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暴風雨
這麽好的地方說什麽也要體驗一下，就趁了這老頭的心吧！
“本姑娘既然敢進就不怕出不來，用不著你幫忙擔心，太謝謝你了，讓路！”
悠然雖然彬彬有禮但絲毫不客氣，抵開小二的手就大搖大擺的帶兩人進門了，完全沒有了在老頭麵前哭窮的弱相，也忘了說是十一請客的話了，儼然一副東道主模樣。
悠然率先進門在大堂掃視了一圈，這個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客人也不是很多，悠然隨便找了個靠大廳窗邊的桌子就坐了下來。
先前的小二看到這位姑娘這麽拽拽的樣子，也拿捏不出深淺，本著不得罪人的態度顛顛的跑了過來，生怕再次怠慢得罪低調的貴人。
“三位要吃點什麽？”
“老先生，您來吧，說好了是請您的，您隨便點吧！”
悠然從來也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也不懂套路不知道什麽好吃，索性全權委托給了老頭。
老頭微耷眼角的眼睛精光一閃，全是算計，絲毫不客氣的道：“小二，你家的招牌菜來個四五樣吧，再來壺酒，放心，我們出的去~”
小二一聽臉頓時紅了半邊，看這三人敞亮的手筆應該來頭也不小啊，差點得罪貴人。
“好咧，客官，您稍等！”小二小臉漾滿了微笑轉生趕緊張羅去了。
大酒樓的風範立馬顯現了出來，稍稍一會兒五道菜便傳了上來。這店家聽到客人點四五樣菜，是絕對不會上四道菜的，不能放過一絲一毫的攏財機會。
悠然吧嗒吧嗒嘴，聽了小二報了菜名，有金鳳鱘龍翅、蔥油浸滑雞、翰林吉品什麽的，悠然費盡小腦袋瓜子也沒全部記住，雖說自己是城主女兒，可也沒養尊處優到日日山珍海味。
一壺小酒點燃了老頭的亢奮之情，摟著就不放鬆。悠然看到老頭那獨酌酣暢的深情就來了興致非要品嚐品嚐。
“老人家，你懷裏的東西也給我倒點，來……”悠然端著酒杯眼巴巴的瞅著老頭摟著的酒壺。
“悠然，那可是烈酒呢，你怎麽能喝！”十一自覺地幫悠然掩飾著身份，但也生怕悠然胡鬧下去。
“放心，就一點點醉不了的，不是還有你呢麽！”十一頭頂黑線，這要是喝多了出事她怎麽擔待的起，可是小姐的性子可是倔的很啊，默默祈禱吧……
瞅著老頭肉疼的樣子，悠然起身就朝老頭的懷中奪去，不容分說就往自己的酒盅中倒去，老頭豈容這小丫頭多分，酒盅沒覆一半就給搶了回去。
“哈~”輕抿一口小酒，悠然就被這熱辣過後的暢快勾住了。
三個人完全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老頭也算是遇到對撇子的人了，不時還跟悠然小碰一杯。
華曦走進大堂準備上樓時，不經意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三人圍成一桌，正對樓梯方向的正是那紫衣初見的女子，滿手油漬的啃著骨頭，不時拿起旁邊的酒杯小酌一口，然後張嘴扇扇風驅驅辣氣，小臉已經喝的紅撲撲粉嫩嫩的，雙眼水霧迷蒙的忽閃著，旁邊的兩人也埋頭於眼前的美味，桌子上已經杯盤狼藉。
初見她時雖滿身髒亂但清雅出塵，再見她滿手油漬竟也靈動可愛，這個女子倒是有點意思，華曦就那麽盯著悠然愣在了第一階樓梯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焦灼的視線終於讓悠然感知了到：“呀呀呀……”
悠然吞了吞嘴裏的肉而後接著道：“你是，那個那個……”
悠然一手拿著骨頭，一邊踉蹌的站了起來，蹣跚的走向華曦，一手拍打著腦袋努力的回想，雖然一麵之緣，但是腦海深處的記憶仍然鮮明。
“對，華曦，華曦，我想起來了，啊哈哈，你怎麽在這裏?”肆無顧忌的大笑之後突然意識到姑娘家的儀態，趕緊用空閑的手捂住了小嘴。
可酒足飯飽的“嗝”聲卻把本來所剩無多的形象徹底的毀滅了，悠然害羞的朝華曦笑笑。
“那你為什麽會來這裏？”華曦眉頭輕挑的瞅著眼前傻乎乎的丫頭。
“儂，那邊的那個算命先生要來這裏的，不過這裏的東西真好吃……”悠然指著那邊那個早把自己忽略的老頭，對華曦的不答反問也同樣忽略了。
“那，你嚐嚐，這骨頭真是很鮮呢，我還沒咬呢，給你……”
華曦瞅著舉在眼前的骨頭哭笑不得。
全場唯一清醒的也就隻有十一了，可是這個一看就豐神俊朗貴氣逼人的公子自己卻是不認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好人，十一留神著兩個人之間的交流，準備隨時出手拉著自家小姐跑路，千萬不要惹出什麽禍端才好。
想著禍端不禍端的，悠然就一趔趄腳下一軟，手裏舉著的大肉骨頭就毫無懸念的按到華曦那束腰白袍上，油乎乎的雙手再在白衣上麵留了個爪印，還好華曦眼疾手快撐住了悠然，不至於再摔出個大餅子臉。
華曦滿臉無奈的瞅著自己五花六花的衣服上，眼前的丫頭還滿身酒氣的傻笑著，真拿她沒辦法。
“對不起，失禮了，我替她向公子道歉！”
十一一看自家小姐闖禍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兩人身邊扶起了自家小姐，也沒容悠然道聲別，道完歉拖著悠然就跑，生怕惹火了身旁的這位公子惹禍上身。
哎，自家小姐真不省心……
而自斟自飲的老頭仍在陶醉著，還不知道自己被無情的拋棄了，說好請客的兩人早就一溜煙沒了蹤影。
十一拖著還沒有清醒的悠然一路摸回了城主府。
“嗝~”飯嗝酒嗝還沒有消化好的悠然，頭重腳輕的隨十一躲在城主門口。
十一琢摸著這半下午的，估計城主也不在府中，可是也不能讓人看到這不成體統大小姐模樣。
十一四下張望看準了沒人，捂著自家小姐仍想打嗝的嘴放輕腳步拖著就要走進府門。
“啊呀，大小姐，你可回來了，城主找您呢！”已經派出尋找小姐的家丁遲遲沒有回來報信，城主著急的讓王管家也趕緊出去打探打探，這不剛從前廳焦急跑向正門便遇到了小姐。
十一本想不驚動任何人的悄悄溜回迎晨居，可誰知卻被堵了個正著，這下子可怎麽解釋收場啊？
無奈之下十一隻能硬著頭皮拖著悠然去見城主了，前頭是否會是場暴風雨在等待著？！十一心中哆嗦。話說城主黎峰本來今天公務在身早早的出門了，沒想到副城主李欽早早的替他鋪好了路，事情是順利的解決了，可擱在心頭的疙瘩終歸的需要解開，這麽多天也不知道悠然還有沒有在傷心難過。
這麽多年黎峰也沒有親自送悠然點禮物，這不羞怯的在女孩子家的是飾品鋪買了珠淡綠翡翠步搖準備討好下這個女兒，可是心裏忐忑七上八下的。
可大中午的回來，去了這麽多年從不願邁進的迎晨居，看了從不願再看的各個房間，甚至踏入了不忍直視的孤墳墓碑，甚至翻遍了府中也沒找到悠然的蹤影，焦急擔心越來越滿溢了心髒，下人們各個也都膽戰心驚，從沒見過城主的臉陰沉到如此模樣。
黎峰終於在過了快一個時辰的時候盼來了門口的聲響，大步的迎了出去，可入目的卻是酒氣熏天的悠然，一身汙跡淩亂的下人衣裙，完全沒有足不出戶的閨中女子形象，一瞬間焦慮的心情化為了憤怒與無奈。
“悠然，成何體統！！！”
“嗝~”回答城主的還是悠然那醉眼朦朧思想清醒卻管不住自己的打嗝聲。
“一個女兒家竟然出門在外喝酒，十一你竟然也勸勸她！”十一嚇的瑟縮不敢出聲，等待著百年不得一見的城主的狂風驟雨，唯有悠然還敢時不時的用那淩厲的眼神瞪一眼黎峰。
可黎峰卻知道此時就是說什麽悠然也聽不進去，各種責備關心的話都化成了一聲歎息，擺擺手也就隨他們去了，他相信悠然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會再做什麽出格的事，這次也是因為心情不好的吧，這步搖也還是改天再送吧。
十一傻眼了，這做好的心裏準備就這麽無防備的渙散了，可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啊，糟啦~”
日上三竿悠然呼的坐了起來捂住了臉。十一端了盆洗臉水後胳膊拄著臉蛋悻悻的道：“小姐還知道糟了，你還記得當時城主的臉色麽……”
“不是啦，我怎麽喝了這麽多，弄得人家一身的油，嗚~丟臉死了。”
十一朝天翻了個白眼：“小姐還有時間尋思人家，自己都還管好呢，早告訴你不要喝酒的……”
“啊！！”
“又怎麽了小姐，一驚一乍的！”
“酒菜錢你付了麽？十一”
這次輪到十一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是啊，完了完了，那老頭不知道怎麽樣了，當時就顧著拉小姐跑了，忘了這事兒了，那老頭哪有錢啊！”
“快快快，快給我找件衣服換上，去看看，十一你在家給我擋擋，必要時隨即應變啊！”說著悠然七手八腳的收拾完，沒驚動任何人偷偷的溜去了飄香閣。
當昨天的那個迎客的小二看到悠然時，那高揚起的頭輕蔑的眼神就仿佛在說：“我就猜你是騙吃騙喝的吧！”
做錯了事的悠然隻好陪著笑臉：“小二，昨天那個算命的老頭呢？你們沒把他怎麽樣吧？”
“哎我說姑娘，就說付不起酒菜錢吧，你也不能那麽坑那個老頭吧，幸虧你認識個有錢的公子，要不老頭可慘了，以後可不要幹這麽缺德的事兒了！”小二一副老好人似得勸誡道。
“有錢的公子？是誰給他付了麽？”
“就是您昨天一個骨頭糊在人家身上的那個，要不是看你們認識，人家還肯幫他，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麽處置那個老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