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爭吵

  第22章 爭吵

  學生時代,少女的年紀,被一個或兩個異性喜歡,那是很美好的事情,會讓你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會讓你覺得,你在眾多女同學中,是出眾的,我也不例外。


  雖然不喜歡他,卻不排斥被他喜歡。


  但是,我難道要說,不給你聯係方式是怕你喜歡我,纏著我,那樣不但會讓人認為是自作多情,而且還很矯情。


  我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說好,便答非所問,道:“我剛來學校。”


  “你QQ多少,我加你。”他又問我。


  他沒繼續那個問題,我有點慶幸,隻是,要不要給QQ他,這是我猶豫的又一個問題。


  “說啊?”


  我看到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部嶄新的手機,是諾基亞的,半屏,下麵的鍵盤是和電腦鍵盤一樣的26個按鍵,就是按鍵有點小,看著密密麻麻的。我第一次見那種款式的手機,以前沒見他用過。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奇怪的眼神,回我說:“我讓我爸給我買的,你把QQ跟我說下。”


  我想到不久前媽媽給我的黑色翻蓋手機,頓時自卑了,我說:“我不怎麽上網。”


  這話是真話,手機的流量快用完了,去上海的話用的是漫遊流量,很貴,我不想再買。


  “沒事,我等你上網的時候再找你。”


  “算了,我……”我還是想拒絕,但他又開口了,“要不,你把你電話號碼給我,我給你打電話?”


  把電話號碼給他,他估計會每個月幫我充話費吧。雖然不排斥他的喜歡,但我也不想明知道他會這麽做還故意給電話號碼他。


  就在這時,我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快點來打球了,還沒和你老婆講完話啊!”


  我:“……”


  想象著寬闊的田徑場,樓梯上站著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底下一群同學帶著揶揄的眼神開著玩笑,而自己就是那個女孩,

  我戴著手套的手心騰的就熱了,額頭也出了汗,我第一次覺得和他相處有著尷尬的感覺。


  幸好當時我戴著口罩,不然我真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麵對他,我語氣故作輕鬆,對他說:“他們叫你,還不快去?”


  他可能也有些尷尬,撓了撓頭,傻笑:“一節課就四十分鍾,除去點名集合的時間還沒有半個小時,他們應該等的太久了。”


  “嗯,快去吧。”


  “好。”


  那次,是我最後一次在學校了,也是最後一次見他,在那之後的很多日夜,甚至都到了距離學校不遠的醫院,我都想進去看看,但我終究沒有,因為,再去,也不是以前的那些同學了。


  我的第二次化療,是在市裏的第一醫院完成的,我認識了F,知道了樂觀,也看到了無奈。


  還有高中同學,初中同學,老師的探望……我感受到了他們對我的關心。


  隻是,劉奕天為什麽說謊,我依舊不明白,那天的錯覺,是否真是錯覺……


  出院那天,沒有在醫院的熱鬧,隻有我和媽媽兩人,媽媽手裏提著行李,我被裹的像個粽子。


  我們站在馬路旁邊,等去老家鎮上的巴士車。


  治病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媽媽陪在我身邊,爸爸要忙家裏的事,工地上的事,治療費的事,低保的事,醫療保險的事,事太多了。


  但是,對於我在醫院一天幾千塊的醫藥費,杯水車薪。


  我們等到了車,媽媽占了一個靠窗的座位讓我坐下,一路上我接收到不少車上其他人奇怪的目光。


  從小老師教我們尊老愛幼,讓座,沒生病的時候,我也是一直這樣做的。


  看到有滿頭白發的老人步履蹣跚的上了車,假裝起身站在自己座位一邊,或是有抱著嬰兒的婦女空不出手扶她一把。


  現在生了病後,都是看到座位就坐,也沒想到讓座的事了。


  我還是不太習慣被別人這麽看著,我再次慶幸,我的口罩,幫我擋住了一切不自在。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盡管隻是市裏到鎮上,我們還是轉了一趟車,我們鎮上的交通不得不說,太不便利了。


  回到家,我照常上了二樓,我住的那個房間,媽媽在樓下忙活,忙活什麽我不清楚,大概就是家務活。


  出院,坐車,到家,大概一上午的時間,我有些累,躺到了床上,拿起了手機,放了音樂聽。


  流量已經被我用光了,我現在隻能用它聽聽音樂,雖說我的MP3也可以聽,但手機的聲音大,我更喜歡。


  中午,媽媽送了飯上來,是花生米燉豬蹄湯,自從在上海,醫生說我的血小板為零後,媽媽就到處打聽吃什麽食物會長血小板。


  花生米皮,藕,紅豆……


  因此這些食物成了我胃裏的常客。


  而我也因為F的關係,不排斥吃這些湯,媽媽每天換著搭配給我燉湯喝,說是化療後身體弱,要多吃點。


  媽媽怕我無聊,把以前放在外婆家的小電視搬到我房間,裝上衛星給我看了。


  沒學會上網之前,我本來就是個電視迷,有了電視,時間果然過的快些。


  我沉浸在有電視看的喜悅中,出院的之後幾天,我過的也很愜意,身體沒有不舒服,還有每天追著看的電視劇。


  以至於我都忘了,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好像那不是我應該想的事情。


  那是我爸媽應該煩惱的事,所以,那天晚上,我聽到他們吵架了。


  他們沒有在我麵前吵,我是在樓上聽到的聲音,聲音從樓下傳上來的。


  “那些都是騙人的,也就你會信,那都是傳銷,騙你的錢的,如果吃她的東西會好,那醫院是用來做什麽的,每天還會有那麽多人病死嗎!”


  “就試試一個月,醫生說化療完一個月就會複發,我們試這一個月,如果一個月小夢她還沒有發燒,就證明這藥有效果啊!”


  “如果沒有效果,到時候再……”


  “我們那裏有個小孩……”


  七嘴八舌的聲音,我聽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很明顯,他們是在討論,之後我的病要怎麽治。


  而我爸媽的意見不一樣,我媽媽選擇吃藥,我爸爸堅持移植。


  樓下吵鬧的聲音很大,即使是關著的門,我也受到了影響,直到後來樓下重新歸於平靜,我都沒怎麽睡著,我一直在想,他們要怎麽治我。如果是移植,會不會很痛?


  我躺在床上,到很晚才睡著。


  第二天,九點多我才醒,現在是冬天, 我又不能出門,幹脆一整天都待在床上了,就連洗臉漱口的熱水都是媽媽端到我麵前的。


  早上一般喝粥,有時候媽媽也會買街上的小餛飩給我吃,不過因為是外麵的東西,媽媽擔心不幹淨,我隻是偶爾吃吃。


  吃完早飯,我繼續追著昨天放到一半劇集的電視劇。


  “台灣的偶像劇越來越沒有以前的感覺了……”我邊看電視邊吐槽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練就了自言自語的本事,媽媽不能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我大多數時間還是一個人,怕寂寞了,怕時間久了不會說話了,怕連基本的表情都沒有了,怕一不小心就想到了自己之後的日子……所以對著電視裏的人自言自語變成了當時唯一的樂趣。


  上午,媽媽忙完樓下的事,提著一大包東西拿到我房間,我看到了精美的包裝袋上那三個字,是我之前吃的保健品的名字。


  看來昨天的爭吵,爸爸妥協了。


  “小夢,離下一次化療還有一些時間,我們在家就先吃下這些藥,增強一下體質。”


  媽媽說著把包裝袋裏的東西通通拿了出來,品種比我在上海吃的多了好幾種。


  袋裝,含片,膠囊,甚至還有一瓶油……


  “亞麻籽油……”我拿起那瓶和醬油瓶般大小的油,問媽媽:“這個也要吃嗎?”


  “對,她說這個直接喝的,我怕你喝不下去,她說可以跟這個調在一起喝。”


  媽媽拿出一盒袋裝給我看,和我在上海吃的那種差不多,隻不過加了奶香兩個字,估計是有奶香味。


  “這個一餐吃兩袋,一天吃三頓,這個一餐吃兩粒,一天吃兩頓;這個……”


  媽媽一樣一樣的告訴我那些東西要怎麽吃,我覺得腦袋一團亂麻,拿起那瓶油對媽媽說:“這油不就是我們平時炒菜用的嘛,葵花籽油,花生油,色拉油……和那些差不多,你確定能治病?”


  “這一瓶油就好幾百,能不能治病先不說,至少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吃這種油對血管好,還有這個,是補血的,這些就花了近一萬塊……”


  一萬塊……


  我頓時覺得有種被騙了的既視感,爸爸說的沒錯,果真是傳銷。


  “吃這個不會好的。”我回答的有心無力,不想打破媽媽的希望,更因為自己沒勇氣反駁大人的話。


  “好不好都要試試對不對,夢夢,骨髓移植不是小手術,風險很大,我問過醫生,他說搞不好會死在手術過程中,而且配對骨髓也是一件麻煩事,萬一沒配到,萬一等骨髓的時間,化療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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