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禮物
在崇華寺門口張明慧見到李廣玉旁邊跟著一個長得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子,一開始滿是醋意又很失落。看見二人並肩站著的樣子,她以為李廣玉真的照著她的樣子找了個新歡。
可到了沒人的地方,經玲瓏一說,得知玲瓏和李廣玉不是那回事的時候,她又幾乎懷著絕望之心想:“如果不是自己,那麽他身邊的那個人像我的話,至少他這輩子就都會記得我了。”
女人對於自己類似這樣的成全和犧牲,完全不會管男人是怎樣想的,就隻顧滿足內心對於自己忍痛割愛、無比偉大的臆想。
見張明慧跌跌撞撞地跑出來,玲瓏不管她是怎麽想的,張明慧和李廣玉的對話她都聽到了,既然這姑娘真的和李廣玉說的那樣不愛富貴王權,不圖名利地位就好辦了。
玲瓏上前用力握住張明慧的胳膊將她扶起來,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如果想和他走,到錦衣閣找我。”
那邪魅的一笑,讓張明慧懷疑是自己因淚濕而模糊的雙眼看錯了。她甚至在想,這不是另外一個人吧,這姑娘難道是我自己內心深處的自己?但是她又一時沒明白玲瓏說的是什麽意思,隻能在金華的催促中,匆匆的走了出去。
京郊的崇華寺裏玲瓏看著那個堅持到心上人走出好遠,才痛哭出聲的李廣玉。一向溫和謙遜風度翩翩的男子,此刻就像是個孩子一樣。玲瓏將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問了聲:“你還好嗎?”
李廣玉順勢將玲瓏拉入懷中,或者說是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她的肩頭,痛苦地嗚咽著,他的眼淚順著玲瓏的領口沁上她的皮膚。她伸出手圈住李廣玉的腰,感受著他寬厚肩膀帶來的溫暖懷抱,玲瓏開始有些眷戀他身上幹淨的青草香味,卻又更加堅定了自己推他遠去的決心。
“或許這樣做,不僅是能完成我的目的,你和明慧也會幸福吧……”
京城內不起眼的陳宅迎來了一位貴客。
這位貴客著了日常的公子服,黑色的斜襟長衫隻在領口密密地匝了一圈萬字團花紋飾,外罩白色的廣袖雲紋衫。腰間配美玉,頭上係儒巾,看起來似是哪家學堂出來的俊俏書生,身後還跟著兩個侍從。
而他麵上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配上那薄薄的嘴唇,一看便知這俊俏書生不是別人,正是皇帝的第三子豫王楊政。
侍從上前敲門,同來開門的小廝說了一聲是主人家的客人,讓這小廝去通稟說是楊家三公子來訪。
陳亦卿的家就是京中頂頂普通的那種百姓人家,沒有王府那麽多規矩,甚至不如許多生意人家的門禁森嚴。所以那小廝隻顧去回稟主人,也沒有將門再栓起來,楊政便自顧自大搖大擺的進了門。
陳宅一進門正對著的地方同尋常人家一樣是個照壁,而這照壁上內外的紋飾都是招財進寶、大富大貴的圖樣。
豫王不禁啞然失笑,雖然陳亦卿外表看來稱得上是個儒商,但是這家中的裝飾如此簡單直接的暴露了他貪財的本性,倒是讓豫王倒是也對他放心不少。人無欲則剛,要有了欲望便可以控製。
可是一進院門,過了照壁的場景倒是讓豫王和他的侍從有些吃驚。
照壁是直擋著大門的,古人迷信,在舊時人們認為自己宅中不斷有鬼來訪,修上一堵牆,以斷鬼的來路。因為據說小鬼隻走直線,不會轉彎,所以有了這斷門口直路的照壁,也叫影壁、蕭薔或是屏風牆。
按理說進了這西北角的宅門,照壁裏麵當是一個個的跨院,有垂花門有遊廊,或者月亮門這些將主人房、倒座房分開,院中也會有一些園林景觀。
但是陳亦卿的家裏並無多餘的花花草草,除了居住和行走的廊簷,其他空餘的土地則是被整整齊齊規劃成了糧田和藥田,還有一些奇怪的棚子。五進的院落裏,除了陳亦卿的住處和下人仆從們的住處,其實大部分的地方都用來做了試驗田,甚至有些空餘的房間裏麵擺的全是耐陰怕風的藥草。
楊政未提前打招呼便到陳亦卿的家裏來做客,讓陳亦卿甚是意外。好在最近暗哨傳回來的消息是他的周圍沒有惱人的蒼蠅了,倒不用太擔心暴露。而在陳王的打擊後,豫王一係列的反擊和行為,也算是表明了加入奪嫡大軍的隊伍,他也不必太藏著掖著了。
聽說是“楊三公子”來了時,陳亦卿還在用早餐,他仍是起的比這裏的人略晚些,後廚的胡師傅已經在準備午餐了。待程祥推著他迎出去時,豫王正所有所思地觀賞著他庭院裏的植物。
“你居然用了一整間房來養鐵皮石斛,難怪你可以如此大方的送贈我那些名貴藥材!”
見陳亦卿來,不等他行完禮,豫王就開始直接聊起他庭院裏的植物了。
“對於外麵的人來說鐵皮石斛很金貴,但是掌握了它的習性,可以大批量種的話,對我來說跟我院中的青菜、竹筍或者說蒲公英並沒有什麽區別了。”陳亦卿的地盤上,他放鬆了不少,跟豫王說話也隨意了些。
逛到原本應該是設計預留的花園地段時,豫王像看變態一樣的指著一小片地對陳亦卿說:“你竟然在家裏種稻子?!”
陳亦卿擺擺手說:“不,不,哎呀也對,也是種稻子,但是我這不是普通的稻穀,我是在嚐試雜交水稻。”
豫王一臉呆萌被他又繞到了雲裏霧裏,不明所以的問:“什麽叫雜交水稻?”
陳亦卿有些尷尬地笑笑:“我就是種來吃的,王爺,小民一個小商人,家裏的地都用來種花種草不是浪費了。種這些夠全府上下吃了,多餘的草藥還能拿去賣,多好!請王爺移步客室,移步客室……”
內院西南大約三百見方的地方是陳亦卿居住的區域,這一畝三分地倒被陳亦卿收拾地有點儒雅的風範。
進了一個垂花門,側旁半人高的木柵欄花架上爬著些忍冬的枝丫,長得密密麻麻甚是喜人,將進門的地方圈出一條曲折的小路。
豫王在心裏默默地感歎了一下:“好吧,金銀花也是花!”
過了花架是個開闊的木質亭子,兩旁種著高大的櫻樹,雖然不是櫻花盛開的時節,但是想象得到若是在春季花期坐在這亭子裏飲一杯清酒對月賞花也是件雅致風流的事情。
與亭子連接的是座石橋,石橋下麵挖了個大水池子,池壁用的是光滑的石料,清理的幹幹淨淨,但是不見養魚或蓮花之類的東西。
豫王有些疑惑的問:“你既挖了這蓮池,又不養蓮花錦鯉的,莫非也是在省錢?這倒有些吝嗇了!”
陳亦卿一臉尷尬地說:“回王爺,這是小民的,遊泳池……”
小院最後麵的便是陳亦卿和程祥住著的山字形二層小樓了。
一樓正中間說是會客室,也就是客廳,但是從來沒有接待過客人。畢竟陳亦卿沒什麽客人要見,即便偶爾接待個朋友,也都是到二進院的會客廳便罷了。他的內宅還是第一次被外人進來,若不是豫王這個身份尊貴的好奇寶寶,恐怕不會有外人知道他住的地方長什麽樣。
郭雨晴喜歡現代美式簡約風的裝修,所以陳亦卿的客室裏用了木質簡單造型的吊頂,還找木匠照著他的設計圖做了個“沙發”出來,裝上大厚墊子,跟現在的布藝沙發也差不多。
因為沒有電視,就在沙發對麵的牆上打了個頂天立地的大書櫃,雖然裏麵沒有多少書。陳亦卿總覺得這個年代的書太晦澀難懂了,所以買的不多,有些書櫃格子裏放的都是擺件或者盆栽。
陳亦卿的這幢二層小樓還是個複式的結構,往二樓去的樓梯為了照顧它腿腳不便的主人,被設計的很緩。
郭雨晴對於家的想象,陳亦卿都建造進了他的內院。不過沒有玻璃的年代,太大的落地窗做不了,就做了個露台。東楚的地界上也沒有很大的風沙,悠閑的午後在露台上喝杯自製的奶茶悠閑愜意。
豫王被陳亦卿請到主座上,說是主座在陳亦卿家也看不出來這主次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去,隻覺得自己要陷進陳亦卿的沙發裏,一時間豫王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何表情了。
雖然自己是真沒見過這樣風格的家,但豫王還是努力讓自己顯得見過大世麵的樣子,問陳亦卿:“你最近應該也賺的不少了啊?怎麽連個像樣的花園也不修建?不如本王賞賜你點什麽吧,你說說看,想要什麽?”
陳亦卿雙眼放光的看著豫王,那灼灼的精光讓豫王心裏一驚,生怕陳亦卿真的獅子大開口索要他府上的珊瑚群山景。
可是若真是要東珠或者珊瑚之類值錢的玩意兒那便不是豫王認識的陳亦卿了,隻是豫王也沒想到陳亦卿要的東西會這麽出乎他的意料。
陳亦卿搓著手一副不好意思但是又渴望的小表情,像是一個含羞帶臊向丈夫討要名貴首飾的小媳婦兒一般對豫王道:“不知王爺可否……可否賜小民一隻……一隻年齡在三個月內大的,皮毛是黃色的,四肢較短周身又胖嘟嘟的,狗!”
豫王“噗”的一聲將正在喝的奶茶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