏噓。一個為善天下女子的清心居,一個荼毒天下的煙雨樓。方才沉寂片刻的會場頓時再次沸騰起來。
“天河,你聽我解釋。”清淺著了慌。蕭琴樓,算你狠,在天下人麵前毀我清心居聲譽。
“不必!”天河頓了頓,眼神清澈,目光堅定,“我相信你。”
清淺眼中含淚,心中盈滿感動,也鬆了一口氣,“謝謝——謝謝!”太多話難以言說,深深的感動。
“清淺是吧?我們是朋友啊,無論你做什麽,我都相信你。”
“夠了!”蕭琴樓心情很不爽,狠絕的說,“季大公子,你說我上次是不是下手太輕了點?”
“托蕭公子的福,方能休息多日。”季天河淡淡的答道,心中並不憤慨。畢竟上次他已經手下留情,僅僅隻是打傷了自己,真正害自己的另有其人。轉而問道,“蕭公子今天也是為武林盟主之位而來?”
“奪來玩幾天。”他隻是靜靜地站著,卻隱隱透露出淩厲的氣勢,無形中給人壓迫感。
“那在下就得罪了!”
“天河——”清淺緊緊拽住季天河,想要勸他不要打,無奈如今的局勢,不打便是認輸,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小心!”久久,吐出這麽兩個字。
天河點點頭,閃身已經來到了擂台之上。
一場打鬥一觸即發,清淺的心揪得緊緊的,蕭琴樓的厲害他已經見識過了,不由得為季天河擔心。
長劍出鞘,映上季天河比女子還要清秀的臉,眉間一點朱砂此刻被襯得尤為淒豔。薄唇緊抿,持劍刺向蕭琴樓。姿態優雅,劍氣凜冽。
蕭琴樓嘴角微微上揚,不閃不避,手中金線已然紛飛而出迎向長劍,化解著強勢的攻擊。
季天河飛身而起,集聚內力氣勢如虹地劈向蕭琴樓。
蕭琴樓的眸光倏然收緊,迅速閃過,隨即金線幻化為千絲萬縷,夾雜著憤怒和殺氣一齊攻向季天河。
季天河下手輕柔卻殺氣剛硬,持劍迅速劃出一個結界,生生擋了下來。渾厚的內力兩兩相撞,互不相讓,發出巨大的聲響。而周遭被殃及的人也不少,無故被內力震倒在地,口吐鮮血。
不遠處的樹木轟然而斷。蕭琴樓戲謔的笑意更濃,“看來你還有兩下子!”
季天河額頭已滲出汗珠,愈見不敵,雙眸緊緊的凝著蕭琴樓。看來自己真是小看他了,別說上次他沒有盡全力了,恐怕現在也沒有。
僵持稍許,“看來你也不過如此!”蕭琴樓劍眉輕挑,好看的丹鳳眼閃過一絲狡黠,“那我就對不住了!”說著便要使出全力。
清淺也不顧什麽江湖道義了,銀針直直射向蕭琴樓。同時自人群中躍出一位白衣男子,長劍劈向蕭琴樓。眼見蕭琴樓腹背受敵,影暗自出力迎向清淺和白衣男子的攻勢。
而明月終於按捺不住,飛身擋到清淺麵前,頭也不回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清淺看到熟悉的月白色身影,心中滿是感動,“我沒事!漣漪呢?”
“在那邊,我們都來了!”
高高的擂台在下一刻支離破碎,徹底的崩塌,霎時殃及無數。
蕭琴樓迅速收手,退開十多米,冷冷地眸光直直射向清淺,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都來了呀,還真是熱鬧!”蕭琴樓神情倨傲,似乎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裏,“怎麽?要一起打嗎?”此刻如幽靈一般的影,也已經站回到了他的身側。
白衣男子輕輕地笑笑,吹響口號,隨即大批官兵包圍了整個會場。眾人一陣唏噓,武林爭鬥怎麽會驚動了素無瓜葛的朝廷。
“蕭樓主,煙雨樓會不惜與朝廷為敵嗎?”白衣男子冷冷地看著蕭琴樓。
“武林之事,朝廷怎麽也插上手了?”蕭琴樓毫不畏懼地回視。
“若是危及到了朝廷中人呢?”白衣男子若有所指。
蕭琴樓眸光一寒,稍稍一思量,向來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朝廷中人總不會無故出現。解決了這些官兵倒容易,但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因此得罪朝廷就劃不來了,隨即示意影撤了。
“若清淺,我們還會再見的!哈哈哈——”笑聲回蕩在空中,清淺眉目清冷,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