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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女主角

  明月樓一連閉門謝客數日,平日裏頗受歡迎出門都要帶麵紗的演員、歌手們,如今則“低調”的連門都不出,一應吃食從城東飯店送進包月樓,平日裏浩浩蕩蕩巡防的保安隊們也漸漸不見蹤影。連帶著城東一帶的幾間店鋪,生意都蕭條起來。


  城中人都道是:朱小老板畢竟年輕,陳公子也江郎才盡,必是怕了寶月閣的趙員外。趙家有錢有勢,在潯陽城中根基三代,豈是區區明月樓幾個孩童可比?

  這話從衙門剛剛榮升捕頭的張富貴,不,準確來說是在知府衙門的審判中已“認祖歸宗”的武富貴口中說出來,便更讓人信服了。


  畢竟潯陽城市井百姓都知道,不論是隨母姓“張”還是已經改回父姓“武”的這位富貴捕頭,從前是明月樓的常客,似乎跟明月樓上上下下關係還不錯。既然他說明月樓要倒了,那便是錯不了。


  “嘿嘿,跟我鬥,朱玉軒?哼哼,不過是剛滿十五的毛頭小子,有什麽資格!”趙林仰頭飲下杯中瓊漿,得意的說。坐在寶月閣三樓包廂翹著二郎腿,不用說,自有捶腿捏背的小姑娘給他滿上酒杯,趙林此刻正是誌得意滿。


  一旁的趙孬蛋忙連連附和:“那是,那是,趙員外您才高八鬥,又是潯陽有名的富商。那朱玉軒在您麵前,他算個屁!”


  趙林斜睨了一眼趙孬蛋,似是看著令他惡心的蒼蠅。


  這趙孬蛋是趙二狗的侄子,趙二狗那夜趁著酒壯慫人膽找陳亦卿的麻煩,被高寧狠狠修理了一頓本就帶著傷,日日還要做河工苦力,身體已是吃不消。還要隔三差五被武子傑一幫兄弟們戲耍一番,更是精神也受到了摧殘,一病不起,此刻已是連藥都吃不起了。


  趙孬蛋並非那麽好心要去探望他這個病中窮叔叔,他更是巴不得趙二狗趕緊死了別再問他那糊塗老爹借錢了才好。可他爹一把年紀了,隻趙二狗這麽個弟弟住得還近些,其他幾個姐妹都嫁出了潯陽,自己已是老得走不動了,還常催著趙孬蛋去看趙二狗。


  於是,趙孬蛋便帶上幾個雞蛋,想去看一眼他這叔叔幾時能咽氣。趙二狗一見竟還能有人來看自己,於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跟他這大侄子絮叨起來,自己如何得罪了明月樓的人,又是如何被人害成了這樣。


  對於叔叔究竟是怎麽被人欺負了,這趙孬蛋並不在意,聽他前言不搭後語,絮絮叨叨說著也未聽明白陳亦卿跟明月樓是什麽關係。他隻知道明月樓的老板是朱玉軒,且明月樓現在在潯陽城是如日中天。於是,靈機一動想到個別的點子,便不等他叔叔說完,辭了便往東大街的裕隆酒樓走。


  原來這趙孬蛋在趙林的裕隆酒樓做工,趙林因著裕隆酒樓一連大半年都是虧損狀態,沒少對著他的夥計們發火,當然趙孬蛋不過是個尋常的店小二,趙林罵人的時候他都是在掌櫃的、廚師們的最後麵,遠遠看著趙林。


  曾聽父親說過,這趙員外家算起來和自己還有點遠方親戚,趙孬蛋的心早就活絡了,既是羨慕又是想找機會接近他這“遠方親戚”,想謀個好差事。


  這日可巧趙林又到裕隆酒店巡查,趙孬蛋硬是在趙林近身的隨侍們中間擠著近前朝趙林喊:“趙老板,趙老板,我有良策,能讓咱們酒樓轉虧為盈,我有良策……”


  趙林名下的產業多了,這裕隆酒樓在他心裏也沒有那麽重要,可巧這日趙林心情好,於是就耐著心讓這趙孬蛋近前說了一回他的“良策”。


  原來這趙孬蛋的良策便是,把裕隆酒樓給改成明月樓那般的劇場,趙林是明月樓的常客,知道自己未做過這樣的生意,一開始還覺得這樣的想法是無稽之談。


  可待晚上跟幾個朋友又到明月樓喝酒看演出的時候,趙林的心裏也鬆動了。這趙林本來就是愛玩的年紀,想著反正裕隆酒家不賺錢,改成個劇場,也賠不到哪裏去,供自己和朋友們玩也不錯。


  何況自由便習慣了“拿來主義”,心說自己沒有演員,他明月樓大把,直接買來就是,聽說這傻子朱玉軒並未給演員簽賣身契,那便更好說。至於歌女樂師麽,潯陽多的是!


  於是第二日便讓趙孬蛋牽頭關停了裕隆酒家,照著明月樓的樣子要裝修成個劇場。又使了些下作的手段,通過下人私底下接觸把明月樓的演員挖走了許多。


  這些演員不僅在明月樓鍛煉的會演戲了,更是知道明月樓過去都演過哪些劇,本子略加調整,便成了寶月閣的了。他們票價比明月樓低一半,一出劇演很多場,倒也轉得開。又買了不少歌舞姬,夜夜笙歌,一時間風光無限。


  “我這出戲是雙女主的,現在臻臻演了一個女主角小雪,那另一個女主角靈兒怎麽辦,這個該死的趙林挖走我們的演員,唉!”陳亦卿把手中的劇本往地上一摔,一副焦躁的樣子。


  因著人手不足,大牛也被捎信從京中叫了回來。第一次見陳亦卿發這麽大的脾氣,大牛忙勸慰:“不如我去買幾個唱曲兒的姑娘好了。”


  “可我們的演員都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姑娘,來了明月樓我們自己培養,教他們演戲。凡是你能買來的唱曲兒姑娘肯定是歌妓出身,豈不會把我們的明月樓弄得跟寶月閣一樣烏煙瘴氣?即便買來的姑娘是冰清玉潔的,可如何向這些姑娘的家人交代。”陳亦卿邊說,邊看著徐臻臻無奈的搖頭。


  徐臻臻在一旁點點頭附和:“是啊!陳公子說的對,我父母定是不允許我跟那樣出身的姑娘在一道。當初我們來明月樓做工,也是看著這裏是正經的劇場。


  不如這樣,哪怕是沒學過歌舞的姑娘,隻要長相略齊整些,我們多費些心調教也好。反正這段時間都是在練習,也沒有演出,多練練應該是可以的。”


  玉軒柔聲對徐臻臻說:“那就要辛苦臻臻姑娘多費心些,教教新人,我們也盡量找些伶俐些的。”


  陳亦卿和大牛一起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咚咚咚”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接著是女子銀鈴般的笑聲。


  “曉歡,你別跑,當心摔跤。”


  坐在後台邊上的幾個人抬頭去看,原來是娉婷和曉歡,說話間二人已到了一樓。跑在前麵的曉歡見到朱玉軒和張世牛忙站住,意識到自己失禮了,垂著頭不敢吭聲。


  比曉歡慢了一步的娉婷,卻是人如其名,穿著一身天青色的小衫,腰上係石榴裙,頭上綰著嬌俏的雙螺髻,麵龐略施粉黛,膚色白得被陽光一照幾欲透明。


  “清清白白的女孩兒!”玉軒先開口道。


  “長相齊整!”大牛跟著附和。


  陳亦卿把右手拿劇本往左手心一拍,指著上前施禮的娉婷興奮地說:“就是你了!”


  娉婷的微笑僵在臉上,她也不知道這幾位貴人是怎麽了,看著自己跟看著什麽救命寶貝一樣。


  而一旁的徐臻臻的笑也僵在了臉上,很多時候,在看美女這個事情上,女孩子倒是比男人要敏銳。


  男人會對著盛裝的美女眼前一亮,會在美人回眸一笑的時刻心旌蕩漾。但是當美人被弄得灰頭土臉丟在一群荊釵布裙的女子中間時,恐怕隻有她的同類能一眼分辨出這素顏美人的驚人之貌。


  陳亦卿也沒想到他在南疆花了五兩銀子便買到的這個姑娘,當時看起來臉髒得花貓一樣,身上的衣服打得都是補丁,因著瘦高傴僂著腰,而此刻站在他眼前再看去竟是如她那美麗的名字一般--娉娉婷婷。


  可徐臻臻自見到娉婷第一眼就認定整個明月樓能與她爭輝的便隻有她了,更令她提防的是娉婷與玉軒是一樣大的。戀愛中的女孩子總是異常敏感的,即便是一片樹葉掉了,也會因著它掉落的地方不對而擔心。


  若娉婷比她小一歲,或者小三歲,沒準她便沒有如此緊張,可偏偏是兩歲,怎麽能如此巧合,跟玉軒一樣大呢!她平時話裏話外常強調自己有清清白白的家世,父母雙全,自幼學過舞蹈和笛子,似乎是在表明自己比明月樓那些雜役要高貴。


  以伴舞的身份入明月樓開始演出,她徐臻臻不僅是憑借美貌,更是比所有人都努力研讀劇本,她想要做最紅的演員,不再隻是舞台上眾人中的一部分。短短四個月,她已是潯陽最優秀的女主角了。


  連寶月閣都曾私下找過她,給她開了高價,一方麵因著她其實除了在明月樓有薪水,更有不菲的打賞,另一方麵讓她死心塌地想要留下的,更重要的原因,當然是明月樓年輕的老板朱玉軒。


  若朱玉軒當真垂青她,她以後便不需要如此辛苦拋頭露麵,她願意為他洗手作羹湯,不做潯陽城最有名的演員,隻做他的賢內助。盡管他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而自己說不上來對他是感情或是虛榮心,他也是她從小到大能夠著的最好的了。


  隻要他能照顧她還有她病得快不行了的父親,和那個隻偏心弟弟從不管她死活隻會問她要錢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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