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11）夜半追查
鬼尊接過那加急的信件，打開與閻雲卿一同看了起來。
鬼燈麵帶憂色道，“那忘川河畔，每逢子時，都會響起歌聲，那歌聲過於惑人，地府不管是差役，還是百姓，有不少鬼都被吸引了過去……”
鬼尊看完那信件，蹙眉道，“聽過那歌聲的鬼，都失蹤了？”
鬼燈搖了搖頭，“非也，非也，這寫信件來稟告的鬼，隻是怕事情鬧大了罷了，所以對外都說是失蹤了，寫來的信件亦是如此，可事實上，我特地前去走訪過一趟，那些聽過歌聲的鬼，沒有一個是還存於世的，這些鬼著實是消失的太幹淨了些。”
幹淨的就好像從來都沒存在過一般。
距離蜃族人的事，已過數月有餘，在這樣一個節骨眼上，地府又出事端，鬼尊蹙眉，思索著，不由琢磨出了點別的味道。
“那鬼難道就沒有在事情發生後，禁止其餘的鬼去河岸？”
鬼燈亦蹙眉，歎息一聲，“禁令若是有用，也就不必拖到今日了。”
鬼燈此番前來尋他，怕是真的想不出法子了，事情怕是比信件上的還要嚴重的多。
可是讓他琢磨不透的事，為何這前後兩件事，都是在忘川河畔，這之間又是否有其餘他們並不知道的關聯？
鬼尊皺起的眉頭愈發深了，難得有閑暇日子，本還想與雲卿，多歇息幾日，這下倒好，麻煩倒是不間隔的找上門來。
鬼尊麵上一沉，不由顯露出幾分戾氣，閻雲卿大抵是猜得到鬼尊的想法的，他伸手握住了鬼尊的手，安撫道，“無礙的，左右你我同行。”
所以，在哪兒都是一樣的，總歸不會再落下你一人。
閻雲卿的未盡之語，如同一陣暖洋洋的風，讓鬼尊有些焦躁的心不時便平靜了下來，那戾氣轉瞬便消失殆盡。
鬼尊勾了勾嘴角，眉眼彎了彎，沉悶的麵容頓時散發出了光彩，見鬼尊如此，閻雲卿才放下心來，任由眼前這人，緩緩將他的整個世界照亮。
縱有他人在旁，二人之間，也是容不得旁人再插足半分了。
白連臉上的笑容就此僵在了嘴角，掩於袖中的手，那微長的指甲，不留餘力的進入了手心處。
白連品嚐著那痛意，心中的苦澀也難去掉半分，眸中些許水光閃過，卻無人在意，白連緊緊盯著鬼尊的視線忽的與閻雲卿對上了。
閻雲卿卻是不屑一顧，也不管白連眼中有多少不甘與妒忌，他在乎的從始至終也就隻有懷中人一個罷了。
鬼麵見不得白連這樣逐漸陷入深淵，冒著被鬼尊發現的危險，在白連的識海中出聲道，“你這又是何苦？如今你已是天狐族的少主，要何人不行，天底下多少妙人，你又何必非要纏死在這一棵樹上？”
白連冷清一笑，“明明是我先遇上的他……”
“他下凡十世，我便跟了他十世。”
“那人傷了他多少次！為何在他的身旁的人隻能是那小閻王不能是我！”
為什麽需要放手的反而是他？
白連眸中閃過一抹勢在必得，他漠然回道，“我隻要他。”
鬼燈察覺到了白連的情緒變化，順著白連的視線看了過去，大概也猜到一二了，不過，這畢竟是尊上的私事，尊上留這人在身邊，那必有其用途。
這事有雲卿在，也輪不上他過問。
鬼燈思量了片刻，再次詢問道，“事已如此，那小閻殿下那？”
閻雲卿聞言，不悅的瞥了一眼白連，沉聲開口道，“地府如今由他代為管理，這事也應當稟明於他，隻是莫要說的太過詳細，此事吉凶難測，兄長能來尋我二人，也應清楚這點，此事便交由我二人處理，你隻管回去，若是遇上什麽事，我再與你聯係。”
鬼燈點了點頭，也覺得這麽處置，是最為妥當的。
事情商量完了，鬼燈便先行一步離去了。
像是完全不顧及白連的存在一般，鬼尊將修羅殿的眾人聚集在了一起，說明了情況。
“你們意下如何？”鬼尊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魑沉默了一瞬，先開了口，“殿內雖有結界，卻仍需人看守，此事很明顯有古怪，就好像是要引我們去一般。”
薄奚亦道，“既然是在那河內，我多少也能幫襯一二，至少那人的行蹤，我是絕對能找到的。”在那河裏待了那麽久，沒人會比他更了解那個地方。
即使是圈套，那也是要去的，鬼尊暗自的打定了主意，他如今想要的就是這樣的圈套。
鬼尊輕輕頷首，不經意間又瞥了白連一眼，隨即道，“既是如此，那便依舊是由魍魎守殿，魑與薄奚二人與我二人去便可，至於白連……？”
白連微笑，眸裏波光流轉，分外動人，“我自是要隨尊上而去的。”
“那便如此即可，待天黑，我們便去那河岸查探一番。”閻雲卿出聲，將此事暫定。
他一手不著痕跡的攬過鬼尊的腰身，遮掩住了白連的視線。
天黑，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瞬之事。
按照白日裏所商量的那樣，鬼尊，閻雲卿等五人去河岸旁，魍魎留守在殿內。
因那信中所言，出事的時間，是固定了的，都是在夜半子時。
遂鬼尊等五人皆隱於河岸旁，靜靜地等待著那歌聲出現。
待那樹枝旁的圓月緩緩的爬上了樹頂，河岸旁忽然起了一層霧氣，那霧氣緩緩移動，變得愈發濃厚，逐漸遮掩住了他們的視線。
鬼尊一行人等按兵不動，終於待到子時，鬼尊聽到了那一向平靜的河中，有誰在遊水的聲音，再緊接著，那人好像慢慢的上了岸。
那人身上的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下一刻，那信件中的歌聲便響了起來，鬼尊心中一驚，手微勾起，念了個訣，散了那霧氣，霧氣一散，那歌唱之人，避無可避。
鬼尊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和詫異，他有些驚訝的望著眼前的人，不，應該說是鮫人。
他記得鮫人應當是群居在一個部落裏，從來不涉及其他五界的，他從未聽說過，在五界之中，還有落了單的鮫人。
鬼尊蹙眉，徑直詢問道，“鮫人一族的人，向來不會拋棄族人，你，為何會出現在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