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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皮一下

  “你和玄淇就是在這裏分開的麽?”


  一匹黑色的駿馬上,玄凇雙眸凝視著麵前的小街巷,雙目看似沒有焦點卻又無比銳利。他的頭發和胡子都漸漸的花白起來,但是雙手卻依舊有力。


  玄淇是玄凇最喜愛的弟子,宋健送回來的戰報上刻意地摸黑玄淇,玄凇根本不會相信,甚至他都沒有加入朝堂上關於北疆戰事的爭辯。統領玄武軍二十年來,玄凇有自己的辦事方法,比起那些文官們才會有的口水戰,他更相信要靠實力說話。


  所以玄淇出事後玄凇一麵派人尋找玄淇的下落,一麵在北疆戰場上安插了密探,搜集宋健身為主將判斷不力致使戰事失利,玩忽職守、構陷同僚的罪證。辦案,辦這些大人物的案,不正是玄武軍擅長的麽?!

  但是玄凇這次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謹慎,不僅因為這次案子牽涉到了他的徒弟玄淇,更是因為同玄淇一樣,玄凇也看不透宋健為何要這麽做,因為隻要找到認證物證,宋健犯的便是死罪。


  羅廷亮趕到兵部二話不說隻嚷嚷著要見玄武軍統帥,但是玄凇既不在兵部辦公,他又一身布衣,根本沒人願意理睬他。幸而玄武軍換防的將領聽到他喊著玄淇什麽的覺得事有蹊蹺便把他帶回了玄武軍見玄凇,而玄凇聽他說了事情經過立馬帶了一支隨從,親自跟羅廷亮一起找尋玄淇的下落。


  羅廷亮將玄凇帶到他和玄淇分頭行動的地方,他很肯定自己沒有記錯,便回憶了一下同玄凇說道:“都統,我記得跟玄淇將軍分開時,這後巷還停了一輛騾車,那車子不大是藍灰色的。”


  說罷羅廷亮便見玄凇點點頭一揮手,他背後跟著的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立即分散開有些查看地上的車轍印,有些往附近的其他街巷去查看蛛絲馬跡,心中也不禁對玄武軍有些佩服,想到玄淇曾說要推薦他進玄武軍,更是一陣陣地按捺不住。


  玄凇見他的兵士開始有條有理地行動,便客氣地對羅廷亮說:“多謝這位小兄弟一路上照顧玄淇,接下來到了京城自有玄武軍查找他的下落,我先派人帶你去休息。”


  僅有個分開的地點和對於滿大街都有的小騾車的描述還真的不好追查玄淇的下落,但是玄武軍即便沒有任何的線索,也足以把京城翻一個遍。


  時值年節,別的店鋪、衙門,甚至是皇帝的朝會都開始放假了,玄武軍卻正忙得熱火朝天地查找他們的玄參領。


  而此刻所有人正關注著的玄淇卻正躺在陳家的床上,兩條胳膊被大夫包得連彎都不會拐了,直直地好似兩根蓮藕戳在身側。可是他的待遇不錯,念恩姑娘正一勺一勺地喂著他喝粥,這生活比在玄武軍領兵打仗倒是愜意不少。


  本來醒來時一心著急回去找玄凇複命的玄淇,每日起床有人拿熱水替他抹麵,又有人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忽然明白為何有那麽些官老爺貪汙腐敗了。


  要是陳亦卿來形容可能會用魯迅先生的話:“生活太安逸了,工作便會為生活所累!”


  “我昏迷過去的時候隱隱聽到你說你認識我?我怎麽沒印象呢?!”


  要是換了景林在這裏,或許會同念恩相聊甚歡,畢竟他從來都是撩姐撩妹撩丫鬟的高手。而同樣一句開場白從玄淇的嘴裏說出來,不論誰聽了或許都覺得他在審犯人。


  念恩對這個“黑麵神”本來也沒有多少好感,可是到底是在潯陽見過一麵的,再加上對於景林雖說不上一見鍾情,但是那一身白衣從馬上翩躚落在她麵前的場景,還有景林手心的溫度始終讓她不能忘懷,既然這人是景林的朋友,念恩自然覺得他不是壞人。


  見他問起,念恩便答了曾經在潯陽被他和一身白衣的公子縱馬撞了下。


  玄淇聽念恩說的時間倒是同景林一同到潯陽辦盜墓案的時候,知道念恩所言不虛,那白衣公子自然就是景林了。可是他又著實對曾經騎馬衝撞過一位姑娘的事情沒什麽印象,便暗自想著或許是景林又在路上無意撩了位良家女子罷了。


  玄淇又問:“和你一起那位坐輪椅的公子是?”


  念恩有些不滿地說:“你呀!你是幹什麽的到底?我怎麽覺得你像是在審犯人一樣!那位坐輪椅的是陳公子,是我的表哥!”


  玄淇淡淡一笑,對著念恩這個在他看來,看似抱怨多多又實在是熱心腸的姑娘有種久違的輕鬆感,便說道:“你連我是做什麽的都不知道,還直接把我帶到你們家來了,你是真不怕我是壞人麽?幸好我是官不是賊,以後遇到別人可別這麽爛好心了!”


  念恩聽他的語氣也是在教訓自己,不禁皺皺眉頭又頗好奇地問:“你是官?什麽官?”


  玄淇正了正神色道:“你不是說我像是審犯人一樣嗎?我倒真是經常審犯人,我是玄武軍的人。”


  “玄武軍!”


  念恩也知道當初玉軒被關起來,陳亦卿千裏迢迢從潯陽跑來京城解救他是因為他得罪了玄武軍的人,不覺有些警惕又有些驚訝地捂著嘴叫了出聲。


  同時響起的卻還有陳亦卿的聲音,原來是他剛剛從外麵忙完,想來看看這位不速之客怎麽樣了。


  玄淇一身刀傷倒在他家門口的時候,陳亦卿就對這個人沒什麽好感,若說他是街頭的小混混便也罷了,偏偏他正要進門時候就聽到了玄淇說他是玄武軍的人。


  當初玉軒是被玄武軍的人抓走打得個半死,而他和程祥剛一進京城就被玄武軍的人帶走了,陳亦卿自然對玄武軍的人更沒好感了,即便他現在有豫王的庇護,但是仍舊不想跟玄武軍的人再扯上什麽關係。


  “Fuck!”


  陳亦卿忍不住爆了個粗口,念恩和玄淇兩臉迷茫地盯著他,重複道:“法克?”


  陳亦卿可顧不上給這倆人上英語課,隻差熱淚盈眶地衝上去握著玄淇的手送客了。


  “不知這位將軍,您是玄武軍的哪位啊?玄武軍衙門就在京城啊,我可以送您回去的!”


  一向嚴肅的玄淇,看到陳亦卿有些大驚失措的樣子,再看看他的“表妹”念恩幹淨的麵龐上帶著點顧慮,忽然覺得這一家人很有趣。


  “偶爾皮一下也不錯嘛!”這麽想著玄淇便癱倒下來說道:“啊呀……我這個腿怎麽也開始痛了呢?!這位公子……陳公子是吧?我聽王姑娘說您是她的表哥?”


  陳亦卿慌忙點頭道:“是是,大人腿疼恐怕是傷的不輕啊!要不這樣,小人派輛馬車送您回去,您肯定需要好大夫醫治,我們這小門小戶的也沒這條件啊!”


  玄淇嗬嗬一笑,說道:“那也不用麻煩了,我看公子請來看我的大夫就挺好的!我就在這躺著休息一下吧,我看我這傷歇幾天就好了!等好了我自己走。”


  陳亦卿一臉黑線地想要抵抗,忽然望著玄淇怔住了。


  玄淇見他不說話,便接著說:“哦,我在這裏養傷期間,還請公子一應吃的用的給我提供你府上最好的東西,等我傷好了,回去自然會奉換你銀兩……”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陳亦卿腦海裏轉了一下,他盯著玄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便不再說話點點頭退出去了,一出門口便對管家說:“鄭叔,快備車!”


  管家不解地看著剛剛回來的主人,想說廚房今日備了他喜歡的晚飯,卻因著陳亦卿嚴肅的神色不敢說話。


  若是去旁的地方,有車夫駕車,唯獨一個地方是程祥親自給陳亦卿駕車,便是豫王府。


  再大的事情,也不能影響過年的氛圍。何況得了豫王的建議和玄凇的陳情,玄淇的事情已經由皇帝準了押後再審,等過了年節再說。


  與平日裏君臣在大殿上見麵不同,皇帝接受了百官的朝拜後不再議事,回到後宮要接受嬪妃和皇子的朝賀,一天的儀式下來雖疲憊卻還要同眾位王公皇子飲宴,宴上又要賜食盒給宮外候著的百官。


  熬過了年,一柱清香祭祖先祭天地,倒比日常還要勞累。撐到最後的皇帝不過是要祝禱一番:“國泰民豐、歲歲平安……”最重要的節日裏要是不完成這番儀式,倒是害怕真的會有天災人禍降臨。


  不僅是東楚,北齊的皇帝也是一樣如此這般念叨著。


  宴席上豫王的眼神已經漸漸迷離,端著酒杯遙敬著別桌上的兄弟或是姐妹,隻有和德音公主的眼神不期而遇時,他的眸子微微明亮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有著比別的兄弟姐妹都要相像的麵龐。


  畫雲舫這夜不再迎客,姑娘們或是私會情郎,或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玩玩樂樂。


  小船上崔翱喝得三分醉意悠悠歎道:“既然當初拋棄我一般讓我來這裏獨自麵對,待我死了封個太子的名號有何意義呢?嗬嗬……”


  陳家院子裏,陳亦卿恭敬地擺上香案,他敬天地敬鬼神,敬曾經給予他幫助的人,也敬那些逝去的人。跟豫王一番交談後,他倒是也不急著趕那個“瘟神”走了。


  他是誠心誠意地在這個最重大的節日裏默默地祝禱:“歲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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