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自縊
黎城的四季正好適合彼岸的生長,即使是秋的涼也阻止不了它繁衍的趨勢,因為之前悠然培育的及時,這繁衍的一片彼岸再過段時間又快到了花期吧,這綠葉也到了最繁盛的時候。
“悠然,吃點東西吧,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奶娘關切的看著依著床頭無神的睜著眼睛的悠然。
“奶娘,你給我說說娘和父尊的事情吧!”半晌沒有說話的悠然終於開口的要求道。
“你要聽些什麽?”
“奶娘知道都說給我聽吧!”悠然想通過娘和父尊的點點滴滴積蓄更多的回憶,畢竟自己親自製造的回憶少的可憐。
“好吧,可是奶娘知道也很少,大都是些悲傷的……”奶娘看到悠然默認的眼神回想了起來。
“奶娘說過的吧,姑娘昏迷之前要求一定要保住悠然的,所以城主在找遍任何的方式沒有成果的時候,最終按照姑娘的要求那麽做了。那個時候剛好是夏末,大夫說姑娘肚中的孩子也已經足了月,而且如果再不出生很有可能會窒息而死。城主再三思量後選擇接生孩子,也就是你。”奶娘避開了重要的部分講述了出來。
“娘已經沒了意識怎麽生的我呢?”
“姑娘那時候其實已經是半死的狀態,城主跟大夫商量了出了個逼不得已的方式,就是剖腹……”想到當年的場景奶娘仍然心尖顫栗。
“大夫在鐵匠那裏找到了一把磨得非常鋒利的小刀,在火上烤到了一定的程度後,在姑娘的肚子上層層切出了口子,在切的過程中姑娘的心跳逐漸的也停了下去,最後在腹中取出了你……”
悠然捂緊嘴巴,強忍著自己不哭出聲響,任淚水無聲簌簌的落下。
“那時,滿床、滿地都被鮮血染紅了,但是聽到你的哭聲後也算是值了,城主也算是了也鬆了口氣,完成了姑娘最後的心願。”一番話費了奶娘好大的心神才述說了出來,何況聽著親人的慘狀的悠然。
“出生的時候你的脖子和胸前就有兩顆殷紅的朱砂痣,紅的仿佛是那漫天的血……”悠然摸著朱砂的位置,仿佛透過衣服摸到了浸在血中的娘。
“之後姑娘便下葬了,城主也在你隔奶之後搬離了這裏,帶你去了黎園,也是城主和你娘初見的地方,城主說過這裏到處透著滿目鮮血的場麵。”
“原來黎園是父尊和娘初見的地方?”悠然還從來不知道這其中的淵源。
“是的,城主是個特別癡情懷舊的人。”
“奶娘,你們為什麽都叫娘叫姑娘呢?”悠然聽到這個稱呼總覺得有點不合情理。
“那是……那是因為城主和姑娘沒有成親,所以姑娘一直被這麽稱呼著。”奶娘頓了頓講出了實情。
“沒有成親?怎麽可能?那……”
“悠然,先吃點東西吧,奶娘把飯菜再去熱一熱。”奶娘知道悠然想問的是什麽,趕緊轉移了話題,有些問題不適合在現在這個狀態下說出來,悠然會承受不住。
悠然獨自一人回味著奶娘說的事情,過去還需要一點一點消化。
“最近黎城主的女兒如何?”華曦背著身詢問者恭立在身後的劍寧,他怕自己掩飾不住臉上的關切。
劍寧似乎感受的到麵前強裝冷漠的主子骨子裏的柔情,詳細回答道:“回殿下,屬下打聽了府中的下人,說是最近小姐不吃不喝,人形消瘦。”
“你下去吧,不用跟著我,我去一趟城主府。”華曦還是有些放不下悠然。
此刻跪立在前廳的悠然,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賞賜,聽著頭上尖銳頗娘的公公宣讀著牽強的賞賜理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黎城主在任期間豐功偉績……”“……特賞賜……”
斷斷續續的聽進耳朵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這是對自殺的父尊的褒揚?是對自己成為孤兒的憐憫?不過還是應該感謝皇上,對現在滿目淒涼的城主府仍有眷顧。
華曦就這麽停在了城主府的大門旁,躲避著黎日國國主跟前的跑腿,待一行人匆匆離去後才現身府內。
悠然仍保持著領旨謝恩的姿勢,思緒已不知飄去了哪裏。
“悠然……”華曦伸出手想扶起悠然。
望著伸在自己麵前修長卻稍有薄繭的手指,聽著曾認為叫著自己名字一定是的聲音,卻覺得諷刺。
忽然理了理有種的聖旨,沒有理會身前的手掌,自行站立了起來,沒有任何眼神看向來人。
華曦突然有些驚慌,有些尷尬,她什麽時候這麽冷淡,難道發現了什麽麽?
“不知堂堂華國皇子駕臨鄙府有何貴幹?”悠然收去了渾身的軟弱,豎起防禦的刺,淡淡的問。
“悠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不知道什麽時候皇子跟悠然這麽熟,之前還是姑娘的稱呼,難道父尊的身死讓您對我另眼相看了?悠然高攀不起。”
“悠……姑娘,隱瞞身份是我的錯,不過姑娘要節哀順變,逝者已逝,你要保重身體。”
“哦?不知皇子是為了吊唁父尊還是?悠然多情的揣測下,難道是在關心悠然麽?那真是受寵若驚。”悠然對眼前人有了諸多的懷疑。
“算是對有數麵之緣的逝者及家人的關切吧……”華曦也說不出具體的緣由。
“數麵之緣?倒是知道皇子追問千羽公主的那一麵,不知道皇子還什麽時候見過父尊?”管家說過父尊之前不認識華曦,這話不可能有假。
“……黎城主身為一城之主,有幸無意間見過幾次而已。”被悠然抓到話中把柄的華曦生硬的解釋著,也為那日見麵內容被悠然知道的震驚。
“那既然說到這裏,悠然敢問皇子,當日跟父尊所談到底是何意?”悠然一直好奇。
“既然姑娘知道我的身份,那想必知道我的母妃是誰,我隻是想知道當年母妃去世的真相而已,這恰恰跟黎城主有關。”
“難道是懷疑父尊是殺人凶手不成?那不知您最後的結論是什麽?”悠然越來越懷疑這其中必有隱情。
“未經證實,但已知這其中定有關聯。”華曦本是想來安慰看望下悠然,卻不想話題牽引到了這個最不願意跟悠然討論的問題。
“但我父尊的死跟尊貴的皇子殿下有關麽?”悠然眼神忽然犀利的轉向眼前俊朗的男子,這句問話也直擊到了華曦的心頭。
深吸了幾口氣,華曦故作不知的道:“難道城主不是自殺身亡的麽?”
“哦,這點悠然倒是忘記了呢,嗬嗬。”心痛的笑,酸澀異常,他的回答讓悠然在不知不覺中鬆了口氣,她實在無法想象如果真跟他有關係該怎麽辦。
“小姐,門外有個男子要見城主,想必還不知道……我也沒說。”管家提防的看了看華曦,恭敬的稟報悠然,城主對府中人不薄,他們不能落井下石。
“有沒有說是誰?”悠然有些疑惑,城中人有誰會不知道黎城主已逝的消息並且要親自拜訪的人。
“有些奇怪,自稱是城主的手下,不過我從未見過。”
“手下?讓他進來吧!”現在一切關乎父尊和娘的事情,悠然都想知道了解,哪怕是跟哪個陌生人的一次見麵,需要建立的回憶實在太多。
華曦就這麽被尷尬的曬在一旁,悠然也沒有下逐客令,就算心傷,在身邊多一刻也好。
門口大踏步進來的人,虯髯胡須,粗布麻衣,不過健壯的身材一眼便看得出是個練家子。
“請問您找誰?”悠然在主位邊站立,看著眼前竟然一臉激動的壯漢,大致看也該有40左右了。
誰知這壯漢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激動的滿眼淚花:“屬下終於回來了,屬下要拜見黎城主,屬下是城主的護衛。”
“父尊的護衛?悠然從未見過您。”悠然看著眼前奇怪的人,眉頭輕皺。
“您就是悠然?”忽然雙眼蹦出熾熱的眼神,起身緊走到悠然的身邊。
華曦看此人這麽奇怪,暗暗護在悠然的身邊以防萬一。
“啊,是屬下無禮了,該叫小姐吧,您當年還那麽小……”淚花又重新漲滿了壯漢的眼眶,這與他的形象完全格格不入。
“您認識我?可我對您沒什麽印象。”
“是啊,小姐不認識我是正常的,當年我離開的時候您還剛剛出生。”壯漢一臉懷念的神情。
華曦此時卻微怔了下,悠然剛出生?那豈不是十八年前,而且還是黎峰的護衛,難道是曾經他們口中提到的左護衛?
“那您是?”
“啊,我是還沒介紹,我是左賀,十八年前以前我一直是城主的護衛,跟隨城主多年,他們都叫我左護衛。”壯漢撓撓頭,提起和城主的兄弟情分稍稍有些臉紅。
“您就是左叔叔?悠然聽說過您。”說著悠然的眼中積蓄了淚水,父尊情同手足的屬下再回來時父尊卻已歿。
“城主呢,屬下想見見他,這滿地的是什麽?”左護衛看到悠然就猶如自己的骨肉,也沒有對大小姐的彬彬有禮,好在悠然覺得這樣也很舒心、親切。
悠然強忍著淚道:“這是當今皇上給父尊的賞賜,也是對悠然的撫恤。”
“哇,城主立了大功了麽?竟然得到了皇上的賞賜,那撫恤是什麽意思?城主怎麽沒親自接旨呢?”左護衛是一介武夫,神經自己也大條很多。
“父尊永遠也接不了旨了……”說道這裏,淚水已經順勢而下。
“這是什麽意思?”左護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尊自縊而去,左叔叔,父尊拋下我了……”悠然哭著道出了自己心底也不願承認的事實。
堅實強壯的身體卻因為這樣的一句話轟然坐地,愕然不止,瞬間腦海中空白一片,隻回想著一個聲音“自縊……自縊……自縊……”
印象中的城主怎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