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指責

  冬日午後的陽光，刺目又熱烈，有種虛假的明媚和溫暖……


  年少不知世事艱，方遠的辦公室內，琳琳和妹妹在爸爸的電腦上看動畫片，樂得哈哈笑，方遠則去陽台上抽煙。


  不知道什麽時候，方遠竟然開始抽煙了，小月忽然覺得眼前這個朝夕相處的男人，變得有些陌生。


  站在方遠身後，小月看著遠處那幾株幹枯的大樹，枝幹上有幾片黃葉在風中瑟瑟發抖，不肯落下，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葉子，不是一天變黃的；人心，不是一天變涼的。


  孩子還小，需要人帶；兩家老人都生病，需要用錢，需要人照顧；工作正在關鍵時期，需要時間，需要精力……


  上有高堂，下有稚子，在這個人生艱難的關口，想要夫妻攜手一起走下去，小月想要方遠一個明確的態度。


  “方遠，說說吧，該怎麽辦？”


  “我說了，把咱爹接過來照顧，可你不同意，那我也沒辦法了……”


  方遠說著彈了彈煙灰，動作有些生澀。


  “接過來，住哪裏？誰照顧？方遠，你不能就敷衍的隨口一說，要有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啊。”


  小月壓了壓怒氣，盡量讓語調平靜；方遠轉臉看了小月一眼，沒有說話。


  “如果你的意思是接過來給姐照顧，那就不用提了，別人的生活不用你來規劃。如果接過來住我們家，兩個孩子，兩個病人，是請保姆，還是我辭職？或者你辭職？”


  “小月，林家三個孩子，咱爹的事不可能都靠在一個人身上，誰也不能請假十天半月的，工作還要不了？大家商量著來，輪流照顧啊！事情已經出了，你不要著急，不能感情用事，要理智一些……”


  方遠想要勸解小月，可是他這話在小月聽來卻有些不中聽。


  “是，不能感情用事，要理智。你的感情都給你媽了，理智都用在我們家了。”


  小月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你這說什麽呢……咱爹這次是外傷，養一養就好了，再說，咱媽不是還在家呢！”


  “外傷？你知道肺裏全是血沫不能呼吸有多痛苦嗎？你知道斷了十幾根肋骨有多疼嗎？十幾根肋骨啊，全斷了，爹咳嗽一下都是一身的冷汗，他那麽大的年紀，受了多大的罪……”


  小月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知道你不回去看看他？”


  “我給咱媽打電話了，她說爹沒事，還說你們幾個都在，不用我回去了……”


  方遠就知道自己這次沒回去，小月不高興了，他無奈的解釋著。


  “行，我爹的病不關緊，不值得你這個女婿回去一趟……”


  “小月，你現在是怎麽了？說話陰陽怪氣的，咱還能不能平心靜氣的談了……”


  方遠煩躁的熄了煙頭，認真的看著小月。


  “好，現在不說我爹，就說我們家的問題。你媽現在病了，肯定不能帶孩子了，馬上過年了，去哪兒找保姆？你讓我怎麽辦？”


  “這確實是個問題，實在不行房子也別租了，還是住一起，她這個病就怕一個人呆著，孩子們在身邊鬧著會好點，互相也有個照顧……”


  “照顧？誰照顧？她不來的時候，我們過得挺好的，她一來，就是雞飛狗跳。本來保姆做得好好的，她一來就把保姆也辭了，這才安生幾天，她又病了，現在又丟了一個爛攤子等著我收拾……”


  提到範雲，小月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這能怪我媽嗎？她也不想生病的啊？小月，咱爹摔著了，這不能怪我吧？不能怪我媽吧？我沒回去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是你不能隻考慮自己，你考慮過我嗎？”


  因為母親病著，方遠本就心疼，此刻也是聽不得小月說他母親的一句不好。


  “咱爹是住院了，可是家裏有三個孩子，還有咱媽，你們一個比一個在乎，也都回去了，都能照顧他；但我媽隻有我一個兒子啊，除了我還能指望誰？她畢竟是我媽，就是不給我帶孩子，我也不能不管她……”


  小月本來隻是隨口嘮叨一句，沒想到招來了方遠這麽一通義正言辭的批評，她徹底被激怒了，也就口不擇言了起來。


  “為什麽就不能不管她？她當初把我趕出家的時候，當初鬧著要回南京的時候，不是說過永遠都不回來，她有退休金，要住養老院嗎？那就去住啊！”


  “小月，你到底怎麽了？從我媽確診到現在，你沒有問過一句她的病情，沒有關心過一句，全部都是埋怨，現在還提養老院？”


  方遠真的有些生氣了。


  “我就這一個母親，她這一輩子把我養大，供我上學不容易，為什麽你就不能多體諒她一下？”


  “誰又不是父母養大的？我爹媽供我上大學就容易嗎？誰不可憐？誰又容易？”


  “她已經生病了，你還要這麽斤斤計較嗎？”


  “我計較？好，我可以不計較，我一點都不想計較，我根本就不想計較……你以為我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兩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爭吵的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


  孩子們聽到了父母的爭吵，一個個的跑到窗前看著，二寶還怯怯的叫著媽媽……


  聽到動靜，小月和方遠一回頭，看到孩子們驚恐的神色，這才停止了爭吵，壓下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