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欺瞞
第67章 欺瞞
肺部上麵的問題,我當時已經無所謂了,我希望的隻是能好好地呼吸。
但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要求,有時候都做不到。
它時不時會給你一個突然襲擊,發燒,咳嗽,是最要命的。
長期的生病經驗,我已經摸透了身體會出現什麽症狀了,疼痛倒少,就是難受。
記得有一次,咳嗽咳的差點背過氣了,當時還沒有輸氧氣,一躺下來,就有缺氧的感覺。
第一次,我覺得,原來對於別人來說生下來就能做到的事,我做起來都這麽難。
這就是生病啊,這就是和病魔抗爭的過程啊。
後來,有了氧氣後,這種事就很少發生了。
隻是有過一次發燒,還有過一次,疼痛。
劇烈的疼痛。
那晚吃完晚飯後,媽媽從病房外麵走進來,突然跟我說:“明天去碎石。”
我聽到後,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知道是痛快,還是害怕。
身體裏有個石頭在,總歸像個定時炸彈一樣,隨時可能會引發感染,發燒,甚至腎積水,能拿掉當然好。
但是,碎石痛嗎?不是說我這種病人他們不敢做嗎?
我問媽媽:“在哪裏碎,還是在W醫院嗎?”
“別的醫院,李醫生在網上跟我們預約好了,也是在上海,明天去看就行。”媽媽回答道。
“那他們知道我是白血病移植之後的病人嗎?”
“我們別告訴醫生,李醫生說,其實可以做的,他們就是怕有個萬一。”
“那他們也會知道吧。”我心裏隱約不安,如果不跟醫生說,萬一碎石過程中真出了什麽意外怎麽辦?責任是誰的?我現在還不想死呢。
“不會知道的。”媽媽道,接著對我說:“夢夢,到時候他們問你皮膚是怎麽回事,你就說是白癜風,反正你的皮膚和白癜風差不多。”
我:“……”
看來是非去不可了。
我心裏是覺得這次去碎石的可能性不大。
然而,晚上的一件事,我徹底打消了這種念頭了。
我的肚子又開始疼起來了,我把這種疼稱之為腎結石的疼,右側,巨疼,疼的嘴唇發顫,全身發抖,就連我一貫以為睡一覺感覺不到疼痛的辦法也不管用。
當時腦子裏哪還有要不要碎石這種想法,隻希望,趕緊碎,立刻馬上碎!
然而大半夜的,我自己本身就在醫院,當即做碎石肯定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我的情況特殊。
那晚是李醫生值班,她給我開了止痛藥,後來才慢慢睡了過去。
疼了一夜,第二天,我的精神差的很,可是我們還要去那家在網上做了預約的醫院。
耽誤不得,吃過早飯後,媽媽就叫了車,兩個人去了那家醫院。
那家醫院在市中心地帶,坐車過去要一個小時左右。
我記得到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然後。
又是常規掛好,排隊,排隊,檢查。
貌似預約沒有什麽作用,依舊要在人擠人的等候室排著。
我要先做B超檢查,才能讓醫生決定碎不碎。
即使在家裏我做過一次,那個檢查單子我都帶來了,但來了這個醫院還要做,而且做這個B超檢查需要憋尿。
“君小夢,到你了。”
漫長的等待,漫長的準備,終於輪到我了。
“呀,你這皮膚上是什麽啊。”
我一躺下診療床,檢查醫生撩起我的衣服,就問了句。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幹脆不做聲,不過,檢查醫生好像也沒打算聽我的回答,她自顧自的跟旁邊一個做記錄的醫生說道:“這是白癜風吧,怎麽這麽嚴重啊。”
“她是來檢查什麽的?”
“雙腎,還有輸尿管。”
我躺在床上默默的聽她們聊天,也不開口。其實我是有點想強調一下,我得的是白血病。
因為我覺得得了白血病,還能活下來是很值得驕傲的事。
但當時,我急於碎石,又怕太多人知道我得過白血病的事導致醫生不給我做碎石,就沒說了。
檢查結果和我在家裏做的一樣,媽媽有吐槽了一番:“在家裏做了檢查,在這裏又做一遍,這檢查根本不需要做,來了醫院就知道檢查檢查。”
牢騷過後,媽媽拿著檢查帶著我去找醫生。
果然,醫生看我的第一眼,也是:“這得的是白癜風嗎?”
“嗯,對,就是白癜風嘛。”媽媽附和醫生的話,我則因為心虛全程裝傻。
“但這看著也不像是白癜風啊……”醫生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估計是在想我得的到底是什麽病吧。
我們跟在醫生後麵,到了那家醫院的住院部,停在一間病房門口,醫生讓我先進去休息。
我其實早就想找個床了,之前斷了的尾椎雖然好了,但是自那之後腰就不行了,坐不了兩個小時就很酸,我在網上查過,腰傷會有舊疾。
所以,我這算是舊疾了。
又是一家醫院的病房,走進去一看,所有的東西都那麽耳目一新。
病房裏有三張病床,我的最中間的是剛鋪好的空床鋪,應該就是我睡的。
我拖了鞋躺了上去,正對著我的是一台液晶電視,掛在牆上的,正放著當下流行的劇。
有電視的病房,看到電視我覺得倍感親切。
有電視可能也會有網絡吧,我心裏這樣想著,便拿出來隨手不離的手機,打開無線。
連上的那一瞬間,心情好比中了大獎。
我已經開始,幻想著這家醫院住院後的日子了,有無線絕對不會煩悶。
我躺在床上,媽媽便被醫生叫去談話了,時間過了很久。
中午的時候,病房內的其他兩個病人都在吃午飯了,媽媽還沒回來,我看著自己不喜歡看的電視劇,有些乏味。
肚子因為早上想著做B超可能不能吃飯,到現在都還沒進食呢。
中午一點多的時候,媽媽終於回來了,手裏還提著東西,好像是飯盒。
“餓了吧,快來吃。”媽媽將飯盒放在病床上連帶的小桌子上麵,打開飯盒,就是一般的快餐。
我吃著飯問媽媽:“這裏的醫生怎麽說?”
“他說不給我們做,就是說你皮膚上的事情,他覺得不是白癜風。”媽媽的表情無奈,帶有一些煩躁。
其實媽媽的脾氣屬於火爆類型的,隻不過我生病的原因,磨去了她的許多棱角。
我回:“不做怎麽辦?我還要住這裏嗎?”
想到這家醫院的網絡還有電視,我是有點不舍得。
媽媽說:“還能怎麽辦?隻有回去了,這裏的醫生也真是的,我說出了事責任不用他們擔,他們都不敢做。”
“不就是用激光碎石嘛,幾分鍾就搞定的事情,非得弄得這麽麻煩。”
“算了算了,他們也是擔心真的會出問題,才不敢跟我做吧。”我安慰媽媽道,也算是安慰自己吧。
“那現在要跟李醫生打個電話嗎?”我又問。
牢騷發完,媽媽歎了口氣,說:“你先吃飯,我再打電話問問李醫生,還有哪家醫院可以做,是在不行還是回W醫院做吧。”
說完這句話後,媽媽就出去了,我在病房裏麵吃完飯,她才回來,對我說了句:“穿好衣服,我們先走。”
後來,我們並沒有馬上回去,我隻記得但是在一條走廊旁等著。
媽媽……好像去樓上和醫生談話了,估計還是碎石的事情吧。
等人的時間是漫長的,當時正值冬季,走廊處沒有空調,我等了好久,腰也酸背也痛,還特別冷,最後不得已,隻能窩著身子橫躺在硬梆梆的椅子上。
後來,天漸漸黑了,媽媽終於下樓了。
“怎麽這麽久啊。”因為等的不耐煩,我說話的語氣有點衝,“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冷死了。”
“李醫生在電話裏和這裏的醫生商量給你排石頭的事情,我不要在中間跟他們說你的病情啊。”媽媽笑了笑,是歉意的笑。
好吧,這個理由我接受。
我坐起來,問:“現在能回Dr醫院了嗎?”
“還不能,樓上的醫生還有事。”
醫生具體有什麽事,我沒在現場,媽媽跟我講的事記憶不是很深。但那天自己經曆的事,我記得很清楚,是長長的等待。
回到Dr醫院已經九點多了,那個時候病房裏麵還是燈火通明。
君哥剛好準備泡腳,他問我:“石頭碎掉了?”
“沒有。”我搖頭,早早的出去,這時候才回來,晚飯都沒吃,累了一天,花了錢,還什麽事兒都沒辦成,我的心情低落到穀底,一見到到自己的病床,就葛優癱上去了。
媽媽還要去找李醫生說情況,還要煮晚飯,那天晚上,忙到很晚。
不過,我的石頭的解決辦法已經有著落了。
去W醫院做手術!繞了一大圈,結果還是要去醫院。
但是,不是碎石,是做手術?!
聽到手術,我都心慌。
“他們不可以幫我碎石嗎?”我問媽媽。
“不可以啊,你這屬於特殊情況。”媽媽的表情也不怎樣,無奈著一張臉。
“那做手術痛不痛啊?”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會打麻藥,你痛也感覺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