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6)偷窺
沈尋卿看著比他要小個兩三歲,手勁卻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了。
沈尋卿的掌心的溫度似乎都能透過夏季那單薄的衣裳,燙傷他的皮膚,虞歡身子猛地一僵,故作鎮定道,“沈公子……”
沈尋卿輕輕“嗯”了一聲,卻是沒有理會他,用指尖徑自將虞歡那縷散出來的發勾到他的耳後,“你很討厭我?是因為我未經商議將你綁來府上嗎?”
虞歡放在椅上的手微微握緊卻又放開了,他垂眸道,“沈公子多慮了。”
沈尋卿輕輕歎息了一聲,道,“我可是很喜歡你的。”沈尋卿似是呢喃又似是專門講給虞歡聽,虞歡的耳尖微紅,一聲不吭。
門外,“嘭”的一聲好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黑奴無奈的遮住了雙眼,帶著魑迅速撤離,他都說了,不要去打擾主上與夫人的,以主上的功夫,看來並不需要魑的幫忙。
虞歡聽著聲音,驚訝道,“外麵怎麽了?”
沈尋卿淡然道,“沒事,府上的老鼠多了些,清理清理就好了。”沈尋卿說完,停頓了片刻道,“上次的約定可還作數?”
虞歡抬頭看了沈尋卿一眼,沈尋卿眼中純粹的笑意再明顯不過,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自然是作數的。”
虞歡側過頭,不看沈尋卿過於直白的眼神,心裏卻有點失落,初次見麵時的少年似乎是一去不複返,又或許是他太看重表麵,沒有了解到少年真實的一麵。
眼前這個談吐輕佻,做事任性妄為不顧他人想法的人真的是那些路人口中所說的那個沈公子,而非當日為他撐傘,大方得體的那一人。
沈尋卿送虞歡回了房,便又差人送了些物件過去,他喜歡的人用的東西自然也得是上好的。
沈尋卿踱步於庭院之中,也不知是走到了哪個有點荒涼的院子裏,他望著某個角落,沉聲道,“你們給吾滾出來!”
有些陰暗的角落裏,黑奴拎著魑默默現了身形,二人瞄了一眼沈尋卿沉著的臉,忙半跪下,異口同聲道,“屬下參見主上。”
沈尋卿見此,冷笑一聲,“幾日不見,本事不長,膽子倒是長了不少,本尊所做之事,還需與爾等報備一聲不成!”
魑後背冷汗直冒,他解釋道,“主上,屬下知錯,是屬下出的主意,屬下也隻是想為主上出出主意,好早點讓夫人與主上喜結連理。”天知道,他看到夫人時,竟直接從房梁上跌落,沒人告訴他,夫人,夫人竟然是名男子啊!他想象中的夫人,當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如此,才配得上他們主上嘛,怎知,竟會是個男子,雖然那男子生的是副好皮囊,然凡人不過幾多歲月,於他們而言不過轉瞬即逝,難不成讓主上一直隨同這人轉世?
魑一思及此,便再無玩笑的心思,看主上那般模樣,料想應是初嚐情滋味,不過一晌貪歡,玩玩罷了,等這興頭過了,也就一切如常了。
沈尋卿背手轉過身,他能肯定初次見麵時,那小閻王對他是毫無防範的,怎地才過一夜,就全然另一副態度,若不是這樣,他也不至於直接將人綁回府,施壓讓他留下。
沈尋卿不著痕跡的看了魑一眼,道,“說說看,你有何法子?”
魑眼珠子一轉,抬頭笑道,“主上可知曉欲擒故縱一說?”
沈尋卿挑眉,魑繼續道,“獵人在追趕獵物時,都會先鬆開獵物一段時間,趁它逃跑體力耗盡,放鬆警惕時,再一把捉住它,掐住它的要害。如何?主上不妨一試?”
沈尋卿沉吟片刻,道,“可。”便一瞬間消失在了黑奴和魑的麵前,魑見沈尋卿離開,立馬倒在黑奴身上,“我的天,你確定主上這是轉世之身,我怎麽還是感覺得到他周圍的威壓啊,還有,主上脾氣什麽時候變的這麽暴躁了?”
黑奴猛地起身,不理會魑,魑隻能勉強起來跟在黑奴後頭,“我說,奴兄,你倒是等等我啊!”
黑奴,“跟著我作甚,自己找個空房間休息。”
魑,“不要,咱們倆許久未見,一張床,聯絡聯絡感情唄!”
黑奴,“滾!”
半夜,隱在虞歡房內的沈尋卿才逐漸現了身形,他坐在床邊,好生看著虞歡,才一日罷了,怎麽就變得如此憔悴了,麵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嘴唇幹裂。
難道真如魑所言,得欲擒故縱?
躺在床上的虞歡皺著眉頭,似乎夢魘了,望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沈尋卿學著上一世那人一般,小心翼翼的撫平著虞歡皺起的眉頭,隻是這般靜靜的看著,原本有些浮躁不安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見著虞歡的眉頭逐漸平緩,神情也不再猙獰,沈尋卿便將手撤了回來,卻沒想到,在睡夢中的虞歡一把抓過他的手,抱住,嘴角微勾起,一臉的滿足幸福。
沈尋卿一怔,竟就維持著這個姿勢,直至黎明,才悄然離開。
下了早朝,沈尋卿快速的回了府上,本想直接去尋虞歡,沈尋卿望了一眼他身上的淡紫色官服,蹙眉,還是決定換身衣裳,又是一身白色衣裳,沈尋卿再一次整理好儀容,便往虞歡房間走去。
沈尋卿不在,虞歡無事可做,隻能待在屋內,將原先所看過的書籍再重新看一遍,門,“咚咚”的想起,虞歡前去開門,門外少年依舊一身白衣,笑看著他,這情景與那日遇到少年所看到的,何其相似,不同的是,這次他卻從那眼中看到了些不知名的情緒,虞歡幾乎是下意識的低了頭。
虞歡比沈尋卿要高一個頭,身材也高大很多,可他這一低頭,不知為何,卻讓人明顯感覺到了一種喚作委屈的情緒,沈尋卿上下打量著虞歡,微眯了眼,“我差人拿給你的衣服,為何不換?”
虞歡似是料到會有如此一問,“那布料看起來很貴重,我怕弄髒了不太好。”這當然是其中重要的理由之一,其次,他不想讓旁的人誤以為他是被養的,最後,不可否認的一點,雖然他很欣賞穿在別人身上的白衣,但他是真的不喜歡穿白色的,白衣好看,卻也麻煩,若是不小心弄髒了一點點,他怕是也無法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