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6）離開蕭家
蕭家職位高點的人都各司其職，但是有一點是一樣的，就是每逢月末時，都要向家主匯報一次，比方說，他所管的那部分情況如何？有沒有什麽隱患？諸如此類的問題。
葉瑉身為暗衛的領頭人，自然也是要的，書房內，葉瑉向蕭沐然匯報完了之後，便打算離開了。
蕭沐然坐在書案旁，卻突然抬頭一看，道，“要不要去看看小九？”葉瑉的身體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用。”蕭沐然雙手相交，撐著下巴，嘴角含笑，眼中卻滿是陰霾，可葉瑉是背對著的，所以並未感覺到哪裏不妥，蕭沐然道，“可我覺得小九好像已經想起你了。”
葉瑉的臉上一片黯然，語氣略顯低沉，“沐然，你想多了。”說完，葉瑉便徑自離開了書房。
蕭沐然冷哼了一聲，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不懂感恩的東西，他們蕭家的人和物件，豈是他能肖想的，蕭沐然的眼神暗沉不見底，他雙手輕拍，一黑衣便出現在了蕭沐然麵前，這是他們蕭家的親衛隊，那黑衣現身道，“家主，有何吩咐？”
蕭沐然起身，望著窗外，碧空如洗，晴空萬裏，難得有這麽好的天氣……
蕭沐然開口道，“葉瑉最近要完成的一次任務是什麽？”
那黑衣回道，“回稟家主，最近要完成的是，蕭家級別最高的一次任務。”黑衣心中暗道，看來這家主和葉兄的關係還真如傳聞中的那樣好，這回估計是聽說那最高級別的任務太凶險，所以想派他們親衛隊去幫忙的吧！蕭家有此家主，真是他們的榮幸啊！黑衣心中如此慶幸著。
卻沒想到，下一刻，蕭沐然便轉身一笑，道，“這次的任務，葉瑉寡不敵眾，因公殉職，你可明白？”
那黑衣，曉是蒙著麵，也掩飾不住他眼裏的震驚，他驚道，“家主！”這是怎麽了？葉瑉在各方麵都是難得的奇才，家主算是看著葉瑉長大的，待葉瑉如兄如父，這次莫不是昏了頭了？
蕭沐然聞言不悅道，“行了！這是命令！”
那黑衣麵上一片肅然，眼中卻閃過一絲濃濃的失望，他咬牙道，“是。”蕭家有此主，落魄之日近已，不行，他得去蕭老家主那通知一聲。
那黑衣去往了蕭老家主所住的地方，卻得知蕭老家主一早便出去赴友人之約了，幾日方才能回，黑衣趕緊派一人去報信，希望蕭老家主能早點回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而他們身不由己，蕭家的親衛隊，不聽令者，人彘處理，那滋味可是生不如死，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黑衣回到親衛隊所住的地方，便道，“所有人集合。”
葉瑉在一處高坡上，望著蕭九所在的那個方向，他終是做好了決定，做完這次任務後，他便向蕭家請辭，去一個小鎮裏，安安分分的度過餘下的一生。
他不能判斷，隨著蕭九的長大，他是否還可以保持他的理智，是否還可以隱藏他對蕭九那齷齪的心思，葉瑉自嘲一笑，舍不得，求不得，得不到，還不如離得遠遠的，慢慢淡忘來的好……
“葉兄，走吧！”一暗衛提醒道。
“好。”葉瑉從未有過的利落的收回了他的視線，轉身離去，那暗衛看著葉瑉的背影，不由眼底一熱，他們的頭兒啊！唉！那個背影那般孤寂悲傷，就好似要生離死別一樣……
呸呸呸，他這是什麽嘴巴！他們的頭兒那樣強大，怎麽可能出事，那暗衛輕甩了他自己一個耳刮子，跟上已走遠的葉瑉。
這次的任務是同類中人的廝殺，對方同樣也是頂尖的殺手，他們無門無派，卻仍舊在殺手界獨樹一幟，其名氣與蕭家不想上下，他們這次的任務便是去了結了他們。
太過獨樹一幟了，終究會引人猜忌，更何況他們亦犯了整個殺手界的大忌，手上沾染的無辜的人的性命太多，怨聲載道，上位者們又豈能容他們，到底是因果循環報應啊！
在江湖混，欠下太多，還是要還的。
蕭家的情報網提供消息，對方要在一處破廟落腳，葉瑉自然是先派人過去埋伏。
月黑風高夜，馬蹄聲逐漸靠近，姚遠在那破廟前停下了，他轉身對另一個人嬉笑道，“我說傻大個，你是不是提前走漏消息了？專門跑來迎接咱們的人還真不少啊！”
暗衛們皆驚，不愧是同行，葉瑉示意他們別慌，他一人站了出去，劍隨之出鞘，泛起一層微弱的白光，那離得較近的地麵，便死了層白霜。
姚遠眉尖一挑，眼睛微眯，心中暗道，是葉楓？不對，那家夥早就死了，那這人與年輕時的葉楓一般無二，莫不是葉楓的兒子？嗬，還真是有趣啊！冰塊臉居然還留了一手，姚遠輕開口叫囂道，“喲！這不是葉楓嗎？這是刮的什麽風啊？把您老刮到我們這來了，您是花了多大功夫啊！讓閻王將你從地獄裏撈了回來！”
葉楓？葉瑉心中暗奇，與他同姓葉，眼前此人，是不是知曉當初屠村一事，他不動聲色道，“閣下認錯人了，在下葉瑉。”
姚遠浮誇的雙手捂住嘴，驚訝道，“葉瑉？我認錯人了？不會吧！這位小哥你這標致的小臉蛋長的可是與葉楓年輕時一模一樣呢！”
一模一樣？葉瑉心中疑惑，為何他從未聽到過葉楓這一名號？
姚遠盯著葉瑉猛瞧，繼續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現今殺手榜上排名榜首的葉瑉吧！你可真給葉楓爭氣啊！老子在榜首死了那麽多年後，兒子又繼承了！你們葉家果真不同凡響啊！”
姚遠說完，捧腹大笑，在這深夜之中，頗顯詭異，姚遠身後的靜靜待命，一言未發，從此便看得出姚遠這個領頭人當的還是不錯的。
葉瑉一劍掃了過去，不想再與這人多費口舌，姚遠下馬閃過，道，“按輩分，好歹我也是你叔叔輩的人啊！至於這麽下狠手嗎？”他的臉差點都破相了，這個臭小子！
見葉瑉動手，暗衛們魚貫而出，與此同時，姚遠他們的背後，那黑衣竟也攜人前來了。
姚遠方才正經了起來，麵無表情道，“看來葉侄子，是沒想給叔叔們留條活路啊！”
雙方對峙著，突然，姚遠扯掉了他背後裹著的那層黑布，拿出兩把刀，道，“既然如此，今夜姚叔叔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雙刀流！”
姚遠此話一出，便徑直向葉瑉攻去，領頭的人一動，其餘的人亦動了起來，雙方交戰，招招致命，絲毫不給對方還手的餘地。
姚遠與葉瑉過了上百招，漸漸力不從心，“嘩”的一聲，又是一劍落在了姚遠手臂上，手臂瞬間被凍傷了，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勝負已然見了分曉。
姚遠突地跪在了地上，他才發現，兄弟們當中，隻餘有他一人了，也罷也罷，是時候該去見見那個冰塊了，葉瑉的劍放在了姚遠的脖頸處，問道，“葉楓是誰？”
姚遠大笑了幾聲，猛地往葉瑉的劍上撞去，那角度顯然是斃命的。
任務終了，葉瑉剛想回頭詢問黑衣，哪曉得，一暗衛突然向他撲了過來，倒在了他的身上，連話都沒來得及說，葉瑉探了探鼻息，那暗衛已然沒了呼吸，葉瑉抬頭，黑衣收回了劍，冷聲道。“家主有令！葉瑉此次任務寡不敵眾！因公殉職！葉兄，吾等奉命行事，得罪了！”
葉瑉轉身走了幾步，將那暗衛交於其他的暗衛們，道，“你們先回去好生安置他，我一會兒便歸……”
暗衛異口同聲道，“頭兒！”
葉瑉難得沒有反駁，“回去吧。”
一暗衛大聲道，“大不了跟他們拚了，我們頭兒那麽盡心盡力為蕭家做事，憑什麽換得如此待遇？！”
葉瑉斥道，“住嘴，這是命令！”
暗衛們無法，葉瑉的命令不得不從，他們隻得遵令離開了，葉瑉見眾人已走，持著劍獨自一人向蕭家的親衛隊走去。
親衛隊將葉瑉圍了起來，他早就習慣了不是，不過又是一場廝殺罷了，原來，蕭家早已沒了他葉瑉的容身之處……
葉瑉的眼底是止不住的淒涼，世間之大，如果連蕭家都不願容他，還有什麽地方能容得下他葉瑉。
風，輕輕吹起葉瑉衣袖，吹起他的發，夜裏的風寒的很，卻遠遠不敵他心中的寒，他的眼神再無波動，身體的動作卻快極了，親衛隊人數眾多，葉瑉的身體上不可避免的挨了幾下，可那傷與親衛隊的人的傷卻是沒有可比性的，葉瑉終究還是沒下殺手。
那黑衣躺在地上喘氣道，“多謝葉兄留情！”
葉瑉收回了劍，轉身離開，在走之前，有些事還是說清楚的好。
蕭沐然的手指，有節奏的輕敲著書案，靜靜的候著消息，門，突地一下被風吹開，蕭沐然起身剛想前去關，葉瑉就走了進來。
蕭沐然心中暗道果然，親衛隊比起葉瑉到底還是差了點火候，他道，“這麽晚來找我有何事？”
葉瑉望著眼前的這人，他不明白蕭沐然為何突然之間性情大變，原先的蕭沐然眼中總是有那麽一道光，襯得他整個人陽光自信，而現在那道光卻消失了，此時的蕭沐然眼中無光，皮笑肉不笑。
葉瑉沉聲道，“我要離開蕭家。”
“想離開蕭家？”離開了也好，省得在自家中動手太過難看，蕭沐然如此想著，坐了下來，道，“可以，你也是蕭家的老人了，蕭家什麽規矩你是知道的，留下你身上的一件東西，你便可以高枕無憂的離開蕭家，過著平淡的生活，從此與蕭家的人和物，再沒有半點聯係……”
葉瑉輕聲道了聲，“好。”揮起劍，葉瑉的兩眼一陣劇痛，兩行血留了下來，葉瑉的腦海裏，此時卻不停的閃過蕭九的笑臉，蕭九笑著喊他，阿葉……
蕭沐然被葉瑉的動作一驚，他這是……，蕭沐然的神智清醒了片刻，愣在了原地，葉瑉早已走遠。
蕭沐然腦裏又是一陣眩暈，眼神微暗，道，“來人呐，跟著葉瑉，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