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小橋、流水、人家
領路的背影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此時他已經來到穹頂。與想象中的模樣不一樣，山頂處並非是人都不可立足的尖削。
入眼所及，一切都是那麽的靜謐！小溪從蒼穹深處落下，落在山頂的泉眼中，湧出後在山頂形成一條蜿蜒彎曲的小河流，水流很緩慢。沿著小溪兩岸有窸窣的雜草叢生，岸邊還有幾株粗壯的梧桐，枯黃的落葉經受不住風雨的侵襲，脫離而下，隨風飄散。
枯葉在風中搖曳，兜兜轉轉，似乎有著自己的意誌想要飄去遠方，最終還是在‘風’的幫助下，落回樹下成為養分，或者落在水麵上。
水麵上的落葉緩緩跟著水流浮動，風吹過的時候，蕩起一些波紋，一直擴散到遠處的橋下。
隻是普通的石橋，沒有什麽特別出彩的地方。修建石橋的石材有些年頭了，上麵布滿青苔，橋在水麵的倒影在波紋蕩漾下起伏不定。
“前輩！！！”
這裏沒有其他人，領路者也不見了，這應該就是自己要見的人吧。
隨著波紋蕩起起伏的不隻是橋的虛影，還有那個站在橋上一動不動的人影。從背影來說，應當是一個老人，有些佝僂，但其身上散發的強大力量讓秦林根本不敢直視。
“你來這裏，有多少年了？”老人沒有轉身，他的聲音與剛才振聾發聵的效果有所不同，“慢慢走過來，近一些，我好看看你！”
這聲音沒有那種中氣十足的感覺。不過秦林卻覺得這樣的聲音更加深邃，似乎有某種力量融合在其中。
“晚輩來到西涼學院已經快五年了！”秦林如實回答，這人太強大了，他以往隻是在別人的傳說裏聽過他，這麽近距離的觀摩還是第一次。
他慢慢的走過去，順著河流，順著蜿蜒河流兩邊的小道，雜草叢生似乎也不是沒有規律，這些雜草的分布似乎是為了形成一條小路，路的盡頭是橋頭。
“五年了啊！”老人有些感慨，“怎麽不舍得稱我一聲院長？”
老人正是西涼學院最神秘的院長。關於西涼學院的院長，在外界向來是傳說級別的存在，等閑人輕易不得見。
距上次寒山事件已經過去一年多，北方的‘來客’早已經離去，隻留下一地混亂的殘局。
“院長，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能當麵問這種級別的強者的機會不多，秦林自然要把握每一次能開口說話的機會。他這個問題相信也是整個江南乃至整個神域都想知道的事。
這兩年到底怎麽了？
若是有放眼全局的能力，能看到的不止是青山郡的紛亂，銀山郡安郡等等哪一個不是混亂不堪？好像就是從兩年前開始，整個神域步入一個混亂的時代。
“說這件事之前，還是先來聊聊你自己吧！”
越走越近，背影越來越真實，也越來越佝僂。離的近了，看得更真切。院長並非是站著的，他盤坐在橋上，有一個蒲團放在哪裏。他的手裏拿著一根竹子，與其要說這是一根魚竿，秦林更願意相信這是竹子，畢竟這竹子太新鮮了，連上麵的枝葉都沒有修剪。
奇怪的人，奇怪的物，奇怪的事！這是秦林心中的第一想法，不過他很快把這些東西隱藏起來，這樣的高人麵前任何的情緒泄露都有可能被看穿。
“我？”秦林保持著微笑，“前輩過譽了，我有什麽好聊的！”
“不過是走走停停，磕磕碰碰罷了！”
“真的如此？”院長第一次轉過頭，走走停停磕磕碰碰這個說法倒是有點兒意思，“說一說你這一兩年的經曆和你最後一次的任務心得吧！”
“每個人經曆不同的事情總會心有所感，談談你的看法！”
看法？這個問法涉及的範圍太廣了，不知道從何說起。或者說不知道院長想知道關於什麽的看法。
“前輩是指江南的局勢？”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這一兩年也就這件事值得談一談。
“也是，也不是！”院長故作神秘笑道，“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這句話乍一聽像一句廢話，畢竟已經先說過了是不是關於局勢的看法，但仔細深思卻會發覺其中有不一樣的韻味兒。
秦林所指無非是大局勢之下暢所欲言的個人看法，是每個人對事件所產生的不同的觀點，秦林可以說自己的，也可以說聽到的。而院長卻是單刀直入，問秦林對此的看法。
兩個人的側重點一下子就擺在了明麵上，院長此人對秦林的看法似乎頗為看重。
“我的看法重要嗎？”作為江南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塵，他的看法真的不重要，難道整個江南的局勢會因為他的看法而改變走向嘛？這種可能性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重要與否，無關大局，我隻是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院長最後加重了語氣，在同樣的話題上重複多次是強調，語氣加重也是強調，是院長對此事極為看重的表現。
“江南目前局勢很混亂！”秦林知道躲不過，隻能如實說道，“古有天南地北的說法，這話裏話外說出了江南目前的尷尬。”
“嗯，不錯！”院長點點頭，能說到天南地北這句話就證明說到點子上了，“繼續！”
他示意秦林繼續，手上的竹子動了一下，似乎有魚兒上鉤。秦林很難想象這樣的釣具居然也會有魚兒上鉤，這魚··不會是睜眼瞎吧！
“江南一直以來都受到官方的排擠，從西涼學院和青山郡官方的情況就能看得出來。”秦林繼續說道，“原本就是兩個極端的勢力湊在一起，互相幾乎達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卻又不得不考慮同一個屋簷下的尷尬境地。彼此之間相互仇視卻又彼此要做到控製自己！”
“再加上有那一朵彩雲，如今忽然摻和進來的不知名勢力更是讓原本就渾濁的江南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混亂之地。”
“江南，難再江南！”
這是秦林對目前局勢的一個判斷，現階段雖然表麵上很混亂，不過這種混亂的現象大多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勢力鬧出來的浪花，很快就會淹沒在曆史的浪潮中。
真正決定江南的明天會是怎樣的，還得看那些大勢力的態度，比如西涼學院、彩雲家族以及蘇家。
蘇家背後站著的人是誰，這是很多人都想搞清楚的事情，但從來沒有人接近過真相。
不過卻在近兩天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倒是讓江南的眾多勢力再度吃瓜。
“江南，難再江南！”院長重複了這句話，反複的咀嚼了幾遍，“想不到你這等年紀能有這樣的眼界！”
“隻可惜還是看不到全局，不然我想你能有不一樣的想法。”
院長手裏的竹竿抖動著，從幅度判斷應當是一條大貨，卻見他老人家手輕輕一抖，竹竿恢複平靜，水裏的魚兒受到驚嚇跑了。
院長也不惱火，笑著拿起杆子再放一條魚餌，讓杆子重回原來的位置，水麵再次回歸平靜，這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