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背叛 死刑
當我再次接到李軒電話的時候,是周末的早晨。也就是在昨天,我的策劃案子把王陽的案子給比下去了,為此獲得公司給的一筆獎金。昨夜跟小七胡吃海喝一通,直到現在我還在跟周公約會。若不是李軒的電話,我還在以360度的姿勢圍著大床旋轉睡覺。
這個男人看來是對我陰魂不散。身為28歲談了17場失敗戀情的大齡剩女來說,我除了大肆購買一堆印著英文LOGO的奢侈品外,更多時間用在睡覺上。最近,我經常麵壁思過反省人生,深感流年不利,除了應對我以前的情人現在的敵人王陽之外,還有我那出軌狀態的前男友李軒。雖然他在咖啡廳被我抓住現行,但我還是決定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看他是如何擠出兩滴眼淚死乞白賴地抱著我的大腿對我唱回心轉意。
他約我今天晚上見麵,我竟然有些莫名的興奮。這是一場原配和出軌男友及第三者之間看不見硝煙的場戰。我除了帶著賢妻良母的臉外加寬宏大量的胸懷以外,還叫上了小七給我呐喊助威,彰顯我的原配氣場。而地點就訂在京杭運河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小七這急性子,一聽說李軒那廝又恬不知恥的與我糾纏不清,傍晚就已經按捺不住,拉著我就往咖啡館趕,一邊踩著油門一邊問候李軒的八輩祖宗。我習慣性地搖下車窗看著灰蒙的城市,臉色看上去就像吸多了pm2.5似的。
小七一個狂踩刹車,我整個人差點磕死在擋風玻璃上。
“我唾沫噴了大半桶了,你倒是給我吱個聲啊?”
“……”說好聽點我是保持沉默,說幹脆點我就是無話可說。難道讓我也陪著她一路踩著油門罵三字經?
“就我在這替你洶湧澎湃,你倒不積極響應?”又一腳油門,車子轟得飛出老遠。如果她要是來個緊急刹車,我想我非得高唱自由飛翔。
“早知道你這麽澎湃,我就該鞭炮點起來,鑼鼓敲起來,橫幅掛起來才是……”我心不在焉回應。
小七倒也不放在心上,隻是嘟嚷了一句:“唉,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你多少錢。”
來到咖啡館的時間還早,除了服務員以外,整間咖啡廳就隻有我們兩個人。我這個人沒別的特色,就自我感覺特好。一個人吃飯會有種包場的快感,就連一個人坐午夜的公車我也覺得像專車接送。我們點了些果茶和蛋糕,我倆一下子胃口大開,又點了兩份牛排,幾份甜品,我們邊吃邊數落著男人的不是。
遲到也是李軒的特色之一,但這次他居然沒有遲到而是驚人的準時到達,他身後緊隨著一姑娘,老遠就能嗅到廉價的香水味。
“對不起,我沒遲到吧?”他笑臉盈盈得坐下,那姑娘則坐在他旁邊。
小七湊到我耳邊:“據目測,此女三圍90、60、90。不過我怎麽覺得她濃鬱的風塵味壓根掩飾不了她的鄉土氣息。”
雖說我不喜歡這麽砰擊一個人,但小七的形容很貼切。
“對了,我來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COCO。”
COCO挪了下屁股,提了提胸,似乎在向我示威李軒已經拜倒在她D罩杯的隆胸之下。
女朋友!?晴天裏的一個霹靂,震得我耳朵轟轟直響。
我努力克製自己的漸漸失控的情緒,擠出一個蒙娜麗莎的微笑。“對不起,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什麽叫肥皂劇,就是一個有錢的男人/女人和一個沒錢的男人/女人的故事,就是一見鍾情卻不能生死相許,就是姐妹趁虛而入兄弟橫刀奪愛,就是親情與愛情的N次對決,就是兩小無猜但青梅不愛竹馬,就是不甘心淪為政治婚姻下的利用道具,就是帶著小三對原配耀武揚威,就是婚外戀情的刺激與副作用。
抓著包我趕緊從咖啡廳跑出來,我沒自己想象得那麽堅強,我也沒辦法裝出一副大肚胸懷的模樣去逢場作戲。
我跑出來的時候,李軒追了出來。我就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我,他肯定會跟我大談國內國際形勢,大談人生和理想,大談愛情的真諦是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手臂被他緊緊鉗住,“聽我解釋。”
“還解釋什麽?解釋我對你掏心掏肺,而你對我狼心狗肺?解釋你能抵住一切,除了誘惑。解釋你一時誤入歧路,但隻能一錯再錯?”
“對,全答對了!”他朝我咆哮,“她現在有了,我必須要對她負責。要怪,你就怪自己為什麽不能給我生個孩子。”
我一直以為婚姻的紐帶不是孩子,不是經濟基礎,不是門當戶對,而是靈與肉的統一。除了愛情,還有肝膽相照的義氣,不離不棄的默契,還有刻骨銘心的恩情。然而我錯了,那姑娘懷了他的孩子,她從少女變成了孕婦,而我敗在了子宮上,從剩女淪為棄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去的,就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我哭過痛過喊過,放縱過墮落過頹廢過,自信過灑脫過美麗過。但由始至終,隻是我一個人,赤裸著身體在挪威的森林裏穿行。
“男人就算腰部以上是六十歲的皮肉,腰部以下也會是二十歲的性欲。想開點吧,要是你多看看渡邊淳一《男人這東西》這本書你就不會這麽難過。”小七一臉坦然。
我很詫異,身旁這駕車的女子,可以一邊啃著蒜頭,一邊抿著咖啡。一邊粗魯地罵著“我操”,一邊洋氣得吐著“excuse me”。她是個複雜的綜合體,用她自己的話說,她就是一碳水化合物,就是一鋼筋混合土,就是一城鄉結合部。
後來沒多久,就從小七嘴中得知,李軒和那個COCO訂婚了,他們還在小七家樓下的婚紗店穿著禮服,扭著POSE拍了兩個人的愛情見證。
這是一段昏暗的時光,小七陪我度過漫長的第17次失戀。
有次小七突然對我吞吐道:“何心,下周我們有個大學同學會。”
“哦。”其實同學會對我來說重要嗎?去目睹女同學不是嫁了個大款就是當了富婆,男同學不是開著自己的奔馳就是開著老婆的寶馬,不是一個很大的諷刺嗎?
“那你會參加嗎?”小七小心翼翼問。
“你是怕我沉陷在失戀的陰霾之中久久不能自愈是嗎?”
“據說,沈昊澤會從倫敦趕回來參加這次聚會。”
沈昊澤!多麽親切而熟悉的字眼,多麽俊美的容顏,即便是在十年後的今天,我聽到他的名字,內心依舊悸動並隱隱的疼。
“放心,我一定會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準時參加的。”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