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難以啟齒的往事
安琪再次回到病房,霍筠彥已經坐上了輪椅,朝她滑了過來,她也很無奈,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昨晚幹什麽去了。
“走吧,我們回家,司機在急診科門口等著呢。”霍筠彥對著安琪說道。
“嗯,回家。”安琪推著霍筠彥,雖然是電動輪椅,但她還是想要親自推著他,能夠為他做點事情,這心裏大概會好過一點。
安琪將霍筠彥推到門口,司機果然已經在那等著了。
司機看到又坐上了輪椅的霍筠彥,很愕然,他沒說啊,不過還是立馬反應過來,下車,幫忙扶著霍筠彥上了車,然後收好輪椅,放到後備箱裏。
回到公寓,保安看到再次打了石膏的霍筠彥,同情地多看了一眼,雖然有違職業操守,可同情心抑製不住,霍家好像流年不利啊。
安琪推著霍筠彥回到家中,陳淑芳不在,她這是去哪了,也不知道她看到霍筠彥這副模樣會不會又崩潰掉。
“幸好我叫姨母帶媽媽去散散心,不然媽媽看到我這副模樣該會多傷心。”霍筠彥看著自己的腿,自嘲道。
“我來看看,樣子是邋遢了點,收拾一下就可會神清氣爽的,要不你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安琪摸著霍筠彥的胡渣子,紮手呢。
“你幫我嗎?”霍筠彥望著安琪。
“好。”安琪說道。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霍筠彥後悔了,不想讓安琪看到他狼狽的樣子,比現在更加狼狽。
“我幫你準備東西。”安琪說道,也不等霍筠彥回應就進衣帽間挑選衣服,不過隻是拿了件浴袍和小內內,然後用幹淨的毛巾隔著,放到觸手可及的地方。
“真的不需要幫忙嗎?”安琪見霍筠彥進來了,再次問道。
“不用。”霍筠彥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安琪隻好守在外麵,順便通知保姆將一一送回來,她又要翹班了,幸虧挑的員工心理素質好,不然該眼紅了。
待霍筠彥洗完澡出來,剛剛冒出來的胡須剃的一幹二淨,人也精神了很多,安琪瞄了一眼,垃圾桶裏又多了一條報廢的西褲。
保姆也將一一送了過來,安琪讓保姆先在公寓裏看著一一,她則是去買今晚的菜,待將食材買回來,準備妥當才讓保姆離開了。
離晚餐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安琪抱著一一在沙發上坐著,陪一一玩耍,霍筠彥看著他們母子。
“昨晚我去找趙碩胤了,他是我爸爸的助理,我問了他一些關於爸爸的事情,有時候想想,那是至親的家人,卻感覺很陌生似的,其實我並不了解我的爸爸。”霍筠彥主動解釋。
“也許他並不是故意要瞞你的,隻是有些事情,怎麽說呢,就好像是那個女人的事情,你讓做父親的怎麽開口和自己的兒子說?”安琪輕輕地說道。
“我說的並不僅僅是那件事,而是我真的不懂我的爸爸,在他心裏,或許霍氏集團才是第一位的。”霍筠彥搖了搖頭。
他有這樣的認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而是從小到大,霍一行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即便是那個女人,也不可能和霍氏集團相提並論。
幼兒園畢業典禮,他缺席了,畢業照上隻有他和媽媽,還有奶奶。讀小學的時候,他第一次獲得學校的嘉獎,台下還是缺了父親一席。
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的解釋卻是永遠都隻有一個,公司有事情要忙,在他心裏霍氏集團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才會立下那份遺囑,隻要能夠保住霍氏集團巍然不動的地位,繼承人是誰也無所謂,他在霍一行心裏大概也就是一個繼承人而已。
一如霍一行和陳淑芳的關係,他隻是需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來生下一個繼承人,但是他在國外看到的夫妻不是像他父母那麽的。
卻是他最渴望的,尊重,信任,不僅僅是夫妻,更加是一輩子的靈魂伴侶,霍筠彥渴望那樣的愛情和婚姻。
“別想太多了,就是我也不敢說自己完全懂你,我沒經曆過你的經曆,不敢輕易說懂你。你也不可能明白你父親最真實的想法,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一定理解的了。就好像我,我真的無法理解我母親為什麽會選擇自殺。”安琪一邊逗著一一,一邊小聲地說。
提及這個話題,安琪沒有去看霍筠彥的反應,孰是孰非,從來就沒有統一的論定。
“對不起,讓你想起了傷心事。”霍筠彥上前,握住安琪的手。
“是我自己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安琪自嘲。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不再是霍氏集團的董事長,你會不會嫌棄我?”霍筠彥看著安琪,不安地問。
“你在我心裏隻有一個代號,那就是霍筠彥,而不是霍氏集團的繼承人,也不是霍氏集團的董事長,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的品格,而不是其他的。
官司才剛剛開始,這麽快就失去信心了?這不像你。隻是暫且讓那個女人得意幾天,我們再想想辦法,律師也會竭盡全力幫我們的。
你不能灰心,你媽媽她需要你,我和一一也需要你,知不知道?”安琪很嚴肅地說。
“嗯,我聽你的。”霍筠彥笑了。
“你看著一一,別讓他摔著了,我去做飯,今晚我們早點吃飯,然後你呢,就早點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神處理一大堆的事情。”安琪看了看時間,拍拍手,把照顧一一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霍筠彥。
霍筠彥抱著一一看著安琪在廚房裏忙碌,直到飯菜飄香。
黃瓜炒肉片,蒜蓉蒸排骨,白灼菜心,豆腐燉魚頭,都是清淡的菜肴,霍筠彥有些饞了,就當是換換口味吧。
不過安琪做菜的水平還是不斷進步的,霍筠彥也很給麵子,沒有絲毫的嫌棄。
安琪的口味素來清淡,最近又在研究一一的輔食,沒鹽沒油的,她都是第一個嚐試的人,所以都快要習慣食物最原始的味道。
吃完晚餐,安琪才開始準備一一的晚餐,不過她有點不大想煲粥了,隻是準備了米糊給一一。
小家夥剛剛開始吃輔食,又安靜不下來,動來動去的,搞得嘴邊和小圍兜裏都是滴落的米糊,這讓安琪有些難以忍受。
不過她的潔癖,某些類型的潔癖大概會被一一治愈,症狀輕了許多,譬如不再看到一點點髒就用紙巾擦掉,不然的話,紙巾得走批發路線才夠用。
一一吃完米糊後,安琪幫他清潔了口腔,又洗幹淨了臉蛋和小手丫,再陪著他玩了好一會,一一這才開始眯著眼睛想睡覺。
哄一一睡著後,安琪才想到霍筠彥進房間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便走了過去,躡手躡腳地推開門。
見霍筠彥睡得正香,安琪鬆了一口氣,能夠入睡是件好事,便笑了,幸福的笑。
但眼尖的她看到床頭櫃上擺放著的一隻玻璃杯,裏麵隻剩下三分之一的水,旁邊還有一瓶藥。
醫生有開藥嗎?安琪心裏滿是狐疑,輕輕地走了過去,拿起藥瓶一看,卻是安眠藥。
霍筠彥他吃安眠藥了嗎?安琪的心提了起來,喚了幾聲他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依舊沉睡中,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霍筠彥,你快醒醒,別和我裝睡了,你再不起來,我生氣了。”安琪急了,抓住霍筠彥的手臂搖了幾下,但他還是沒有醒來,怎麽辦?他睡得好沉。
“啪”的一聲,安琪用力抽了霍筠彥一巴掌,如果這樣都不能讓他醒過來,她真的要叫救護車了。
“怎麽了?”霍筠彥睜開眼睛,滿是血絲,一張嘴,扯動了嘴巴的傷,痛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痛。
“筠彥,傻瓜,你怎麽要想不開,事情還沒壞到那一步,就算是到了最壞的那一步也不可以丟下我和一一,你知不知道?”安琪抱緊霍筠彥,見他醒來,本來想給他一個開心的笑顏,卻沒曾想眼淚搶先了一步。
“安琪……”霍筠彥回抱著安琪,呐呐地說,“我是有點傷心,有點難過……”
“筠彥,別動,我想和你說一件事,那件事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別動,我害怕看著你的眼睛沒有勇氣說出來。”安琪見霍筠彥想要鬆開她的雙手,反而抱得更緊了,固執地將頭埋進他的懷裏,悶聲悶氣地說。
“不想說就別說了,不要難為自己。”霍筠彥心疼地說,撫摸著安琪的秀發,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仍能感受到她的掙紮。
那件事一定很難開口,所以他不想勉強她,他願意等,等到她願意說,可以說,雲淡風輕地和他說。
“沒關係的,那件事憋在我心裏二十多年了,我怕我現在不說就再也沒有勇氣說出來了,筠彥,你不要說話,你就安安靜靜地聽我說完好嗎?”安琪祈求。
“好,我不說話,我聽你說。”霍筠彥一動不動,安安靜靜地等著安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