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6）忘久蕭九
忘久聞言回道，“一個人在酒肆難免閑悶，所以招了個學徒陪著打發打發時間。”
老婦人不解，望向齊魯，齊魯憨笑，“就是忘久招了個幫忙滴，順便闊以陪陪他解悶兒滴！”
解悶？蕭九幹笑了幾聲，我去你大爺的解悶兒！合著這老狐狸招學徒隻是為了找個人陪他，就算不是自己，也會是別人，也會給別的人拿糕點吃，也會帶別的人去街上逛，也會半夜三更偷溜到別的人房裏？
是可忍孰不可忍。
蕭九一想到忘久也會跟別的人做這些，心裏就不知為何起了把無名火，那火越燃越旺，也就是說，忘久也會用他的那抹淡色去親吻別的人的額頭……
蕭九回想到昨晚那溫潤的觸感，那把火瞬間就被一盆溫水，熄了個徹底，臉上火燒似的，忘久待他應該是特別的吧，他曾看到過，爹爹如此對待他的娘親，如此說來，忘久不是討厭，而是喜歡他？
蕭九抬起手臂遮住越來越紅的臉，忘久聽著蕭九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走到了蕭九的身邊，發問道，“怎麽了？”忘久說完，剛剛想拉住蕭九的手臂。
不成想，蕭九突然退後了幾步，慌道，“我，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酒肆中熱烈的氣氛被打斷，齊魯皺眉道，“那瓜娃子咋咧？”
老婦人亦道，“要不要讓魯子去看看？”
忘久坐下，安撫著兩位老人，“他昨晚沒睡好罷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兩位老人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向忘久說著他們出去走生意時的趣事，忘久時不時的提問，笑著點點頭，然後向他們遞過茶水，免得口幹，待他們說完，忘久便去廚房做了些菜，讓兩位老人吃完，耐心的陪著齊魯二人，直到他們回房休息。
忘久端著飯菜到蕭九門前，他敲了敲房門，無人應答，他便道，“蕭九，飯菜放在門口了，記得吃。”
忘久說完，在走廊轉角處，停住了，藏身於轉角處，蕭九的門輕輕的被打開了，忘久聽著蕭九端著碗筷的聲音，這才放心離去，他心中暗自疑惑，小九，這是在跟他耍脾氣了？
忘久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以小九的脾性倒是很有這個可能。
房內，蕭九恨恨的大口吃著忘久給他準備的飯菜，都是他喜歡的，看吧，他就知道，這老狐狸肯定是喜歡他，今晚他就逼那老狐狸招供，再好好諷刺他一番，讓他這段時間老是耍他。
夜，來的比蕭九想象中的要快，躺在床上，打了個盹，再睜眼，四周便已經是漆黑一片。
蕭九沒有忘記他的目的，皺起眉，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一副被夢魘魘住的樣子，一手緊攥著被子，呼吸急促起來，可沒成想，這麽裝著，裝著，蕭九就真的夢魘了。
依舊是滿眼的血紅，這次耳邊的低語聽清了一些，有一個人在說，“葉瑉……”
“看見沒有，這才是你的阿葉最真實的樣子！”
……
葉瑉是誰？阿葉又是誰？蕭九的心裏下意識的恐懼，透過那道縫隙，蕭九又看到那個人持劍而來，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著，他抬頭，想看到那個人的臉，卻猛然驚醒，大力喘息著。
額角全是汗水，忘久沒想到蕭九會突然醒來，他下意識的想抽回手，卻被蕭九抓住了，蕭九做出了一個令他很意外的舉動，他原以為蕭九隻會對他說一個字，滾。
蕭九意識回籠，模糊不清的眼前逐漸清晰，忘久的臉上滿是擔憂，看到他醒來好像想裝作無事人的樣子，可那擔憂卻怎麽也藏不住，蕭九心裏一暖，緊緊的抓緊忘久，免得忘久逃開。
是的，逃開，從小到大，他沒有喜歡過什麽人，但是忘久的心意他卻是能清清楚楚感覺到的，讓他想逃也逃不了，可忘久的眼中總是有抹他看不清的東西。
如今，蕭九算是看懂了，忘久的眼底，隱藏著濃鬱的恐懼，忘久很害怕蕭九能夠知道他對蕭九的感情，那抹恐懼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蕭九感覺到他牢牢握在手中忘久的手，指尖止不住的輕顫，蕭九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子憐惜感，原本想要諷刺的話語，哽在喉嚨處，怎麽也說不出口。
蕭九抓著忘久的手，將忘久的手遮在他的眼睛上，輕聲道，“別動，留下來陪我一會兒，讓我緩緩。”
忘久眨了眨眼睛，有點不明白現在的情況，他的感覺到手上一片濕潤，小九，哭了？這算是久違的在他眼前撒嬌，讓他安慰他嗎？忘久的腦子裏突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對小九，他終究還是學不會拒絕，誰讓他對此甘之如飴……
蕭九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突然猛地拉過忘久的手，忘久本來就對蕭九沒有防備，一時不察，被蕭九壓在了身上。
蕭九略帶嘚瑟的撐在忘久身上，他剛剛捕捉到了忘久那麽一瞬的慌亂，真是稀奇，被他壓在身下的忘久，隨意束起的發，略微淩亂，蕭九索性將忘久的發帶輕輕解開了。
離得有些近，蕭九都能聽到忘久越來越急的呼吸聲，忘久平日裏白皙的臉，此刻紅潤的緊，他想推開蕭九，卻又有點舍不得推開這難得的親近，他小聲道，“蕭九，別鬧！”
蕭九撩起忘久的一縷發，放置鼻間輕聞，又是那熟悉的清香，蕭九眯起眼，耍賴的模樣像極了他小時候的樣子，他帶著點鼻音道，“我就不！”
瞧見眼前人熟悉的樣子，忘久緊繃的神經，突然就鬆了下來，他笑看著蕭九，隻是那麽笑著，帶著點滿足，帶著點眷戀，帶著點如釋重負。
忘久笑裏包裹的東西太過複雜，蕭九看著忍不住有點心慌，甚至他都能感覺到那一絲極弱的，好似不存在，被隱藏的很好的悲涼。
忘久總有一種感覺，有些事，他今夜不說出來，以後，怕是再無機會了，於是，他帶著點試探的開口道，“小九，有什麽想問的？”
剛剛露出的慌亂，不複存在，忘久又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樣，蕭九微微有點不滿，也沒注意到，忘久喚他小九，而非蕭九。
蕭九抿嘴，突然鬆了力，整個人都趴在了忘久的身上，他抬頭，湊過去咬了忘久下巴一口，又舔了舔，“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語氣中大有一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的氣勢。
忘久聽罷，無奈輕歎，將蕭九的頭移到他的左胸口，一聲又一聲強勁而有力的心跳，因為蕭九的碰觸，節奏越來越快，“撲通撲通”的仿佛敲打在蕭九的心間。
蕭九聽見身下的人問，“聽見了嗎？”
蕭九愣愣的點了點頭，他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他的行為實在太過大膽了些，耳尖不由紅了個透頂，蕭九微抬頭，看著眼前再近不過的淡色，無言的吞咽了一番，蕭九心中暗道，既然都那麽大膽了，誰還在乎再大膽一點。
蕭九舌尖輕添唇，明知忘久看不清，卻還是拿手遮在了忘久的眼前，蕭九猛湊了上去，撲到了那抹淡色上，忘久被蕭九撲的悶哼一聲，蕭九如同吃糖人一樣，不停的用舌尖舔濕忘久的唇。
忘久心中微驚，被不停封住的唇，還是溢出了笑聲，蕭九不悅的輕咬了一口忘久的唇威脅道，“笑什麽笑，我很認真的，我已經給你蓋了章了，你再敢勾搭陶紅那丫頭，給小爺帶綠帽，小爺，我就，我就……”蕭九皺著眉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詞兒。
忘久眉毛一挑，“你就，什麽？”
蕭九冷哼了一聲，再咬了一口忘久的唇，“我就吃了你，連塊肥的都不留下！”
蕭九這次咬的稍重了些，忘久的唇上，一道牙印，若隱若現，蕭九滿足一笑，便聽到忘久帶著笑意的調侃道，“不知蕭大少爺的吻技是從何學來的，在下著實佩服。”
蕭九想也不想的回道，“小爺我無師自通！”
蕭九說著，翻下身，摟住忘久勁瘦的腰，宣言道，“你是小爺的了！”
忘久，“是，忘久是蕭九的。”清河小鎮的忘久是獨一份屬於蕭九，不管是葉瑉還是忘久，都是屬於蕭九的，隻有蕭九不放開他的手，蕭九想要，能給的他都會給。
身旁人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已然進入了夢鄉，忘久卻不敢睡著，好怕隻是黃粱一夢，更怕若這不是夢，蕭九有一日，若是記起了一切，還會不會這般即使在夢中都緊緊摟著他。
忘久微微側身，回摟住蕭九，輕輕在蕭九唇上，落下珍視的一吻，不論如何，他這一生，都再無遺憾了。
葉瑉和忘久一直想要的，一直想得到的，已經都在手裏了。
忘久低下頭，與蕭九的頭，緊靠著，嘴邊帶笑的進入了夢鄉，眼角卻不自覺的留下了眼淚。
在夢裏，他又回到了蕭家，回到了那一夜，蕭九笑嘻嘻的一手抓著一個物件，卻還是向他伸出了懷抱，在他抱起蕭九的那一刻，蕭九的小嘴裏，緩緩喚出了他的姓，一聲，又一聲，那是他聽過最悅耳動聽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