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宋宛知從搭了汽車一路向北去。


  她不知道上次匆匆一別的宋天明底薪是如何想的,那一道目光從她身上略過,沉默地擦身而過,吳老在身側微凝,早已經將她的神情收入眼底。


  她想,自始至終這個男人都隻愛一個人,他的妻子,她的媽媽夏琴。


  心中早已沒了她這人。


  卻不知他為什麽收到風聲竟然來到西城保釋自己,宋宛知的目光遊走在眼前的諾大別墅前。


  七年前,這是一個愛心別墅,充滿著溫馨笑語,七年後,她若不是因不得已原因,根本不想踏入這裏半步。


  宋宛知尋找了許久還是隻能記憶起親媽的一絲記憶,耳畔還是那句:宛宛不哭。


  可竟連自己也分不清,那個男人究竟是太過深愛親媽了,還是一切因那場大火的原因。


  愛的連親生女兒不聞不問,因他深愛的女人生命被帶走了,那個難產卻抑鬱而終的女人,在生命臨結時對那個男人說: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可似乎在印象這個父親並不慈祥,對路邊的陌生人都要麵對笑容,而這個家,自從那個名義上的妹妹宋如進了宋家,自從.……

  事情發生了太多太多了,多了可能回憶夏琴被活活燒死的那幕,稚嫩清脆卻恐慌的哭聲在腦內不斷重複回訪。


  而今,樹長高了,知了也在疲倦吱聲,那個男人應該也從未踏進這裏了吧!


  這裏被打理的有條不紊。


  主院裏有客人,大門倒是顯得冷清多了,在半山腰坐落的一處別墅。


  十歲那年當外婆夏瑞指責控訴將她帶走後的情景。


  此生不忘,宋如的冷笑,宋天明的冷漠,以及外婆的眼淚。


  宋宛知收了收思緒,視線落到那個一米高的外牆,將包扔進去,手上的一提零食放在路邊的草叢裏,雙手借力撐起,跳躍到了另一麵牆,拍了拍手掌,看著不遠處的傭人,斂了斂眉從小道繞過去,那棵樹已經長得能遮住身影了。


  然而,不遠處那個耀眼的光,令她皺了眉頭,車庫裏麵竟然還停放著宋柯的黑色賓利。


  他在家!

  悄悄避開人和攝像頭,宋宛知拐彎到了她的小屋裏,風吹入屋內,一道塵和黴氣撲入鼻尖。


  她抬手重重地搖手,也可能是一兩個月才打掃一次,房間裏有灰塵,宋宛知掀開白布,暗暗唾棄滿手的灰塵。


  在房間裏站了幾分鍾,也對,這裏還有誰會來呢!


  於是,宋宛知上下翻動,翻動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心裏的疑問漸漸浮上,奇怪,去哪裏!

  宋柯的房間就在隔壁棟的三樓,其實上三樓還是要腦子來思考的,比如說,那棟別墅旁邊的大樹就是考驗勇氣,宋宛知三下除五就捋起衣服,怕了拍這粗壯的大樹,視線四處探了探。


  這樹倒是比走之前又大了一圈,皮也粗了大多。


  掂量著能上到二分之一的高度,她再轉過身子,將腿掛在旁邊枝椏上,順勢接力就可以上到二樓,二樓的窗戶跨過去就有個旋轉的小樓梯可以上下。


  確定是沒有問題,可是,東西就在這小子的房間,不用猜了。


  宋宛知猶豫了一下,很順利地到了二樓,就在將腳跨到樓梯時候,意外發生了,這廝竟然在家呢!

  上次不是找她說來著要出國了?

  手機聯係不上也打不通,原來是謊報來著!

  樓上傳來絲絲的水聲,應該是在浴室,宋宛知心一驚,思索著是否要繼續上去。蹲在樓梯裏麵大概五分鍾了,又傳來關門的聲音。


  她被發現沒什麽,就怕撞見那個女人。


  宋宛知小心地站直了身體,然後快步走到三樓,推開那個永遠都不鎖的窗戶,雙手壓在窗沿邊上借力跳入了房間內,卻發現去而複返的人在她邁開腳的那刻折了回來。


  於是,宋宛知雙手交叉地倚在門邊,抿著唇,頓了頓,“你怎麽回來了?”


  這樣的問話明顯帶有主客嫌疑,依稀覺得朝她走來的人眉開眼笑,“你這賊子,好意思說起我。”


  “你以為剛爬牆的時候我沒看見?”說完還上下掃視,“小身板還挺靈活的。”


  宋柯從她身旁走過,扯著她坐到沙發上,一手隨意搭在她的肩膀上,質問,“回來做什麽?”


  倒是沒有了上次走時的冷清,臉上多了一些無奈,“找那個?”


  深沉的眼眸裏有點點亮光,看著宋宛知,“要是我不給你!”


  宋宛知盯著他不語,那一瞬間,如同利劍在他身上割了一刀,掩飾眸裏的一絲湧動,自圓自話的說著,“也對,能爬樹、能翻牆,也擋不住你。”


  “宋柯,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把東西還給我,沒人會拿它。”靜靜地聽著他的話,宋宛知的臉上沒了任何表情,聲音也清冷,“你也不能拿。”


  他依言也站了起來,跟隨宋宛知身側不說話,目光緊緊落在她身上。


  宋宛知起身走向床頭的櫃子,用力地拉出來,果然在這裏,就在她要拿起來的時候,身後的嗓音仿佛墜了千金沉重,有些苦澀、有些令人難懂,“忘了吧!”


  她手僵住了,站立,幽幽的深井裏怎麽會有這麽空曠的聲音,“你可能不知道,那就當做不知道吧。”


  卻沒有間歇地拿起東西,宋宛知照常從窗戶下去。


  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華燈初上,想走肯定不可能的。


  從未有人知道她的承諾,宋宛知想起那幕高處呐喊的身影,淡淡地笑,“真的要完成心願了,願你在天堂安好!”


  而出了大院裏,圍牆外站著一個剛在跟她慪氣的人,“天晚了,你要到哪去!”


  從這裏並未有車經過,簡單說,這裏根本就沒有出租車經過。


  富人地區早就是一區章程定在哪裏。


  “打算走下山?走到天黑嗎?”宋柯猛然上前,接住宋宛知跳下的身子,點了點她的額頭,“真頑劣,還三好學生。”


  宋宛知美滋滋笑,“宋少爺下的這盤棋可真好。”


  什麽?

  宋柯看著靜靜盯著他的一雙眸子,坦然到,“是又怎麽樣?”


  “安可欣沒告訴你嗎?”


  “關她什麽事,自己做的孽,還要嫁禍到別人家去,害不害羞。”宋宛知也不管比喻正不正確,隻道,“你別告訴我她也參與你的計劃了?”


  計劃?


  宋柯抽了抽嘴角,“送你禮物就是計劃了?”


  “你知道,對於他,我必定一諾千金。”她的聲音有絲清冷,在漸漸落幕的夕陽裏,伴著落寞,“做人如何不守諾。”


  “你有必要為了一個死人配上自己的一生?”宋宛知繃著臉繞過他,冷笑道,“我願意,你管的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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