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2)前塵往事,分岔口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那天以後,魔域再無鬥奴場,而原鬥奴場裏的奴仆,則滿臉難以置信的麵對著他們的抉擇。
奴仆們可以選擇離開,自己討生活,也可以另擇金主侍奉。
鬥奴場的奴仆們都沒有自己的名字,隻有編號,選擇離開後,亦可以擁有自己的名字。
黑奴那時也是一樣,他的編號為一號,鬥奴場拆了之後,他選擇了自我流浪。
離別之際,黑奴那天在場內救過的那個小男孩,前來送他,小男孩乖巧可愛,讓別人一看便心生好感,更別提小男孩如今已經洗淨的臉龐是那般的精致。
小男孩默默的跟在黑奴身後走著,直到黑奴停下。
黑奴道,“就送到這裏吧,以後有什麽打算?”
“哈?”小男孩一驚,顯然沒想到黑奴有這一問。
他低下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說道,“一哥,其實我家裏人已經找來了,我是純魔血統,隻不過顯像較晚,被有心人利用了,現在沒事了,自然可以回家了。”
黑奴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天邊淡淡一層晚霞,“哦,這樣啊!”
“嗯。”
“那回家之後好好過吧,別再亂跑出來了。”黑奴揮了揮手,徑直往前方走去。
“那,那一哥會回來看我嗎?”小男孩略帶不安的說道。
黑奴繼續揮手告別,不再出聲,回來嗎?也許吧,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會回來。
離開鬥奴場的日子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生活艱苦了不止一倍,因為鬥奴場再不濟也會提供幾頓不太像樣的飯。
而自己出來,通常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黑奴曾經餓暈過,暈倒在一家店門口,而待他醒來後,人卻已經被移到了亂葬崗,旁邊包了兩個包子,顯然是某個心愧的人留下的,弄的他哭笑不得。
吃了兩個包子的他,繼續往前走,也不知是走了多久,走到那個熟悉的地方,驚訝的發現他其實又走回了原點。
他突然想去看一看那個小男孩,想著也便那麽做了。
半夜,黑奴潛進了那處府邸,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便找到了小男孩住的地方。
小男孩睡相很好,隻是眉頭皺的緊緊的,一副被夢魘魘住的模樣。
黑奴悄無聲息的靠近了小男孩的床邊,小男孩的輪廓已經長開了,依舊精致,卻更帶有一份成年男性的俊雅,不會再容易讓人認錯性別。
他仔細觀察著,才恍然知曉原來他已經離開了那麽久。
黑奴歎息,再掃了一眼之後,轉身離去,還未走到門口,脖頸處便一陣劇痛襲來,黑奴一時不備,被打暈在地。
抱著花瓶砸向黑奴的小男孩看到黑奴的模樣愣住了一會兒,詭異一笑,“你終於回來了……”
那麽這些年我獨自一人所承受的,你承受的住嗎?
第二天。
黑奴摸著他的脖子,已經被包紮好了的脖子,暗暗倒吸了一口氣。
小男孩剛好端著一些飯食過來,看到黑奴起身,忙去攙扶著,“一哥,昨晚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家裏進賊了呢,沒想到是你。”
“沒事,華裳。”
華裳一聽動作一頓,苦笑道,“原來一哥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
黑奴“嗯”了一聲,輕微避開了華裳的動作,前往放飯食的桌旁,他一慣是不喜歡被人扶著的。
華裳眼神微暗,暗自握拳,隨後重新展顏一笑,坐到了黑奴的對麵,“那一哥,怎麽想著回來了呢?”
黑奴大口吃著,間隙之中回道,“一不小心就走回來了。”
“那一哥還走嗎?”
“走。”黑奴毫不猶豫道。
華裳無話,笑著起身,讓黑奴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那一刻,華裳眼裏泛起了一層紅光。
華裳走後便再也沒回來過,晚飯也是讓小廝送來的,黑奴以為華裳還有事要處理,沒有多在意。
吃過晚飯以後,一陣陣倦意襲來,黑奴沉沉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情景似曾相識,這又是在亂葬崗吧!
黑奴意識回籠,發現力氣也沒流失多少之後,安心往前探去。
“嘎吱,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嘎吱……”
遠方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響,隨著黑奴的靠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前方,像是一座墳被人刨開了,坑內正蹲著一個人抓著什麽東西撕咬著,那背影,黑奴驚愕,是華裳!
華裳仿佛未察覺到黑奴的靠近,繼續進食,直到整副屍骨消失,他才恍然轉過頭一笑,“哦?一哥醒啦!”
那語氣,那神情興奮的就像一個即將要與人共享某個小秘密的孩子。
華裳一轉過身,他身上的變化便看的更清晰了,尖利鋒刃的不像話的長爪,泛著紅光的眼眸,以及那獠牙,那拱起的背部呼之欲出的玩意。
“嗬嗬嗬,一哥是不是很意外?”華裳笑道。
黑奴點了點頭,渾身戒備。
華裳見此,紅光更甚了,突然,他的左半邊臉像是碎掉似的,掉落下來,裏麵清晰可見已腐爛不堪的皮肉與血管。
華裳繼續笑著,笑的瘋,亦笑的癲,“怎麽?我的這幅樣子,你可還滿意?”
黑奴說不上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華裳笑著,笑著,淚水便出來了,指著黑奴道,“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不然我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明明那是你造的孽,憑什麽讓我來承受後果!!!憑什麽!!!”
“無數個夜裏,我都哭喊著,求你來救我,你為什麽不來,為什麽?!”
“一哥,我恨你,我好恨你,竟然都走了那麽久了,又為什麽還要回來?”
華裳哭著,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黑奴走到他的前方,默不作聲。
華裳哭泣的聲音慢慢停下來了,他緩緩的,顫抖著,扯住黑奴的衣,帶著哭腔道,“一哥,我求你,你殺了我好不好,殺了我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