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選擇題
站在門口的小月，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敲門的手逐漸握成了拳頭……
範雲的話，字字錐心，她的腦袋嗡嗡作響，根本沒有聽到方遠說了什麽。
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竟被範雲如此嫌惡的攛掇離婚？而方遠又是怎樣的態度，才會縱容範雲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些日子，雖然婆婆百般挑剔，生活矛盾不斷，甜蜜越來越少，失望越來越多……但離婚的念頭，小月還從來沒有過。
在小月看來，她和方遠依然相愛，隻是困於現實。沉重粗糙的現實生活，把愛情磨礪的日漸蒼白羸弱……
可就像舅舅說的，這兩年他們生兒育女，事業起步，正是最艱難的時候，隻要熬過了這個坎兒，一切就會好起來。
這些日子熬下來，二寶已經半歲，琳琳也可以去幼兒園了，如今隻要把婆婆送走，請梅姐回來帶孩子，生活就能步入正軌了……
這也是小月今天主動回來的原因，因為她知道，逃避不是辦法。
隻是她實在沒想到，方遠嘴裏那所謂的和解送別，竟然是範雲的挑撥勸離……
小月站在門口，心灰意冷。
進門，當著孩子的麵和範雲再度爭吵？不，那樣的場景，她不想再上演一次了。
猶豫了一下，小月還是轉身離開了。
高跟鞋的聲音重重的敲擊著樓梯，方遠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他趕緊打開門，看到小月遠去的身影，急忙追了出去……
“小月，我送你去公司吧？”在樓下，方遠攔住了小月。
小月停下來，直直的看著方遠，眼神裏有隱約的淚光和疼痛，良久，她才緩緩開口。
“方遠，之前我一直覺得那個選擇題很無聊，不過今天還是不能免俗，你也選一個吧……”
“啊？哪個？”
“就是我和你媽同時掉海裏，你先救誰，選吧！”小月苦澀的笑了笑。
“小月，不是都決定了麽，我媽明天就走，票都買好了。對了，今晚你早點回來，咱們去飯店一起吃個飯……”
“飯就不用吃了，我怕會被噎死。有生之年，我不想再見到她；當然，你也可以聽從她的建議，離婚，不再見到我。”
看著小月決絕的神色，方遠知道，她一定是聽到了母親的那句話。
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離婚”這個詞，終究還是在他們之間出現了。
其實他從來沒有想過離婚，隻是覺得疲憊，覺得無力。他不明白人世間為什麽會存在婆媳矛盾這麽一種千古難解的死結，越掙紮越無解。
尤其在自己的家庭關係中，婆媳關係就像一個沼澤地，他在這沼澤裏越陷越深，淤泥已經快要淹沒到脖頸，讓他窒息而絕望……
一邊是妻兒，一邊是寡母，都是他最愛的家人，他能如何選呢？
“小月，你別聽我媽瞎說，她這個人就是有口無心，沒事愛瞎嘮叨……”
“她無心，我有心！我的心會痛的！方遠，我不是個木頭人，我有尊嚴，有脾氣，我不想爆粗口，不想罵街……”
小月最討厭方遠這和稀泥的態度。
“小月，別鬧了，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方遠勉強笑著。
“是我鬧嗎？她還是兩個孩子的奶奶呢！我從來沒有見過主動勸子女離婚的老人！再說，兩個孩子又怎樣呢，如果一直是這樣的生活狀態，還不如早些放手，放過彼此成，全你媽……”
“別說傻話了，不管我媽怎麽樣，你知道我的心意的……”
“我不知道，方遠，我真的不知道。”小月的眼神疲憊又麻木。
“之前，我很確定，也很自信，可現在我不確定了。當我和孩子被她趕出家門，無處可去的時候，你在哪兒？你去車站找她，還和周旖旎一起……”
“小月，這件事，我和你解釋過……”
“算了，方遠，話說三遍淡如水，有些話我真的不想再說了。我之前不想你為難，所以一直忍著，可我也不想自己的人生就這麽耗費在這些爛事上了。”
小月失望的看著方遠。
“你媽不是很喜歡周旖旎嗎？周旖旎不是也一直放不下你嗎？也許你們真的可以嚐試一下……”
“怎麽又扯到周旖旎了，這事和她沒關係……”方遠有些頭痛。
“不能扯嗎？你現在已經開始維護她了？”小月冷笑了一聲。
“不是，小月，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敏感多疑……”
“是吧，我變了，我也覺得我變了。你知道我現在對你媽的厭惡已經到什麽程度了？我不能聽見她的聲音，不能看到你倆坐在一起叨咕，看到她的東西我就想丟進垃圾桶，甚至提到她我都想爆粗口……”
“我每天都在忍耐，也許哪一天就爆發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麽變成了這樣，我已經變成自己曾經討厭的人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
“小月……那你說，要我怎麽做？”
方遠無奈了，他明白小月和母親已經勢同水火，如果以前還能逃避一二，現在他已經逃無可逃。
“請她立刻離開，並且以後永遠別再過來。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如果她不走，我就不回來了。”
“我說了，她明天下午就走了，現在她還生病吃藥呢。就這一天，你都等不了嗎？”
“等不了。這樣的日子，我一分鍾都過不下去了，在她離開之前，我不會再踏進家門一步。”
“小月，她是我媽啊，生我養我的人啊，你何苦這麽逼我呢？”
“是我逼她還是她逼我？她都讓你離婚了！”
對於範雲勸方遠離婚的那句話，小月耿耿於懷。
“她就是隨口一說，你何必這麽較真，再說我也不會聽她的……”
“隨口一說？方遠，將心比心，如果將來我們的女兒遇到這樣一個婆婆，過這樣的生活，毫無過錯卻被婆婆這麽說，你真的不心疼嗎？”
方遠沉默了……
“二選一，要麽她回南京，要麽我們去民政局。”
小月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